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
丁山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體型龐大的飛機翱翔在藍天之上，只是飛機的機身上貼滿了整整齊齊的黃紙條，罡風吹過，紙條舞動間，那紅色的硃砂繪製出的符籙迎風飄揚……
一隻會飛翔的大公雞，那紙條就是羽毛……
“周先生，您別開玩笑了。道門確實能御劍飛行，但修者的能力沒有辦法用在高科技上，咱們還是談談如何引進非洲航空那種大飛機制造技術的事情……好不好？”
“誰說的？”周昊拿着一雙筷子在盛豆汁的陶罐輕輕一抹，一張薄薄的豆皮便順着筷子引了上來，掛在筷子上，顫顫巍巍的，像是一張薄薄的餅。
周昊伸了伸舌頭，嘟着嘴湊在豆皮上輕輕啜了一口，吸溜一下便將豆皮吸到嘴中，然後眯着眼睛回味了片刻後，讚歎的點了點頭。
“道法玄妙，佛法微妙。道門有很多好東西、好技術絕對是紅宮最需要的，更關鍵的是，道門可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單憑人手就能幫你們解決很多問題。”
“不懂！”
丁山愣了一下，疑惑的搖了搖頭，眼睛中全是迷茫。因爲在他眼裡，道門的人最大的用處是幫軍方處理一些髒東西，那些終日神神道道地、說話只說半截的老古董懂什麼叫多級軸流式高壓壓氣機、什麼叫陶瓷基複合材料高壓渦輪葉片？
這時，李萌已經來到了餐廳，見到丁山後，李萌微微笑了一下，大大方方的對丁山點了一下頭，“丁叔叔，吃過早餐沒？”
“謝謝李萌同學，我來時已經吃過了。”
丁山心思飛快的轉了一下，急忙笑着跟李萌打了個招呼。
若是依着丁山和李文哲同屬紅宮長老的同事關係，丁山倒也當得起李萌這一聲“叔叔”。但丁山知道那是人家姑娘懂禮貌罷了，如果真的將自己擺在叔叔的位置上，搞不好下一秒就是周先生的雷霆怒火降臨在自己頭上。
做周先生這個大魔王的叔叔，丁山覺得自己沒有這個福分。至於“小姐”多少有些不適合，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李萌同學”這個非常中庸的稱呼。
“下次來時可以提前說一聲，我好多買一份早餐。”
周昊看到李萌用嘖怪的眼神看向自己後，無奈的對桌面上小巧的陶罐指了指。這陶罐雖然能避塵、保溫，可不能多裝一碗豆汁，陶罐旁邊那個裝油條、包子的多層瓷盒也一樣。
不夠三人份，怎麼分？
李萌從周昊的眼神中讀懂了周昊的解釋，不好意思的對丁山笑了笑，轉身走到旁邊的冰箱前面打開冰箱門取出幾種水果，“丁叔叔，我給您做一份果汁吧。”
“好的，謝謝！”
丁山感激的對李萌做了一個感謝的手勢，下面的談話如果發生在餐桌上，屆時有一杯果汁在手總好過自己幹坐在一旁看着周昊和李萌兩人用早餐，李萌的做法倒是免除了自己待會將要面臨的尷尬。
不過想到周昊對自己的態度，丁山轉頭看望周昊的眼神已經有了一些的變化。
嗯，幽怨？
周昊眼睛中精光一閃，刺的丁山不由的低下了頭，卻不知這一瞬間，他這幾日經歷的所有事情以及他的所思所想一覽無遺的暴露在周昊的心眼中。
周昊今天看到丁山後的第一眼便察覺到丁山的情緒不對。
怎麼說呢，以前的丁山絕大部分時間的表現就像一塊岩石似的，無論碰到什麼情況都能夠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在絕對理性之下，表情、眼神一直冷冷的沒有一絲的變化，讓任何人無法從中看出他的內心情緒變化。就算偶爾有，也是他在演戲。
可現在呢，周昊僅僅稍稍撩撥了一下，丁山內心的情緒波動便已經衝破了他以往引以爲豪的自制力，居然還出現了幽怨的情緒，真是見鬼了！
只是，周昊並沒有發現丁山精神力上出現什麼負面波動，除了丁山此時不停的抱怨周先生總是捉弄人……
那麼，丁山情緒複雜多變的原因就應該屬於生理問題了，周昊看着丁山記憶中的一些場景後心中一聲冷笑，驀然伸出左手抓住丁山的手腕讓其不能動彈，右手三指搭在丁山的脈門上。
脈搏大滑而浮，平脈少而疏。心脈滿大，癇瘛筋攣，肝脈小急，肺脈大急……
“丁局，最近是不是發現自己的腦子突然變得非常好使，經常失眠且偶爾耳鳴，並且在耳鳴過後幾個小時內總是猶豫不定？”
