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有靈,嗚咽迴旋在李墨殤身側。
李墨殤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好在天玄長劍扶立纔沒有倒在地上。
李墨殤伸手擦拭掉了自己嘴角的鮮血,雙眼默然的看着眼前的萬封,心中涌起了和萬封玉石俱焚的念頭。
自己可以死,但是家族仇恨卻是不得不報。
而他和陳無憂兩人相互對比無疑是陳無憂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
李墨殤扭頭向着演武場周圍的人看了一眼,然後發現了站在一旁的陳夢嬌,投以了一個歉意的表情,嘴角擠出了點點微笑。
然後嘴脣微動,傳音說道,“我死後,找個機會告訴陳無憂想要得知家仇需要紫竹以尋祖地。此外小心紫煙閣和其同盟。”
聲音入耳,陳夢嬌頓然驚悚,急忙想要前去攔住李墨殤。
但是長劍以起,李墨殤手中九幽劍指萬封,身體之中的生命之力不斷涌入其中,而李墨殤的外表也是極具衰老。
“等等。”萬封見到李墨殤如此模樣頓時叫出了聲,之前明明只是和陳無憂切磋而已,爲什麼自己出來之後卻是演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明明之前自己也附身於陳無憂和他打過...
萬封卻是不知道,李墨殤現在已是天人境界,本源與天道交感。再加上他本源和陳無憂同根同源,再加上了些許的猜測才發現了他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境地。
當然這其中和李墨殤的見聞所限制也有所關係,李墨殤只知道奪舍一事,卻是不知道這天地之中出現了萬封這樣的一個異數。
他二十多年的時間裡面,所見所聞無不在告訴他這是奪舍,而且即將成功!
所以這一劍避無可避。
生命之力和本源不斷的涌入長劍之中,九幽長劍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裡面似乎響起陣陣呢喃詠唱。
見到李墨殤根本不搭理自己萬封也是無奈,現在的這種情況由不得自己了。
現在只有只有拼命一戰,否則死亡的絕對會是自己,還搭上一個陳無憂。
“刀來!”萬封喊道,然後一道白芒憑空出現,其上片片白光,散發凜冽寒氣。
萬封見到白芒之後雙手握住,然後不斷蓄勢,現在兩人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他們只有一招,也只需要用一招。
劍光疾出,刀芒飛掠...
“應當能夠擋住。”萬封的心中不禁涌現出這麼個想法,二人現在都已經是最後一擊,二者力量相差不大,雖然對方的兵器神異,但是這白茫長刀也是不差。
應當是勢均力敵纔是。
但是事實證明事情往往不會像自己想的那般的簡單,特別是在你的對手是一個打定了主意和自己玉石俱焚的瘋子的時候。
面對萬封的這一刀李墨殤完全沒有阻擋,他的目的只是滅掉眼前的這個想要奪舍自己弟弟的人罷了,至於自己是死是活又有何重要?
等到萬封發現李墨殤的打算的時候已經是回天乏術,只能是拼命壓榨自己身上的最後能量,哪怕是之前的傷勢反噬也是絲毫不在意。
只求能夠在這一劍之下保住自己和陳無憂的性命。
但是九幽之力豈是現在虛弱到了極點的萬封能夠擋住的?一劍而來,萬封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但就在這時...
紫竹搖曳,萬封便看見已經刺破自己衣服的長劍居然就這麼消散一空。
全身無恙...
九幽的變化自然是瞞不過李墨殤的,感知到了一切的李墨殤只感覺一股抑鬱聚集在自己的心口,爲何九幽如此?
看着已經到了面前的刀鋒,李墨殤慘然一笑。
“非我之過...”
就在李墨殤和周圍的衆人都認爲這一刀會要了李墨殤的性命的時候突變發生。
白茫長刀突然戰慄不停,最後更是直接掙脫了萬封的掌控,向着旁邊飛去...最後刀刃入地。
李墨殤也是在這時纔看見那刀柄之上白茫二字。
“白茫...白茫...”
