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爲遠古妖族之一,在衆多妖族種類中,算得上有名有姓,勉強排在中上。
山海經中的五臧山經有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
話雖如此,彘族其實是豬族的一個大分支,當然比起單純的豬,彘無疑要強大的多。
故而彘族妖魔,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將他們拿來和豬類比,分爲同類。
衆多的彘族貴族,駕着黑雲飛落下來,在那些負責看守人族的甲士迎接下,站在了人族聚居的山洞之外。
山洞外的廣場兩側架着兩鍋燒的滾燙的水,一根粗大的青黃色妖藤就被種植在兩鍋沸水之側。
當衆多人族被彘族的戰士轟趕出來的時候,妖藤便將自己粗大的藤條送入那沸水之中,將沸水抽出,然後化作滾燙的水槍,朝着人羣掃去。
衆多的人被滾燙的水燙的大呼小叫,在原地不斷的蹦跳着。隨着周身氣血的活動,本身的精氣神也得到釋放,無法隱藏。
看着衆多人族抱着身體被燙傷的部位,不斷的痛呼,那些肥頭大耳的彘族妖魔貴族,紛紛發出歡快的笑聲。
這笑聲並不夾雜任何的嘲弄或者刻意的輕蔑鄙夷,對於他們而言,此時的人類就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之於人。
當我們看着猴子出醜,那種單純而又簡單的笑。與此刻彘族面對人類的笑容,並無什麼差別。
所謂的輕蔑、鄙夷,某種程度上,還是適用於從生命層次上,站在一個平行線上的物種。在彘族看來,人···不配與他們同階。
“這回的人藥質量都不怎麼樣啊!”一個頭上頂着粉色長髮,長的白白胖胖的雌性彘族開口說道。
就在她身邊的另一個雄性彘族立刻露出鋒利的獠牙,一把抓住那個長着野豬頭的人圈管事,惡狠狠的說道:“是不是你剋扣了給這些人藥的飼料?你看看這一個個面黃肌瘦的,我父親可是想吃一頓上好的人肘子很久了,如果他知道你飼養不利,你猜他會怎麼處罰你?”
那管事急忙點頭哈腰,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用討好的語氣說道:“威公子請息怒,這些人藥雖然長得不夠健壯,卻個個精氣飽滿,藥性十足。用來做人肘子或許不夠味,但是烘烤、煎炸起來,卻是勁道十足。”
說着說着這管事自己也滴出了幾滴口水。
作爲管事也是有些福利的,上個月他就偷偷的打斷了一個剛出生沒幾年的小女孩的腿,上報爲殘損,無法繼續修煉。然後好好的煲了一鍋湯,吃的很是痛快。
“好!快帶我挑幾個好的,我修爲就要突破到大妖境界了,需要好好補一補,好一舉突破。你要是敢糊弄我,小心你的皮。”威公子威脅說道。
遠古時代,妖族同樣勢大,修煉體系不像後世那般混亂,斷了傳承。對應仙道從人仙到大羅金仙,妖族從低到高,便是小妖、大妖、天妖、妖王、大聖,這五個等級。
至於小妖之前,無法化出接近於人的形態,則只能被稱之爲妖獸,不能稱之爲妖族。
“威公子請!您這一次一共有五個名額,這是規定,還請威公子多多體諒。”管事說道。
威公子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卻又說道:“族長的這個規定還真是···,其實不過是區區人藥而已,沒了再去外面抓。這些人藥沒什麼本事,但是繁殖能力還是不錯的。”
一旁另一個彘族貴族公子說道:“威哥這話有錯了!人藥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外面那些荒野裡的人藥,味道不僅柴,而且野性難馴,入口無甚滋味,哪裡及得上我們這些世代馴養的人藥。不僅皮肉細嫩,並且藥力深厚,無論用什麼手段烹飪,都是上佳美味。”
威公子不服氣道:“那也不見得,家養的有家養的好處,野味也有野味的滋味。雖然山野之中的人藥缺乏了必要的滋補作用,但是混合一些靈藥經由多日烹煮,那肉也是極爲勁道的。”
另一個彘族公子也不與他繼續爭辯,只是說道:“威哥說的是!卻是比小弟我有見地多了。”
威公子聞言便哈哈大笑,然後隨手在人羣中點出了一個白淨豐滿的少女,一個筋骨健碩的老人,一個不足十歲的小男孩,以及一位肌肉還算髮達的中年。
這四人,每一個人被選中之時,都會有彘族戰士撲上去,將他們迅速捆住,然後一拳打暈,免得他們嚇破了膽,肉變味。
四周的人羣,傳來的卻是一陣低聲的嘆息,夾雜着微微的鬆懈,暗暗的慶幸,以及深入骨髓的悲哀。
“少女用來蒸煮,老人用來燉湯,小男孩可以直接全烤了,中年適合鮮炒煎炸,威少爺是會吃的!”管事亮出大拇指,繼續拍馬屁。
威公子笑道:“就你有見識,看來沒少偷吃。”
管事立馬委屈道:“那威少爺可冤枉小的了···小的我雖然管着這一片人藥,看似是件美差,其實也是細緻活。您不知道這些人藥多可惡,特別是到了選藥日的前幾日,就好多都鬧着要死要活的。就前天,又自己撞牆碰死了一個。死前還吃了污血藥,沒法吃了,只能丟去喂蠻獸。”
“好了!不想聽你這些廢話,這四個人藥都只是用來逞口舌之慾的,我現在還差一個最佳的人藥,作爲藥引子,煮上一鍋補藥,增進修爲。”威公子說道。
管事道:“威公子請!那邊是人藥中的精英少年區,都是接近小妖層次的人藥。不過威少爺請注意了,精英區您只能選一個,還請多體諒。”
威公子點點頭,大跨步走了過去,身後跟着的不僅有管事,還有那個白白胖胖的雌性彘族。
人羣之中,阿夏握緊了拳頭,渾身都在發抖。
他感覺到有好幾股隱晦的視線朝着他掃了過來。
震澤目光堅毅,嘴角還帶着一絲微笑,絲毫不見即將面對大危難的緊張,顯然十分沉着,有大將風度。
終於,那一波彘族靠近了。
選藥幾乎也到了尾聲。
阿夏可以聽到自己飛快跳動的心跳聲。
他經歷的選藥並非一兩次,但是這一次尤爲不同。他可能要去自尋死路,爲的卻是人族的希望。
阿夏的視線儘量不去看震澤,他不想在臨死前,給震澤最後留下的是一雙充滿了妒恨與不甘的眼神。如果死亡無法避免。
那麼他希望有一天,在人族的慰靈碑上,可以刻下他的名字。
這是他自己做的決定,沒有人逼他。
但是卻又始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化作責任,化作負擔,化作期待,化作一切···推動着他,讓他做出這樣並不甘願的選擇。
嗡!
龐大的氣血中,那股力量在迅速的遊動。
他就像是一團烈火,成功的吸引了威公子的目光。
“好!好一個氣血充沛,靈氣逼人的人藥。就是他了!給我把他捆了,洗乾淨送到藥膳房去!”威公子指着阿夏說道。
阿夏聞言,渾身一軟,閉上了雙眼。
咔嚓!
破碎的天洞忽然閃現出一道模糊的雷霆。
一股夾雜着異樣氣息的風,吹散了玉雨。
一頭巨大的金色蜈蚣,橫跨了長空,出現在這浮玉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