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歌轉頭看去,他看見的是一張醜陋的臉,他幾乎已經認不出這個人是誰了,但聽到她叫自己表哥,楚浩歌身子便是一陣,這個人難道就是林蓮兒。
看着那如同皮包骷髏的人,楚浩歌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上一次他見到林蓮兒時,林蓮兒的樣子。
那窈窕美麗的女子居然變成了這般模樣,這讓楚浩歌的心頭一抽,不由得有些惋惜。
“我……”林蓮兒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皮膚已經變得暗淡無光,全是褶皺了,她看向了楚浩歌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她摸到了自己臉上鬆弛而滿是皺紋乾癟的皮膚,她幾乎在一瞬間崩潰了,驚道:“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她驚叫着,擡頭看見了一旁的另一位女子,這女子的情況與她基本相同,幾乎已經變成了滿是皺紋的老太婆,頭髮也變得枯黃蓬亂了。
林蓮兒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子,看見這女子的情況,她隱約的感覺到了不妙,再看了看周圍,其他那些同樣是被擄來的女子,看着她們的樣子,她好似看見了自己。
“鏡子,鏡子!”林蓮兒慌亂的喊道,她雖然生在大戶人家,但卻是身爲女子,除了那姣好的容顏幾乎一無所有,可現在居然連她最後的擁有都要被剝奪,這讓她徹底崩潰了。
四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其中的眼裡看見了不忍,美麗是這些少女的命呀,若是告訴了她們實情,難保她們不會瘋掉。
沒有人拿鏡子給她,事實上,即便沒有鏡子她也基本知道了現在的情況,她擡頭看向了九黎芊芋,急迫的說道:“九黎姑娘,您會法術的對吧,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九黎芊芋沒回應她,只是把頭轉到了一旁,不是九黎芊芋不幫她,是因爲這些姑娘已經被傷了本源,她即便有再強的法術也無濟於事。
“表哥,表哥,你快讓九黎姑娘救救我,我求求你了。”林蓮兒見九黎芊芋這裡說不通,便拉着楚浩歌喊道。
“……”楚浩歌皺了皺眉頭,他看向了九黎芊芋,他也知道九黎芊芋若是能救絕不會放任不管,但這些女子若不將其暫時穩住,那事情一定會更糟,要知道那個面具人也只是剛剛被困住。
“是呀,九黎姑娘你就救救她們吧。”楚浩歌也去勸九黎芊芋,九黎芊芋有些不解的看過來,楚浩歌給她使了個眼色,她這才若有所悟。
九黎芊芋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一會兒我便想想辦法,不過當務之急是阻止煉天大陣。”
九黎芊芋的話音落下,楚浩歌便將這七七四十九位已經基本失去人樣的姑娘們叫到了一塊兒,喊道:“你們聽見了麼,大家稍安勿躁,等事情都解決了,九黎姑娘會幫助你們的。”
“什麼?”“您說的是真的麼?”“能幫我恢復原貌麼?”……
一時間,這四十九位姑娘便都嘈雜了起來,一個個的上前問楚浩歌問題。
忍了片刻,楚浩歌總算是忍不住了,他冷聲說道:“如果你們不老老實實的待着,誰也不會幫你們!”
這一句話比任何一句咆哮的管用,頃刻間,人羣中鴉雀無聲,便在這時,後面傳來了“喀嚓喀嚓”的聲音。
楚浩歌回頭一看,那冰封住面具人的巨大冰塊已經開始碎裂了,冰渣很快便碎了一地,冰塊還在顫動着,楚浩歌臉色一變,看來這冰法再強也不足以殺死一位仙人之境的強者。
楚浩歌看向林蓮兒說道:“你看着她們,千萬別亂跑,這裡交給我們。”
“是,表哥。”聽到楚浩歌的話,林蓮兒便也應了一聲,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聽表哥的話,恐怕她一輩子都別想恢復美貌了。
而楚浩歌則是直接轉身,提着星芒劍朝着那大冰塊兒跑了去,楚浩歌剛剛跑出去兩步,聽見一旁九黎芊芋說道:“楚公子,小心。”
話音剛落,一股恐怖的力量從那冰塊之中衝了過來,那勁風直接將楚浩歌給吹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嘭”的一聲巨響,那巨大的冰塊猛然炸裂,面具人從其中走了出來,他看着楚浩歌,又將目光挪向了九黎芊芋,說道:“你這女子有點兒意思。”
他盯着在九黎芊芋身前漂浮着的若水珠,自語道:“這東西,是哪位神明給你的?”
