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縹緲之上,能見兩道仙光浮現,劃過浩瀚星空,飛向了大楚諸天門,仔細凝看,並非仙光,而是兩個渾噩的人。
他們,自是紅塵和六道。
葉辰應劫,他們則被帝荒神念,分離了出來,加持了封印,重新送回大楚,這兩個渾噩的人,單獨拎出來,並不可怕,可一旦與葉辰合體,那就嚇人了,有屠大帝戰力。
轟!轟隆隆!
大楚皇者應劫了,玄荒北聖葬滅了,可諸天星空並不寧靜,似有大戰,能聞震顫星穹的轟隆,卻尋不到源處。
但,世人皆知,轟聲傳自空間黑洞。
沒錯,是兩尊神念身,還在追殺誅仙劍。
自棄了葉辰,它一路都在逃,劍體多了裂痕,通體的七彩仙芒,也暗淡到了極點,不敢回身大戰,只亡命的逃遁。
殺!殺!
諸天的修士,義憤填膺,歇斯底里的嘶嚎着,無論老輩亦或小輩,皆循着轟鳴聲一路追隨,若非誅仙劍,諸天哪會有這等厄難,死傷無數,把這紅塵世間,染了血淋淋的。
殺!殺!
九黎族的人,也從玄荒趕來了,卻是來晚了。
他們家的神女,已然葬滅星空,到了都未能見她最後一眼,各個血淚縱橫,對誅仙劍的殺機,已深入到靈魂。
黑洞中,誅仙劍如一道七彩仙光,兩尊神念如兩道金色神芒,一前一後,給那無邊黑暗,增了三抹璀璨的色彩。
“快,在快些。”
帝荒神念眸光如炬,燦燦的身軀,金輝流溢,精元在燃燒,通體都燃着金色的烈焰,極盡提升着速度與戰力。
紅顏神念亦如此,已禁法全開,眉心刻了九道古老的聖紋,在極近昇華下,綻了最耀眼的光輝,如一團金色煙火。
奈何,他們皆非本尊。
如這等事,縱他兩大本尊來了,也難拿下那柄七彩的仙劍,並非打不過,是追不上,它的遁逃之法,天下無敵。
追殺中,他們的氣勢,在無限的削弱。
神念身有時間限制,到了某種界限,皆會消散於世間,神來了都無用,正因如此,兩人才這般急切,不計代價的加持速度,要屠滅那誅仙劍,最不濟,也要將它重創。
錚!
誅仙劍劇烈嗡動,只逃不戰,既知是神念身,傻子纔會戰,只需撐過某個界定時限,那兩尊神念身,自會消失。
這一路,不知追了多遠,亦不知跨了多少黑暗。
哎!
不知何時,才聞黑洞深處,傳來兩尊神唸的嘆息聲。
他們,皆已大限將至了,荒古聖軀齊顫,皆化成了一柄仙劍,血祭了所有,在消散前的一瞬,換來了最後一擊。
磅!鏗鏘!
兩人這一擊,無一例外皆命中,斬的誅仙劍一路橫飛,劍體裂痕更多,險些當場崩碎,可它,終究是未崩碎。
至此,兩尊神念皆消散,皆帶着一抹不甘。
錚!錚!
枯寂的黑洞,僅剩誅仙劍,錚鳴而動。
它似憤怒,也似張狂,彷彿在猙獰的大笑,肆無忌憚,它失敗了不假,可它還活着,活着便是希望,它還能再造厄難,沒了神念身坐鎮,待它戰力恢復,諸天再無人可擋。
黑暗中,它又消失不見。
每逢此刻,冥帝與道祖的眸,都帝芒璀璨,欲尋誅仙劍蹤跡,可每一次都尋不到,非至尊眼界低,是誅仙劍遁法太高,若非如此,帝荒與紅顏怎會捉不到它,真能躲又能藏。
誅仙劍的一個遁身不要緊,諸天將永無寧日了。
神念身葬滅,諸天的星空,終是平寂了。
巔峰準帝們,臉色皆難看,似知誅仙劍還活着,本尊都拿不下它,更遑論是神念,用不了多久,它還會在作亂。
“雪兒,父親帶你回家。”
星空的寧靜,終是因一聲沙啞的話語,被打破。
那是九黎族聖主,北聖的父皇。
正值壯年,可九黎聖主的腰背,卻佝僂無比,面色也蒼老一分,連步伐都老邁了,一聲沙啞的雪兒,滿載慈父的愛,託着北聖的殘破帝劍,漸行漸遠,那是女兒唯一的遺物。
“前輩。”楚萱她們紛紛上前。
“罷了罷了。”九黎聖主一聲苦笑,再不理會任何人,也不會怪任何人,怪只怪,他生了一個癡情的女兒。
哎!