“是，記憶力非常好，任何文件我都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分析、歸納、推力能力也出現了極大的變化和提高，至於失眠和耳鳴也有，華科院的專家的結論是基因優化液拓展腦域造成的……”
丁山見周昊擺出華醫診脈的架勢後便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周昊的問題，甚至將最近華科院對他做出的所有檢查結果統統說了出來，略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最近也發現了問題，任何一件事情我都能在極短時間內做出很多種備選方案，可每當我想做出決定時，總是覺得……覺得好像難以做出決定，每當我想選其中一個方案時，腦子裡總會有很多種聲音爭辯似的……”
說到這裡，丁山一臉擔憂的對周昊拱了拱手，“周先生，我是不是病了？”
若是周昊僅僅爲世俗內的醫生，他絕對不應該如此直接的告訴丁山這種事情。可是周昊實在不忍看到丁山迷迷糊糊的，索性採取了最直接的辦法。
在丁山無法感知的維度，周昊的神識化爲一張大網，牢牢的將丁山已經出現無數條裂縫的靈魂體罩住。同時，周昊很久沒有動用的刺芒已經悄悄的出現在他的指縫中。
“是，病的還挺嚴重。精神分裂！是不是那些專家總是拿出很多測試題目讓你完成，或者胡亂弄一大堆書籍讓你背下來？”
周昊說這句話時聲音已經變的非常冷，丁山甚至感覺到周昊搭在在即手腕上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似乎華科院做的事情讓周先生生氣了……
那無休止的智力測驗、那一摞摞如人般高的各種書籍瞬間出現在丁山的腦海中，只是丁山卻緩緩的搖了搖頭，同時輕輕的將自己的手從周昊的手中抽出，臉上露出一副後悔、後怕的模樣，用非常感激的眼神看着周昊道：
“沒有那麼誇張，只是偶爾會測試一下腦電圖。至於用腦過度，可能是我貪心了一些，總是想着既然自己有這能力，不如將局裡每天收集到的信息親自過一遍……”
“你裝，繼續裝……”
周昊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丁山，見他毫不示弱的看着自己的樣子後，搖了搖頭，用帶着憐憫的語氣對丁山說：“行吧，這都是你自己選的我就不多說了，總歸死不了……”
死不了？
丁山眼神中透出一絲的輕鬆，一閃即逝。在周昊的眼中，就在這一瞬間，丁山的腦海中已經想象出幾十種“死不了”的狀態，然後又根據每一個狀態對工作的影響程度制定出不同的工作方案。
而剛剛，丁山的潛意思最深處還在考慮着自己幾時爲國捐軀……
人太聰明瞭也不好！
“知道怕了！”周昊手一伸，刺芒已經刺入了丁山百會穴，同時幾滴冥河液應滴在了丁山的靈魂上，快速順着裂縫沁入靈魂體。
丁山沒有任何反應，僅僅感覺到一道清涼之氣從頭頂注入自己的腦部，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似乎被這一道清涼之氣驅逐出去，頭腦驀然一清，然後似乎自己的思維變得更快、更加集中。
“周先生……”丁山詫異的看着周昊，擡手想摸自己的頭頂，卻被手疾眼快的周昊一巴掌打開。
周昊冷着臉，伸手對着客廳沙發方向指了指，“別碰那裡，有針！去那邊老老實實的坐着，放鬆一點！”
“謝謝周先生，要吃藥嗎？”
丁山聞言乖乖的走到沙發前坐下，只是他卻擺出一副兩手扶膝，腰桿挺得筆直，非常標準的半臀位坐姿，讓周昊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
“不用吃藥，這種精神上的毛病吃藥沒用。不過最近多吃一點高蛋白、高熱量的東西來補充腦力消耗，另外這段時間不要看小說、人物傳記，分析情報時也少分析目標的心理活動以及行爲，免得弄的自己精神錯亂變成瘋子！”
“周先生，沒那麼誇張吧！”丁山聽到周昊的冷言冷語後苦笑一聲。
“你的思維能力太強，以至於很容易將自己替代成那些被你分析的對象。這樣下去……”周昊拉開椅子坐下後，歪着頭看着丁山，“別人頂多是有第二人格，可你卻因爲腦域高度發達的緣故而分裂出無數個人格。就像你說的那樣，每天有無數個小人在你腦子裡吵架，沒完沒了的……你說你會不會發瘋！”