“……”九黎芊芋沒回應他,只是再一次運起法術,一股寒氣猛然爆發而出,如同要冰封整個世界一般,直接攻向了面具人。
面具人直接揮手甩出一道混沌之氣,兩股氣息猛然碰撞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爆鳴聲,寒意在此刻爆發,如同寒冬的暴雪一般。
“真是猴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面具人冷聲說道:“你以爲憑你一個凡人,拿着神格就能奈何我麼?”
“神格?”衆人聽的都是一愣,尤其是九黎芊芋,一聽面具人的話,手中便是一抖,驚道:“你說這是神格?”
“怎麼,你還不知道?”面具人帶着些嘲諷的說道:“我還以爲你們把哪個倒黴的神明給殺了,挖出了神格當法寶用呢。”
“怎麼可能?”這面具人說的可是弒神,她九黎芊芋是上古氏族,很尊重神明的,怎可能幹弒神之事?
可九黎芊芋聽到這面具人說,她的若水珠是一個神明的神格,這讓她是有些相信的,否則若水珠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量?
九黎芊芋對此是有些瞭解的,只是事前沒見過,所謂神格者,便是神明的核心所在,人有人格,神有神格,這所謂的神格也是神明大部分的力量來源。
神格與冥冥之中都有着聯繫,它可以攝取人類對神明的信仰之力,從而轉換爲神力,爲神明所用。
而如果一個神明的神格離體,那絕對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事情,想必漫天的神明沒有幾個會傻到這麼做的。
她猛然想起應龍,她驚道:“是應龍大神?!”想到這裡她臉色一變,當時應龍送給她了若水珠,告訴她是她祖先蚩尤留下來的神物,可後來怎麼想怎麼不對。
這若水珠難道就是應龍的神格?九黎芊芋想到了一個猜想,難道說應龍真的是把神格給了自己?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若水珠之所以有着這麼強的力量便可以解釋通了。
猛然間,九黎芊芋想起了什麼,最近一段時間若水珠的力量的提升,九黎芊芋猛然想道這會不會與信仰之力有關?
神格的力量來源是信仰之力,那這神格的靈力暴漲會不會是因爲衰竭的信仰之力又回來了。
“九黎姑娘,別和他廢話了,看我去砍了他。”楚浩歌說着便衝上那面具人。
一旁的墨非明見此也全力出手,他對這面具人的恨意很深,畢竟是面具人害死了仇師叔。
空中無數的劍雨猛然落下,那金色的寶劍虛影狠狠的向着面具人攻去,面具人直接揮手製造了個虛無屏障,那是混沌之氣凝成的。
楚浩歌此刻也提着星芒劍衝上前去,星芒劍亮着古銅色的光芒,狠狠的向前砍了去。
他這一劍勢大力沉,狠狠的砍在了虛無的屏障之上,那虛無屏障十分堅固,不論是楚浩歌的攻擊或是墨非明的法術都沒有將其打破,那股恐怖的力量向着四周擴散而出。
“該死。”楚浩歌在空中翻了一圈,這才穩穩的落在了地上,他拿着星芒劍就又要衝上去。
可這時,那面具人卻是說話了:“我覺得,你該考慮下後果再動手。”說着,面具人比了比楚浩歌的身後。
楚浩歌一愣,回頭看去,只見那些本就已經十分虛弱的姑娘,那些已經變得皮膚焦黃如同老太婆一樣的少女們此刻都已經七倒八歪的摔在了地上。
這大概是被剛纔的力量所衝擊的,她們本就虛弱無比,怎能承受出這麼大的力量波動,沒有被震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楚浩歌臉色大變,這回可怎麼辦,現在想打都打不了了,萬一餘波將她們都震死,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妙了。
再看那面具人,也不再理會衆人了,而是轉過身去,面對着空中那血紅的大鼎虛影,他一揮手間一股混沌氣息裹挾着無數玉牌飛上了天空。
玉牌,這些玉牌讓楚浩歌感覺到其中有着一股很奇妙的氣息,這就是當時他所見過的那種玉牌,禁錮人靈魂的玉牌。
看着這些被掀飛到天上的玉牌,楚浩歌大驚失色,道:“那裡面禁錮着靈魂!”