萬封受此重傷將身體的掌控權全部歸還給了陳無憂,然後便直接寄居在了陳無憂的神海之中,現在寶刀被李墨殤斬斷他已經沒了藏身的地方。
陳無憂重新掌控了身體之後,一個踉蹌有些不適應現在自己虛弱的身體。
等到適應之後看向倒在自己面前的李墨殤,心中不禁有了些想法,正準備走向前去,但是一個身影卻是擋在了自己的前方。
“你想殺他?”陳夢嬌看向自己面前的陳無憂。
陳無憂默然,最後後退兩步收取了寶刀殘柄之後和趕來的陳欣準備離開。
只是一道聲音卻是叫住了他。
“陳無憂,李墨殤他只是...”陳夢嬌想要解釋。
但是這時倒在地上的李墨殤卻是咳嗽 了兩聲阻止了陳夢嬌繼續說下去。
陳無憂回身看了二人一眼之後終究還是離開了這個地方。
等到二人離開之後陳夢嬌纔將地上的李墨殤扶了起來,然後離開,只剩下已經變成了一地廢墟的演武場。
病牀之上李墨殤被陳夢嬌放在了上面。
陳夢嬌站在旁邊認真的端詳着昏迷之中的李墨殤,現在的李墨殤因爲過分消耗了自己的生命力,導致皮膚上面有着點點的皺紋。
頭髮也變的花白。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陳夢嬌看着這樣的李墨殤心中居然感覺到了陣陣的安詳,這在以往的時候是李墨殤從來都沒有給過陳夢嬌的。
在以往的時候陳夢嬌就是感覺李墨殤是天上的謫仙人一般,說不定哪天就會離開自己回到天上。
但是現在心中很寧靜。
但是也有着疼惜,李墨殤現在纔是多大的年紀?不過是二十餘歲罷了,但是現在的外表卻是像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而且他的生命力消耗也絕對不是這麼的簡單,或許本應該有着幾百年生命的李墨殤現在就剩下了幾年的生命也說不上一定。
可是自己還想和李墨殤過生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甚至是幾萬年的時間。
“到底是爲了什麼呢?”陳夢嬌用一塊擠幹了水分的帕子輕輕的擦拭着李墨殤身上的那些擦痕,口中呢喃道。
她算是李墨殤本人之外對他和陳無憂之間關係最爲清楚的人了。
但是就是因爲這樣陳夢嬌才奇怪爲什麼李墨殤會變成這個樣子,到了最後的時候李墨殤的模樣分明就是想要將陳無憂殺之而後快。
爲此甚至是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
“這到底是爲什麼?”陳夢嬌再次的呢喃,然後起身將一旁的水盆端起到外面將其倒掉。
在陳夢嬌出去之後李墨殤卻是睜開了眼睛。
“對啊,是爲什麼呢?”李墨殤的聲音有些沙啞,自己的心中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到底是爲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也許這就是傳說之中的腐儒?”李墨殤的心中想起了當初在凡世之中的時候聽到的那些人對於一些讀死書的人的評價。
那些自一位讀書人的人專門是認了書中的死理。
只要是和書中不相符合的就全是錯的,但是明明那些寫出了這些書的人都還活着,活在他們的頭頂之上,並且認真的接受着其他人的知識,然後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但是他們卻是偏偏認爲這就是對的,其他人肯定是錯的。
而往往這個理由被推翻之後換成了另外的一個道理,然後他們這部分人就又會將這個道理當做是絕對的,以此來反對後面的道理。
曾經的時候李墨殤也曾問過老頭,爲什麼不讓那些人直接現身將自己曾經寫錯的道理改過來?
老頭子卻說,這道理怎麼就是錯的?這些道理都是在以前的時候寫下來的,那個時候沒錯自然就是沒錯,爲什麼要修改?
至於現在便錯了,那又不代表着當初錯了。
這些東西都應該是要現在的這些人來改的,和那些當初寫書的人有什麼關係?
如果每當一個道理錯了的話,就要求當初那些人出來將自己寫的東西給改掉,那麼是不是就代表着拋棄了當初的那些歷史?
對於現在的世界來說,沒有錯誤的當初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如果有的話就只能說明這個文明的傳承斷了。
這是一個沒有根的民族,沒有根的文明。
當初的時候李墨殤是無比的痛恨着當初的這些人的,但是沒想到轉眼之間自己卻是慢慢的變的像他們了。
“那個人也許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或許...自己的弟弟是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危害的,但是還是這麼的相信那個不知道來歷的人,這是好還是壞?再者每個人總是有着自己的命運的...”
大戰過後李墨殤的腦袋也變的清明瞭起來,之前沒有想通的東西現在全部都變的那麼的簡單。
或許自己當時應該等有機會了之後和無憂好好談談的。
悔恨和憤怒佔據着李墨殤的心海,他懊惱自己當時的衝動,也憤怒陳無憂的不爭氣。
總之不管那個人是不是這樣,他都失去了自己的骨氣,太過於依賴那個人,這樣的李家子弟真的能夠幫仇嗎?
或者說這樣的陳無憂已經不是自己的弟弟了,只是一個和自己身上流着相同血脈的陌生人?
轉瞬之間李墨殤的心中卻是想了很多,他心中當初所一直堅持着,並有些壓抑的東西在悄然發生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