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中,葉大帝頗敬業。
無邊的黑暗,神秘到讓人敬畏,強如證道的聖體,在這裡也渺小如砂礫,縱悟了些許永恆,也難逆轉冥冥力量,如孤魂慢慢遊蕩。
葉辰曾有幾次駐足,環望四方。
曾經,他天真的以爲,只要女帝將他們裝在法器中,便可踏着虛妄,從這條太古路登上另一條太古路,如此,便無需費力去接續。
如今,他才真正明白,女帝做不到。
只因一旦踏入了虛妄,便是沒了方向,能不能找到對面的太古路他不知,但迷失其中是肯定的,莫說是他,古天庭女帝也不例外。
正因如此,自始至終,女帝纔不敢走太遠。
此番,若無女帝指引,他縱找上幾萬年,都未必找得到太古路。
啊....!
正遊間,驀的一聲嗚嚎響起,傳自黑暗的深處,絕望而淒厲。
“還有...活物?”
葉辰皺了眉,極盡了目力,循着聲音源處去看。
入目,便見虛緲的雲霧。
葉辰以永恆目力,撥開了遮掩,望見了一團烏黑的光,沾染着魔煞,他極爲確定,先前的嗚嚎聲,便傳自那,此刻還能聽聞低吼。
“天魔。”
葉辰輕喃一聲,雙目近乎微眯成線,那團烏黑的光,該是天魔的意識體,與他先前有些相像,只不過,他能以意識化作人的形態。
他轉變了方向,朝那團烏黑光游去。
能在虛妄中存活,能有意識殘存,那天魔絕非泛泛之輩。
他不知自己遊了多久,或許有三五年。
許是覺察到葉辰,天魔意識體頗躁動,也不知是懼怕,還是憤怒。
“哎呀呀,咱倆還真是有緣哪!”
葉辰終是停了,唏噓嘖舌的望着天魔意識體,這尊天魔他是認得的,當年,被他一腳踹下太古路的那尊天魔天帝,就是面前這貨了,竟還活着,時隔多年竟又遇見,饒是至尊心境,都不免感慨。
他認得出對方,對方自也認得出他。
正因認得出,天魔意識體才越發躁動,極其憤怒,他堂堂一尊天帝,竟被大帝踹下太古路,被困在虛妄無盡歲月,人不人鬼不鬼。
讓他震驚的是,葉辰竟能在虛妄中以真身存活。
還有,其身上的永恆力量是哪來的,一個小小大帝,悟透了永恆?
“你,也是個出類拔萃的人才。”
葉辰伸了手,將天魔意識體捉來,懸在了手中,好奇的打量着。
看了良久,都未看出個所以然。
天魔憤怒也恐懼,懼怕葉辰,也懼怕他的永恆,頗想自葉辰手中遁走,奈何有心無力,連人形都無法化出,僅爲意識體,他無法自由行動,如一隻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力,時刻都可能被誅滅。
所以說,天魔與諸天人,還是頗有不同的。
同樣是跌入的虛妄,他比葉辰更早下來,若是按天庭女帝的時間來算,他在虛無虛妄中,起碼存活了幾萬年,幾萬年的歲月何其漫長,在這悟道的無上聖地,竟啥也沒悟出,至今還只是意識體。
這一點,他與葉辰就差遠了。
不以悟道爲主要進階途徑的天魔,哪知大道的奪天造化。
“帶他...回來。”
女帝傳音了葉辰。
“好說。”
葉辰笑着,將天魔意識體塞入了大鼎,轉身離去。
這一遊,又是很多年。
不知哪一年,葉辰眸子在閃爍了精光,終是望見了太古路。
他如攀登者,順着巖壁,一路爬了上去。
再回太古路,再站到地面,那叫一個踏實,比起虛妄中的無根無源,厚實的大地讓人倍感心安,常年飄在半空的感覺,真真不爽。
此刻再去看他,身上刻了太多滄桑。
虛妄無時間概念,可冥冥中自有年輪,有那麼一種永恆,會爲他烙印,現實不過幾日,可虛妄已是幾千載,是真真正正經歷過的。
“永恆。”
刑天一聲輕咦,眸光熠熠,能異空間看的頗清楚。
“難怪她會笑,還笑的那般開心。”
后羿瞟了一眼女帝,至此,才知女帝因何而笑,她那一場豪賭賭贏了,給葉辰送了一場逆天的造化,那可是永恆,悟透便是不朽。
紅顏嫣然一笑,眸波漣漣。
帝荒的神色,就略顯怔怔了,對葉辰的欣慰,如今已成駭然了。
“小崽子們,換我了。”
太古路盡頭,葉辰狠狠扭動了脖子,以周天掩真形,以永恆遮契機,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接一寸的化出了一柄永恆仙劍。
他一步踏出,瞬身消失。
再現身,已是一座近乎坍塌的古老城池,其內有外域的至尊。
乃一尊帝道聖魔和一尊厄魔天帝。
葉辰悄然降臨,因周天和永恆的遮掩,倆至尊竟是毫無察覺。
錚!