四人看過去,這些玉牌居然全部都落在了楚浩歌那血紅的大鼎之下,接着,面具人又捏了個法訣,那些玉牌猛然間出現了青色的火焰,灼燒着那血紅色的大鼎。
“該死,你要幹什麼?”楚浩歌幾人暫時還不敢出手,但看見這面具人居然藉此越來越過分,便驚道。
“當然是效仿煉天大陣了,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面具人哈哈笑道:“我沒有神農鼎,就用七七四十九位極陰女子的血脈匯聚成的鼎爐來代替。”
“我沒有燧人的神火,就用人的靈魂作爲燃料,代替神火。”面具人越說樣子越狠,越顯得猙獰。
“你瘋了麼?你這個瘋子!”楚浩歌大怒道。
“瘋子?我早就瘋了,在我被那些坐在神壇上的他們害的苦入輪迴時我就已經瘋了。”面具人咆哮着,“我要他們死,要他們這些虛僞的,自稱神明的傢伙們徹底消失。”
“……”沒有人聽懂他的話,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楚浩歌等人需要去阻止這個瘋子。
可有這些姑娘在,他們一動手恐怕就會害死這些無辜的女子。
正在這時,突然,四人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那是猶如天籟一般的女子的聲音,她說道:“你們放手施爲,這裡交給我。”
四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了去,來人是一位絕美出塵的女子,氣息有着十分飄渺的感覺。
這些人,楚浩歌三人見過,這人正是當時在祁林遇到狼羣后,救了他們的白髯女仙。
“白髯前輩?!”楚浩歌三人驚呼道:“您怎麼來了?”
三人是很驚訝的看着白髯女仙,而墨非明卻是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似犯花癡了似得。
見墨非明失態,楚浩歌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看來即便是墨兄也不能逃脫被美色吸引的命運。
他拉了拉墨非明的衣角,輕聲叫了句:“墨兄。”
“您……您是……溯長老?”墨非明沒有理會楚浩歌,而是看着白髯女仙,支支吾吾的說道。
“你是……”白髯女仙的黛眉微蹙,她看向了墨非明,問道。
“我是墨非明呀。”墨非明連忙說到:“溯長老不認識我了麼?”
“非明?”白髯女仙點了點頭,她的臉上也看不見喜色,而是隨口問道:“青雲宗怎麼樣了……”
“仇長老被他害死了,柳長老和天機子長老投靠了鞋教,師尊正在與他們交手。”墨非明說着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墨非明總算再次見到青雲宗的長輩,想起那就要分崩離析的青雲宗,他便有無比的心酸。
“……”白髯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悲傷,她看向了墨非明,沒說什麼。
楚浩歌大驚,問道:“墨兄,你認識白髯前輩?”
墨非明點了點頭,說道:“她就是溯長老,許些年前離開了青雲宗。”
“……”三人面面相覷,第一次見到白髯女仙的時候她不是說自己隱居在祁林百餘年了麼?
看來她是有什麼原因,纔不想與過去有着聯繫。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溯流菲在杜滄海當上了青雲掌門之後,過了沒多久便離開了青雲宗,比起杜滄海的斬斷情絲,她則是選擇忘記,一邊修煉一邊忘記。
她便去了祁林,在那裡自行修煉,卻因清靜的修煉與超羣的天資成就了仙人之境。
遇到了楚浩歌等人之際,她沒想過今後還會與青雲宗的人打交道,便想了個白髯的名字,隨便編了個隱居百年的事來應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