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柔見冬兒轉身走了出去,脣角不由得輕輕揚起。如今她落到這般田地,怕也只有冬兒還願意來看望她了。她這一生犯過許多錯誤,一雙手,早已是染滿血腥,到這時,她也想對誰用用真心,一如冬兒一直真心待她。
想到此,白雪柔脣角的笑意也是擴大了些。
見冬兒離開了,白雪柔也是有些乏了。在這地牢中待久了,總也沒有人說話,今日冬兒來,她也是多說了些,現在卻是累了。
好在孟千正雖是讓人將她關在地牢中,可也沒有讓人對她用刑地牢中更是備了張石牀供他她休息。只是到底是念及白雪柔與他多年的感情,還是因爲白雪柔是皇上親賜的夫人就不得而知了。
白雪柔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原本她纔來這地牢時何嘗不是不甘心,睡不慣這般硬的石牀,可那又能如何,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她現在不過是個階下囚,又哪兒來那麼多講究,待得久了,白雪柔也是漸漸習慣了。
那看守地牢的男子還算是好的,曾受過她些許恩惠因而對她的態度還算恭敬,這也是讓得白雪柔小小的開心了一下。
白雪柔這會兒剛躺下,便是聽見了孟千正同那看守的男子談話的聲音大抵也不過是問她在地牢中有沒有哭喊,精神是否好了點而已。白雪柔聽得無趣,閉了眼就準備睡覺。
哪知孟千正竟是徑直走了進來,見她躺在石牀之上,孟千正不由得嘆了口氣,畢竟多年的夫妻,若說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想着白雪柔往日裡的樣子,孟千正不由有些恍惚,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這個夫人一直是溫和的,不引人注目的,何曾見過她那般瘋狂的樣子。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狼,稍一不慎,就是要被她撲上來咬得粉碎。
只是孟千正卻不明白她爲何不選擇抵賴,若是她堅決說自己沒有做過那些事,他也沒有辦法,最多不過懷疑幾日,斷然不會想起去調查她的如此,她也是可以矇混過關,倒也可以安然無恙,不至於被他鎖在這地牢之中。
想到此,孟千正眼中不由多了抹疑惑。
而且看那天白雪柔的打扮,似是早
就準備了要承認似的。她隱忍了這麼久,爲何竟突然不願隱忍了呢?想到此,孟千正也是多少有些不解。
“雪柔。”孟千正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得上前一步,抓着牢門衝着躺在石牀上假寐的白雪柔喊道,“你且起來,我有話和你說。”
白雪柔本就是不願意搭理他,所以才蜷縮在石牀之上假裝睡覺,他現在這般喊,白雪柔不由覺得一陣噁心,要用到她時便是雪柔雪柔的喊。用不到時便是將她丟棄在一邊,不聞不問。
這孟千正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她白雪柔難不成是他的傭人不成。如今她已經落到這般地步。還怕他什麼。
想到此,白雪柔不由在心底冷哼一聲也不再理他。
孟千正見喊了半天也不見白雪柔回話,只當她睡着了。當下便叫來那看守的男子將牢門打開。他雖然不想打擾她睡覺,只是那日白雪柔說的話,實在是太過駭人,他這幾日每每閉眼總是望見幾個鮮血淋漓的小孩子衝他招手,喚他爹爹。
這般景象,當真是詭異,連日來總是做這個噩夢,讓得孟千正都是覺得心力交瘁起來。因而今日才特地來找白雪柔問個清楚。只是,沒料到,她竟是睡了。
只是,不礙事,睡了便睡了,他喚醒她便是。想到此,孟千正也沒有太過在意,走到白雪柔跟前輕輕推了推她:“雪柔。”
白雪柔雖是想裝着不理他,可被他這樣喚,饒是她臉皮厚。也是裝不下去了。剛想睜開眼睛,又突兀想起她之所以被關在這地牢之中,正是因爲孟千正說她瘋了。既然他都說自己瘋了,那她何不就聽他的,瘋給他看。
想到此,白雪柔猛然睜開眼睛,衝着孟千正的手掌就是一口咬了下去。那般模樣,已是發狠。孟千正被她突然發難,來不及反應,恰好被她咬了個正着。當下不由吃痛,擡起手掌就是想一巴掌拍向白雪柔,卻在觸到白雪柔眼中的瘋狂時停了下來。
想來,她被關在在地牢之中,心中早已是鬱結了不少怨氣。她若是想發泄,直接發泄便是了。待會兒他問話也是要好問些。
白雪柔見他竟然停了手,一時間不由覺得沒趣
。也就鬆了口,自嘴裡吐出一口血來,隨即白雪柔方纔望向孟千正無不嘲諷地開口:“喲,老爺您怎麼來了?我一時沒看清誤傷了您,不好意思。”她這話說的好聽,只是那語氣中卻是滿滿的譏諷。
孟千正聽她這般說,也不惱。隨後,望着白雪柔淡淡地道:“雪柔,我知道你被人誣陷,心有怨言,那日才口不擇言說了那些胡話。你若是肯認錯,爲夫的,自然會放你出去,到時候,那些亂嚼舌根的人,自會有人處置。”
聽得孟千正的話,白雪柔望着他的目光,不由多了幾抹同情,時至今日,他竟然還想着能夠和她和好如初,還對歐陽霸權抱有幻想。
她真不知道是該說他忠心好,還是該說他愚蠢。只是,孟千正將這希望放到她身上,註定是要希望了。如今對於她來說,出不出去都是一樣了。她如今已是一無所有,又還能有什麼奢求呢?
“孟千正,你這是在害怕麼?”白雪柔不由擡手掩嘴一笑,“那你又何必來問我呢?即是害怕,你便該繼續裝傻,只當你那日不曾聽到我說的話便是。你可知道,我是歐陽霸權放在你身邊的棋子,你來問我,就不怕我日後出去了向歐陽霸權稟告麼?”
話到最後,白雪柔瞅着他的眼神已是完全的嘲諷之色。
對上白雪柔眼中的憐憫,孟千正不由感覺呼吸一滯,竟是找不到話來回絕她。不錯,他就是在害怕,想他一向自詡效忠,倘若歐陽霸權真的那般對他,他該當如何?難不成殺上皇宮,爲自己的孩兒報仇?
又或者繼續裝着不知道,繼續對歐陽霸權效忠,這兩點,他一個都做不到。白雪柔說的這般直白,孟千正也是明白他的確是被歐陽霸權設計了這許多年。一時之間,孟千正不覺有些悲涼起來。
狡兔死,走狗烹。歐陽霸權對他,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白雪柔看着孟千正不斷變換的神色,心裡只覺舒暢。這麼多年,她都是活的戰戰兢兢。如今雖是被囚在這裡,可至少她不用在受歐陽霸權的控制。想到此,白雪柔不由有些同情起孟千正起來。一生都是活在歐陽霸權的算計下,也當真是可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