葉辰豁的出劍,瞄準的是厄魔天帝,無視帝軀,鎖定了元神。
“誰。”
厄魔天帝大喝,豁的轉了身,迎面,便撞上了葉辰的永恆仙劍。
帝道的血光,烏黑而刺目。
完事兒,便見厄魔天帝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元神竟被葉辰一劍絕殺,肉身在躺下的瞬間,便在一寸寸化滅成灰,能見帝的眸刻滿了鬱悶與不甘,還有難掩的恐懼,到了,也都未瞧見是誰出的手。
“滾出來。”
帝道聖魔暴喝,瞬身登入九霄,一掌覆蓋了那片虛無,別看他喝聲鏗鏘,實則慌的一逼,能一劍將一尊天帝絕殺,何等的霸道啊!
“跑,哪跑。”
葉辰冷笑,施帝道縹緲避過掌印,如鬼魅般殺至聖魔身前。
“是你。”
聖魔雙眸凸顯,已看清是誰,可不正是跌下太古路的小聖體嗎?
這一瞬,葉辰九道神殤已出。
聖魔元神遭重創,待恢復清醒,便被葉大帝拖入了夢境。
然後,就沒然後了。
待葉辰再出來,已不見帝道聖魔,被封的死死的,丟入了混沌鼎。
轟!砰!轟!
前後不過三兩個瞬息,便有十幾尊天帝殺到,似聽聞了轟隆聲。
“莫急,一個都跑不掉。”
葉辰隱入了虛無,未現身大戰,各個擊破纔是王道。
啊....!
不多久,一聲淒厲的慘叫便響徹了太古路,有一尊落單的天魔天帝,被葉辰一劍斬入了鬼門關,天魔到死,都也看清是誰殺的他。
待其他至尊趕到,葉辰已沒了蹤影。
“該死。”
黑眸厄魔帝的怒嚎聲,如一聲聲轟隆,震顫着太古乾坤。
“必是她”
三眼帝道聖魔咬牙切齒,口中的她,自是指古天庭女帝,也只有她,纔有瞬間絕殺天帝的實力,雖是憤怒,他眸中卻刻滿了恐懼。
不止他,強如紫發天魔天帝也一樣。
天庭女帝的兇名,他們是見識過的,雖非完整形態,卻足夠可怕。
“以汝之身份,也搞偷襲?”
黑眸厄魔帝暴喝,自是對天庭女帝說,意思很明顯,別特麼整虛的,有種出來單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女帝有永恆遮掩契機,以他們的道行,遠遠尋不出,只得退而求其次,想將其激出。
他的暴喝,女帝置若未聞。
此刻的她,也沒空搭理外域至尊,一個葉辰就夠你們喝一壺了。
啊....!
慘叫聲再起,傳自東方蒼緲,還是一尊落單的外域至尊,走着走着,頭顱便搬了家,帝軀隨之崩滅,遁走的元神,也被強勢誅殺。
“搞偷襲,咱是專業的。”
葉辰一語深沉,拎着淌血仙劍,再次消失不見。
“啊....!”
“誰,是誰,滾出來。”
“救吾。”
這一日,太古路頗不平靜,哀嚎聲怒吼聲不絕,血霧籠暮了乾坤。
這,都歸功於葉大帝。
他如一尊殺神,神出鬼沒,每到一處,必有外域至尊被滅。
殺戮,只是專屬神的殺戮。
他殺的興起,可外域至尊就倍感脊背冰冷了,莫說普通的外域至尊,連三眼聖魔、黑魔厄魔和紫發天魔,都覺渾身上下涼颼颼了。
很顯然,對方某了勁玩兒陰的,不準備正面硬鋼。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是古老早有的道理,天帝至尊自是懂。
“爾等,走得了?”
東方虛無,葉辰又大展神威,兩尊帝道聖魔跪的毫無徵兆。
“所謂的血繼限界,貌似已成擺設。”
看着被捉來的倆聖魔,龍爺唏噓不已,他們可都在不死不滅狀態。
“戰力絕對壓制,不死不傷可不就是擺設嘛!”
人王揣着手,繞着倆聖魔看了又看,修爲沒葉辰高,更莫說戰力。
“至尊哪!好似都成了大白菜。”
司徒南咧嘴不斷,諸天的神將也多如此,他們眼中威震寰宇的至尊,在葉大帝的面前,貌似都成了一隻只小蝦米,誰來都不夠看。
“滾出來,與吾獨戰。”
紫發天魔天帝嘶嚎,面目猙獰不堪,一尊尊天帝被滅,一尊尊聖魔被屠,到了都未尋見人影兒,這等感覺,何止憋屈,還很窩火。
遺憾的是,他的嘶吼無人迴應。
女帝說的不錯,一個葉辰你們搞不定,還有臉擱那大罵?
啊....!
外域的慘叫,依舊未斷絕,真就成了某位殺神的屠戮場,幾日下來,所殘存的外域至尊,已極其有限了,剩下的都是難啃的骨頭。
葉辰終是停了,開闢了塵空間。
繼而,便是哀嚎聲,幾十尊的帝道聖魔,被其強勢吞滅。
血繼的力量,還是要積攢的。
吞了這麼多聖魔,他所攢下的血祭力量,已能支撐一次血繼限界。
“我說,你是不是該出來溜達溜達了。”
葉辰拎了酒壺,傳音了天庭女帝,不能總讓小兵衝鋒陷陣。
“好說。”
女帝輕脣微啓,隨之開眸,自那日盤膝而坐,第一次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