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墨昨晚沒有休息好,整整一個晚上他都夢到了最疼愛自己的叔叔。
時而叔叔手把手教自己射擊,每當自己打出好成績時叔叔總是摸着自己的頭開懷大笑着說:“果然是吳家的好男兒!”
時而叔叔渾身都是血,看着自己嘴巴里彷彿在說些什麼……
幾次在深夜醒來,吳子墨總會坐在牀頭默默的哭泣一陣。以至於上車後,情緒依然沒有恢復的吳子墨戴着一個大墨鏡遮住自己紅腫的眼睛,默默的坐在後座上想着自己的心思。甚至當車開到羊湖後,羊湖那秀麗的景色都沒有舒展開他一路緊皺的眉頭。僅僅在刻着羊湖字樣的石碑前拍了一張照片便一直跟在周昊和戴林身後,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
繼續出發後,戴林見吳子墨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想了想便開口問:“吳哥,那個藥廠弄的怎麼樣了?”
在戴林的認知中,最能夠讓吳子墨轉移注意力的就是和他討論公司上的事情。吳子墨悶悶不樂一天搞的整個車上的氛圍都很壓抑,戴林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吳子墨本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聽到戴林的問題後,馬上意識到自己今日的情緒已經影響到車內的氛圍,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不好意思,昨晚一直夢到我小叔的樣子,一直沒緩過來。正好戴林問,我們三個都在,真有事情需要我們商量一下。”
藥廠目前正在集中力量爲軍方提供跌打祛風藥油,第一批藥油已經下發了軍隊。因爲它使用簡便、見效快而深得士兵們的喜愛。於是軍部一張張訂單不斷的追加,已經將整個藥廠的產量給包了下來。吳子墨雖然對這事情全力支持,但他總覺得沒有最大化利用這個祛風油的價值。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周昊聽完吳子墨的說法,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因爲當日吳子墨爲了拿到這藥對民用市場放開的權利,可是在當着他的面和鍾利民爭了好久。現在的情況卻是軍方訂單量之大已經佔據了藥廠的全部產能,逼的吳子墨不得不放棄民用市場,他自然不樂意了。
“投資建廠,我們在魯省建一個兄弟公司的大型生產基地!”談到兄弟公司的發展,吳子墨將自己心中的傷感壓在心底,非常詳細的將如何規劃生產基地、建廠地點選擇等等一一說了出來。他知道不怎麼關心公司運作的兩人之所以耐着性子聽,實質上是希望自己能夠儘快從悲傷中走出來,一股濃濃的兄弟情慢慢的沖淡了他心中的悲傷。
“這個你來確定就好,我就一個問題。”周昊一邊開車一邊說,“祛風油肯定是第一批產品,你準備怎麼定價?”
“低價!薄利!除了軍人外,需要祛風油的大都是從事體力勞動的普通人或者長期坐着的小職員,我們沒有必要賺他們的錢。企業家做慈善也並非只有捐款一條路,讓普通老百姓能夠最低價享受到我們送到的健康,我認爲是最大慈善。不過你要給我找幾個針對什麼血脂濃度過高、脂肪肝、酒精肝之類的方子,我要定高價銷售補貼一下公司。”
吳子墨根本就沒有想過周昊會反對這個價格策略,他唯一擔心的是周昊會不會給他藥方。
“好的,知道了。”周昊淡淡的回答讓吳子墨放下了心。哪知道周昊突然拍了一下坐在副駕駛的馬林,然後說了一句讓他驚的從後座跳起來的話,腦袋重重的撞在車頂上,撞得他有點懵。
“子墨,有沒有想過跟着我們一起修煉?”
周昊說話時,一團水球突然出現在吳子墨眼前,然後在他的注視下水球化爲一朵綻放的冰花,最後居然變成了一朵燃燒的火蓮然後突然消散。唯有剛剛燃燒時帶來的炙烤感告訴吳子墨,這一切不是魔術而是現實。
就在周昊的表演剛剛結束,戴林手中突然出現一把鋒利的長劍伸到吳子墨的鼻尖,就在吳子墨本能的往後一仰身體時,那把劍卻又突兀的消失不見。
周昊早已經接受了吳子墨這個人的存在,今天聽到吳子墨將祛風油的定位到普通人後,他終於徹底認可了吳子墨。便毫不顧慮他身後的背景,將自己和戴林修者的身份對吳子墨挑明。
他想要吳子墨修煉!
作爲巫修,周昊覺得自己在未來的漫漫長生中,如果沒有親友相伴實在是太寂寞了。除了自己的家人他另有安排外,他非常希望繼戴林、李萌修煉後,吳子墨也能夠步入巫修行列。這樣百年後,自己有紅顏、也有一兩知己好友相伴,遊戲紅塵、呼嘯山林纔是真正的大逍遙、大自在!