“會！”丁山稍稍動了下腦子後，下意識的猛的甩了幾下頭，似乎想用這個動作將自己腦子裡的雜念甩出去似的。
“還是說說雲鶴的事情吧！”
周昊見丁山一臉後怕的模樣後，不忍的主動改變了話題。
果然，聽到周昊提起雲鶴，丁山馬上變成了全神貫注的模樣，兩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周昊的嘴巴，他真心想看看周昊是如何將高科技與道門這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務放在一起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周昊卻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哦，食不言寢不語，等我吃完！”然後趁着丁山聞言一愣時，一縷巫炁輕輕的撞在刺芒的尾部。
刺芒沒有發生震動，反而順着巫炁的力量飛快的旋轉，一道微弱的吸力因刺芒的轉動悄悄的出現，進而丁山的識海中生成了一道人眼不可見的旋渦。
旋渦飛快的成型，也飛快的壯大，幾乎在須臾間，丁山的靈魂體被吸入旋渦中，無數極爲細微的金色符文順着旋渦的攪動，密密的印在丁山的靈魂上。
丁山這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把大錘狠狠敲碎一般，幾乎在瞬間便失去了一切意識，傻愣愣的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還維持在剛剛的模樣。
這個時候，周昊手指一彈，一道巫文印在了丁山的印堂上，只間丁山整個人頓時軟軟的靠在沙發背上，下一刻，已經打起了呼嚕聲。
“阿昊，很嚴重？”
李萌一直安靜的看着周昊和丁山兩人的互動，見周昊居然在鍼灸後還動用了符文，善良的女孩不由的替丁山擔憂起來。
“還好發現的早，等他睡醒後就好了，只是……”
周昊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李萌明白周昊沒有說出的意思。
若是在丁山沒有徹底完成進化前繼續被華科院那幫子不知深淺的專家折騰下去，這位特工王者搞不好真的會變成一個廢人。
“想辦法幫幫他吧，好好的……讓我有點難受！”
李萌說話間眼圈都有一些泛紅。她沒有和丁山打過交道，但她接觸到的特勤局護衛們每每提到丁山時，臉上總會浮現出的崇敬神色。能夠讓那些戰士發自內心的尊敬一個人，李萌覺得丁山一定是個英雄。
“也是我疏忽了，當時給他注射優化液後應該專門給元首交代一下注意事項。不過，那幫子專家也該死。這麼明顯的病症，難道丁山的腦電圖和頭部ct白做了？”
想到這裡，周昊取出自己的手機，找到元首的號碼後編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
“丁山因爲頻頻接受腦力測驗而出現了嚴重精神分裂狀況，現正在我家治療。特替他請假一天！另：給丁山做腦電圖檢查和頭部ct的專家想謀殺嗎？若是你覺得丁山不重要，把他讓給我好了，免得有一天死的不明不白的……”
“混蛋！”
紅宮會議室，元首臉色鐵青的看完短信後，掄起胳膊將手機重重的摔在橢圓形會議桌中間的地板上。
會議室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認識元首那麼多年，第一次見到他居然用這種方式發泄怒火。所謂出離憤怒，不外如是吧……
“讓紅宮護衛去華科院把負責跟進丁山進行基因研究的專家組負責人帶來這裡，帶上丁山所有的腦電圖！”
元首下達命令後，兩手緊握，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經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良久，等剛剛出去安排落實命令的秘書回到會議室後，又飛快的下了另一條命令：“聯繫三零一，讓他們派一批神經疾病專家過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