諸事已畢,三界從此清明,衆神都十分高興。
當時的衆人一個個都散漫慣了,還未有忠君的思想,這也說明了爲什麼各族之間臨陣倒戈的現象如此嚴重。在衆人的眼裡,只有對不對,是否於自己有利,卻沒有背叛可恥的念頭。
然而,懷奢做了天帝,這可就不一樣了,他必須小心謹慎,以免將來出現了第二個懷奢,使得衆神背叛於他。
於是,他暗中將兵權收歸,將一些對其有威脅的神仙尋些個藉口貶黜的貶黜,降職的降職,統統打發到一些不起眼的小地方去。也正因如此,他並沒有殺掉冶龕,而是將之囚禁於弱水,以待日後予以利用。
不久之後,就在天帝與鶴棋閒談之時,似是無意中談起,準備設立一個授籙部,爲所有神仙建立檔案以便於管理,然而卻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鶴棋頓時明白了天帝此舉的用意,是想讓自己來擔任這一沒有實權又不會威脅到他的文職,而早就疲於做這個大元帥且又不欲多生是非的他便毛遂自薦,而天帝自是爽快的答應了,並立刻策封其爲授籙部的主簿,即刻到下界天門山新建的授籙部上任。
因鶴棋調離而新空缺出來的元帥一職,一時間成爲了衆神之間爭論不休的話題。
本來依着天帝之意,是想由無什麼威望且又聽話的宿槐來擔任,但早朝剛一提出便糟到了衆神的一致反對,俱是說其無能力擔此重任,並一致要求仍然由流楓來擔任元帥一職。
本來叛亂已平,流楓這個平亂將軍也只是掛個虛銜,每日裡是最爲清閒不過的。而天帝生怕其他神仙私下議論其苛待有功之臣,便特准其在天界免了一切規矩,進出碧霄殿無須另行通報,還可以不上朝、不參與天界事務的管理。
雖然這旨意乃明褒實貶,於流楓來說卻是正合其意,當真天天四處遊蕩,清閒度日,整日裡見不着人影。天帝見其如此,便也略爲放心。
然今日一事,他才發現衆神的心依然是向着流楓的,心頭不由鬱悶起來。他不欲批准此事,然衆意難違,正當其不知所措之時,得到消息的流楓匆匆趕來,即刻當着衆神的面稱自己逍遙自在慣了,不願做這個元帥,並另行舉薦由青漓來擔此重任。
衆神見流楓親自開口拒絕任職,便也無話可說。大家對於青漓也十分認同,一致認爲除了流楓他便是最好的選擇了,便都同意了此舉。
雖然事情的方向有些背離天帝的初衷,但好在流楓並未答應做這個元帥,天帝也就同意了,當即任命青漓爲兵馬大元帥,此事暫且告一段落。
此後鶴棋突然找上流楓,說因天門山需要“勇猛嚇人”的神獸鎮守,欲將四神獸帶過去鎮守東南西北四門。其實自戰爭結束後,流楓便將四獸丟給了一直想討好他們的鶴棋照顧,而自己整日裡四處飄蕩,無所事事。鶴棋也不過是去打個招呼罷了,要人家的寵物去當看門犬,總歸是要請示主人的。
不過勇猛就罷了,至於爲什麼要嚇人,鶴棋美其名曰“考驗那些妄想成仙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這理由着實牽強,後來其迫於壓力才終於說了實話:“由長相兇一點兒的神獸來鎮守,那麼當我心情不好懶得工作的時候,就讓門口那些傢伙將他們嚇走……”
聽到這句話後,鶴棋再一次光榮的被衆人鄙視了。
又過了幾日,天帝打算開一個慶功大會,就命衆神開始準備。
青漓需要調整兵力的部署,安排職位等等,忙得不可開交。白煢是隸屬於他的,再加上二人的關係,自然也要幫忙。
鶴棋做了授籙部的主簿,所有神仙名單都要一一排查,還有即將飛昇的那些從仙的資料也要整理,自然也是十分的忙碌。
整個天庭之中,似乎只有流楓最爲閒逸,整日裡不是到授籙部挑逗一下鶴棋,就是去天綬的浮屠宮逛逛,順便摸幾顆丹藥當糖豆吃。
這一日,他因無聊而到了天綬那裡,看到其正坐在丹爐前煉丹,就靜靜的在一旁觀看。
“怎麼?要不要跟我學習煉丹之術啊?”天綬將煉好的丹藥一粒粒撿起裝進葫蘆裡,順便問道。
“得了吧,我現在清閒的很,每日裡東遊西逛的多自在啊!幹嘛非得給自己找麻煩呢?”流楓立刻拒絕了,順便拿起他剛剛煉好的丹藥,一顆一顆的隨手丟進了嘴裡。
“喂喂,這什麼藥你都敢胡亂吃啊!”天綬怒道。
“少唬我了,你又不煉製毒藥,有什麼是吃不得的?”流楓不予理會,繼續得寸進尺的抓起一大把丹藥。
“我知道,就算真的是毒藥,也吃不死你!”天綬哼了一聲,“爲什麼這世上偏偏有你這樣的禍害,居然煉成了五行法陣,如此一來,不管什麼丹藥你都吃得了!唉,可惜了我煉了三天三夜的丹藥啊!”看着這麼多的丹藥轉瞬即空,天綬不由得十分痛惜。
“你少小氣了,吃你幾顆丹藥都捨不得!你忘了煉製這些丹藥所需的靈藥,可都是我千辛萬苦給你找回來的!”