“修煉?修真還是修神?”吳子墨捂着自己的腦袋飛快的看了一眼馬林,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昏睡過去後才結結巴巴的問到。
他突然想起被他一家人深藏在保險櫃的那幾張證明自己體內臟器齊全無一損傷的體檢單。此時真相似乎已經揭開,周昊居然是修者!自己的這兩位兄弟居然是傳說中的修煉者。
“巫,我們修巫!我來告訴你……”戴林笑嘻嘻伸手勾住吳子墨的頭,兩個腦袋便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好久。
日喀則是藏區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後藏曾經的政教中心。
在帶着濃濃援建氣息的滬海路找到一家叫喬穆朗宗的酒店住下,三人便在路邊找了一家藏餐館邊吃邊聊。
吳子墨在詳細瞭解了修巫的事情後,並沒有迫不及待的表示要修巫,反而再次陷入了沉默。吃飯聊天時他也絕口不提修煉的事情,性急的戴林問過他好幾次他總是笑卻不說話。
“子墨,你不想修煉?”飯後,周昊叫了一壺茶後便直接開口問吳子墨,他察覺到吳子墨對修煉好像興趣不大。
吳子墨還沒有回答,另一旁的戴林就炸了,一把抓住吳子墨的胳膊,急急的問:“你昏了頭不成,幹嘛不修煉?”
“戴林!”周昊很少直接喊戴林的名字,一旦這樣喊了就代表着周昊非常不滿意。戴林聞言只好鬆開吳子墨的手,只是嘴裡依然不甘心的嘟嘟囔囔的,“修煉多好,傻瓜纔不修煉……”
“這裡說話方便嗎?”吳子墨苦笑了一聲,伸手在戴林後背上拍了拍,轉頭問周昊。
周昊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平頭青年,他們居然一路跟到了這邊。手指不經意的轉動了一下,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兄弟三人罩住。周昊點了點頭說:“說吧,不會被任何人聽到的。”
吳子墨兩手抱拳放在鼻尖上,恰好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後才說:“前不久我偷偷做了一次體檢,知道我內臟完好無損後,我和我爺爺就知道你絕非一般人。修煉這件事情,我曾經想過,只是我不能!”
“爲什麼?”周昊對吳子墨下面的解釋非常感興趣。
這不是他第一次被拒絕了,從非洲回來後,他曾經含蓄的告訴自己家人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他們活的更長久一些,結果兩代長輩統統拒絕了。理由是多活幾十年又如何,最終依然塵歸塵土歸土,與其苦苦追求長生,還不如快快樂樂的走完人生最後一段。
自家作爲華醫世家,對生死看淡倒也罷了。可吳子墨卻也能夠抵抗住長生的誘惑,這種心境突然讓周昊感到自己須仰望一次吳子墨。
“你們不要笑我!”吳子墨說着話時特意看了一眼戴林。
“不笑!”戴林用手在嘴邊拉了一下,示意從這一刻起自己閉嘴不言。
“華夏延續千年,皇家子弟都有一些戒律一代代的傳承下來。太祖當年建國後親筆謄寫了其中一部分戒律,勒令所有成年紅宮子弟學習。其中有一條‘華國自古允許有修煉的百姓,卻不允許有修煉的紅宮子弟,犯者死!’,這是歷朝歷代傳下來的一條死令。我不敢觸犯。”吳子墨伸出一根手指。
“你修煉之事,我保證不會讓第四人知道的。”周昊臉一正,非常正式的對吳子墨承諾,聽他那意思居然連李萌都不會知道。
“這不是別人知不知的問題。”吳子墨搖了搖頭,周昊能這樣表態他心中已經非常開心了,只是問題並沒有這麼簡單。
“最瞭解自己的人是自己,若我修煉有成,絕對控制不住自己干政的野心。我有這個條件也有這個基因,如果再長壽……既然無法控制就不要把自己放出籠子,這是我的第二個原因。”吳子墨伸出第二根手指。
周昊和戴林聞言一愣,這也是問題?對他們而言,反而覺得吳子墨能夠參政還是件好事情呢!甚至戴林兩眼中已經透出躍躍欲試的光芒。若是子墨當了元首,乾脆將東南併到華國,這樣拓疆千里,子墨絕對成爲華國曆史上又一個偉大的人物。有這麼一個人物是自己兄弟,想想就牛大了!
吳子墨對他們已經非常瞭解了,看他們兩人的表情何嘗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搖了搖頭自顧說了下去。
“前面兩條你們可以當做說笑,最後一條對我而言纔是最重要的。我最大的願望是在短短百年內,建立一個商業帝國以證明我吳子墨雖不能從軍也不能從政,但依然可以做出一番事業。這樣我就可以閉眼到地下全家團聚。修煉太分心了,不要!”
“對了,子墨,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爲什麼沒有子承父業,反而跑出來做了一個商人?”周昊聽到吳子墨再一次說道自己的遺憾,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元首上任後,嚴法治軍,絕對不允許將門、官宦世家的存在。軍人子弟只能到異地基層從政,官員子弟只能異地從軍。我父親輩爲軍人,爺爺爲官員,結果我只能經商或從事科研教育嘍!”吳子墨聳了聳肩,他曾經很遺憾這一點。但自從認識周昊後,反而又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讓他有緣分認識這麼一個好朋友。
周昊和戴林點了點頭,兩人都沒有去問爲何有這麼一條規矩的前提下,吳子墨爲何還能幹政這個愚蠢的問題。
巫者,想操控人心實在是太容易了。
“子墨,你再想想,若是擔心自己干政,只要你發誓不就得了,修者的誓言比什麼戒律都有用!”周昊聽得出吳子墨的堅定,若是其他事情周昊也就呵呵一笑,聽之任之了。可這件事關係重大,周昊覺得自己還是要盡最大努力說服他。
“不想了,想來想去徒增煩惱而已。若是我以後想修煉你再教我也不遲。我也問過戴林,我已經破了身加上以我的年齡,修來修去也不能陪你到最後,何必強求!”吳子墨哈哈笑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對周昊舉了舉,然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