巔峰準帝一聲嘆,無奈搖着頭,緩緩轉了身,多好的姑娘,說沒就沒了,葉辰那個賤人,又特麼負了一個。
“玄荒再無北聖。”
中皇、南帝、西尊他們,也都嘆息的走了,平日活寶如小猿皇與夔牛,也都蔫不拉幾的,都不問老爹之事的。
如小九仙和靈族神女她們,依是抹着淚水,淚眼婆娑,是心疼也是感動,那是個好姐妹,卻親眼看着她葬滅。
“問世間情爲何物啊!”諸天帝子們嘆息着,各奔遠方。
禁區五大天王也走了,默然無語,五尊少年帝皆默默跟隨,難掩的是哀傷,一尊淨世仙王,終難逃天地浩蕩。
偌大的星空,烏泱的人影,漸漸變得空曠。
每一人走時,都不免嘆息,見了驚世大戰,也見了悽美情緣,一個癡情的女子,爲她的愛人,獻祭了自己的一生。
那片星空,僅剩楚萱她們,滿眸淚光。
北聖葬滅了,葉辰應劫了,一場厄難之後,或許還有一場厄難,或許,那個叫葉辰的人,也會葬滅在應劫中。
她們也走了,抱着葉辰的衣衫,一個個背影落寞,神情悽美,連平日裡俏皮的葉靈,此刻也是小臉淌滿淚光。
殘破的星空,再無人影,只星沙徜徉,伴着一縷古老的殞曲,載着一段古老的情緣,流向星空的彼岸。
日後很多年,有人路過此星空,多半都會想起那個癡情的女子,穿着嫣紅的新娘嫁衣,埋了她一世情緣。
可嘆葉辰,到了都未開眸,到了都不知是誰爲他祛除的魔性,更加不知,有一個柔情的女子,爲他葬了傾世芳華。
一場突如其來的厄難,終是在殤痕中落幕了,諸天傷亡不少,禁區也一樣,冥土的某種底蘊,被耗的近乎崩滅。
除此之外,便是兩尊神念身,能拼兩尊天魔初階大帝,卻都招呼了葉辰,若這般算起來,諸天算是折損了兩尊帝。
這場厄難,傷的是何等慘烈。
厄難之後,平靜的諸天,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如九黎族,哀痛籠暮,舉族慟哭。
而如洪荒族,卻欣喜若狂,可謂舉族同慶。
不怪他們如此,只因這場厄難、只因葉辰應劫,帝道禁咒解了,也已猜出帝荒與紅顏,並不在諸天,兩尊神念也葬滅了,說的直白點兒,諸天對他洪荒大族,再無威懾了。
既知無威懾,他們又怎會甘心墮落在各域面,定會司機殺回諸天,此刻洪荒族的整體戰力,還是在諸天之上的。
這,都歸功於誅仙劍。
便是它,解的洪荒的帝道禁咒,可以這麼說,只要能給諸天添亂,它啥都做得出,越亂越好,越亂它才越有機會達到某種目的,敗了一次又一次,它之惡念,已成越發濃厚。
夜裡的玉女峰,寧靜祥和。
那片幽靜的小竹林,又多了一座墳墓,葬的是北聖,乃是一個衣冠冢,那座墓碑上,刻着的乃是她的名。
楚萱她們皆在,整整齊齊兩排,對着墳墓,行了一宗大禮,便是這個女子,葬了一世功偉,救了她們的丈夫。
“老爹,你爲何不花心一些。”小葉靈蹲在北聖的墓碑前,往香爐中,插着一根根麝香,祭奠的是孃親。
小姑娘的語氣,帶着一抹幽怨,明知北聖的情,偏偏造了一段殤,到了,都未開眸看她一眼,致死,她都帶着遺憾。
楚萱她們皆默然,她們的丈夫她們懂。
他是一個遭天譴之人,一生都伴隨着厄難,非他無情,是天譴無情,凡與他有關者,都不會有好下場,註定是一個孤命,可無論前世今生,他從未辜負過她們中任何一個。
哎!
冥帝嘆息,看着那座墳墓,緩緩揣起了手。
此番,也得虧葉辰應劫了,不然,他定會把葉辰拎過來好好問問:小兔崽子,是不是做你的媳婦,都得死一回。
夜,逐漸深了,衆女默默轉了身。
還是那棵老樹下,大楚第十皇的妻子們,都靜靜仰望着縹緲,不知她們的丈夫,應劫到了何處,能否平安過關。
姬凝霜也在,靜靜坐着,雙目空洞,神色木訥,如似一座冰雕,更如一尊傀儡,自她臉頰上,尋不出人之情感。
曾有人爲她彈九幽仙曲,卻是無用。
真如小九仙所說,夢之道非一般反噬,需有情人來彈,還得兩情相悅,整個諸天,也只葉辰,也必須他來彈。
可惜,葉辰應劫入世,不知要等多少年,若一個搞不好葬滅應劫中,那諸天損失的,可就不是一尊少年帝了。
“九娘,靈兒會將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等老爹回來。”
葉靈喃喃輕語着,握着一把梳子,在給姬凝霜,梳理着秀髮,她的九娘,遭了夢道反噬,已成一個渾渾噩噩之人。
哎!
對面山峰上,龍帝殘魂一聲嘆息。
諸天的兩尊少年帝,一個去應劫,一個在渾噩,誰都不知,她是否還能清醒;誰都不知,他是否能活着回來。
這個時代,還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