“哼,我不跟你計較!”天綬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你知道嗎,宿槐這傢伙新收了個徒弟,好像叫什麼鴟堯,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棵千年的蘆根……我這幾天要煉製一味丹藥,正好缺了這個,你去幫我弄來!”
“就知道你沒這麼大方!”
“你要是弄來了,我就送你一樣好東西!”
“切,你有什麼好東西是我不知道的?”流楓不屑道,“這裡的東西,哪一樣沒讓我翻個遍兒!”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天綬恨恨道,“你、青漓,還有白煢那丫頭,成天來我這裡搗亂,上次你們誰偷偷在我的丹爐裡撒滿了胡椒,結果煉出來的那些丹藥啊,一個個辣的不像話,好些個神仙吃了之後都跑來質問我,是不是放錯了什麼東西……”
“要怪只能怪整個天界也沒什麼好玩兒的地方,也只能來你這裡了!”
天綬捻着鬍子,沉默了片刻又道:“說實在的,雖然天界一派平靜祥和,可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本來我是想,等到事情結束了以後,就繼續留在人間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呆在那個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地方,而這裡除了亭臺樓閣、瓊宮玉宇,什麼也沒有,整日裡冷冷清清的,真是無聊啊!”
“天帝現在已經在整肅天界了,所有位高權重的人都被罷免,統統換成了他的心腹,我擔心,他會對付你……”
“有什麼可擔心的,我現在可是什麼都不幹,還能有什麼威脅?只是我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開始忌諱我了。唉,想起當初我們之間親密無間,可現在卻越走越遠……”
“這一天早晚都要到來的,他身處那樣一個位置,自然會患得患失,你也不必介懷!先說說我那個好東西吧,前些天,我在浮屠宮的一個犄角旮旯裡找到了這個。”說着,天綬便遞來了一本紙張泛黃的古籍。
“練影清光?”流楓大驚,“這種失傳的法術居然會在此處!”
“是啊,我想這法術也就只有你能練,便給你留下了。依我看,你也不要太閒了,能多增強點兒實力那是最好的,以免到時候跟天帝翻了臉,也多些自保的能力!”
“可我總覺得,到不了那一步……畢竟我真的不想與他爭什麼!”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總之你早作準備也沒什麼錯,大不了找機會離開天界,在下界尋一個清淨之所,反正人間這麼大,天帝也無法輕易找到你。”
“也是,那多謝你了!”流楓將書揣進懷裡,便大步向着門外走去。
“喂,記得我的千年蘆根啊!”天綬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知道了,囉嗦!”流楓頭也不回的說道。
幾日後,慶功宴上人們熙熙攘攘。
然而轉了一圈的流楓卻並未見着青漓,只看見了白煢孤單的身影坐在桌邊喝着悶酒。
“怎麼不見青漓?他捨得放你獨自一人在此?”流楓笑着走了過去。
“哼,少跟我提他!”
聽白煢語氣不善,流楓關切道:“怎麼,他又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
“自從他當上了這個元帥,每日裡忙忙碌碌的沒時間陪我也便罷了,居然還成天穿着一身白衣,打扮得亮亮堂堂的到處招蜂引蝶!要不是我攔着,那羣蝴蝶蜜蜂的就全叮了上去!”白煢恨恨道。
“噗——”流楓一口酒噴了出來,“這……你確定那招蜂引蝶的不是你?”
“我怎麼了?”白煢瞪了他一眼,“我那是魅力大好不好?再說了,對於那些敢來招惹我的狂蜂浪蝶,我一向是一腳一個!”
“你們兩個啊,”流楓搖着頭嘆道,“男的風流倜儻,女的撫媚妖嬈,在一起那是郎才女貌,分開來就是紅顏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