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王說罷,便未再開口,假寐變成了真睡,如一個遲暮的老人,睡的安詳而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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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王如此,葉辰欲言又止,終保持默然,沒再去打攪,只靜靜轉身,坐在了老樹下,暗自揣測人王的寓意,表面是在向他闡述着道理,但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那便是人王是想傳遞一些秘辛給他。
月下,他亦平靜道靜止,不知在想些什麼,人王雖抹掉了咒法,但句魔性的話語,以及那血淋畫面,卻彷彿還刻在他靈魂裡,總有兩種聲音,禍亂着他的心神。
那是心魔,截然對立的兩種心魔,乃煉心的詬病,一方代表葉凡,一方代表蒼生。
驀然間,他盤膝了,微微閉眸,他需抹滅這兩種心魔,不然時間久了,必成業障。
閉了雙目,他能清晰覺察,神海似有兩道扭曲的人形,圍着他的元神,似隱若現,面目有些兇獰,眸子泛着綠油油的光。
“殺葉凡,救蒼生。”他幽笑,喋喋不休。
“滅蒼生,救葉凡。”他陰森,桀桀不止。
這便是那倆心魔,以魔性話語,蠱惑着他,好似他不給出答案,他們便永不休止。
葉辰一聲輕叱,心中默唸一種靜心的法訣。
那是靜心咒語,嗯,更準確說,是聖心訣,傳自瑤池聖地,闢除邪念的無上法門,是昔年姬凝霜傳他的,此番用來對付心魔,最好不過,心魔便是所謂的邪念。
果然,隨着聖心訣的仙音,在他神海響徹,兩個心魔的身體,變的更加扭曲不堪,兇獰的面目,也更顯痛苦,嗚嗚哀嚎。
“滾出我的身體。”葉辰冷哼,一語冰冷而威嚴,他在聖心訣中,融入了修爲之力和道則意志,威力倍增,那縹緲的仙音,充滿了神力,成了心魔的天敵剋星。
去看他神海,聖心訣仙音,化作了一縷縷仙光,聚成了一片仙海,淹沒了兩個心魔,淨化和度滅之力,讓他們抱頭哀嚎。
心魔被壓制,在聖心訣仙海中,痛苦掙扎,如兩頭惡鬼,要被鎮的永世不得翻身。
自外看去,葉辰體表,也蒙上了璀璨仙光,聖心訣不僅淨化着靈魂神海,也洗練着他的聖軀,塵世的污濁,一片片脫落。
夜逐漸深了,小園一派寧靜,只微風輕拂,時而會有三兩片落葉,隨風漂浮而下,落在人王的身上,也打在葉辰的肩頭。
一日悄然而過,葉辰未醒,人王還在沉睡。
兩日匆匆流逝,葉辰依舊閉眸盤膝,而人王,也並無要甦醒的跡象,極爲的平靜。
直至第三日的夜晚,才見葉辰的聖軀微微一顫,而後,便見一縷縷金輝,驀然的顯化,縈繞着他的身體,更有諸多玄奧的異象,交織勾勒,在夜裡,甚是璀璨。
下一瞬,他開眸了,兩道恍若實質的金芒,自雙目射出,將空間都戳出兩個窟窿。
三日,他誅滅了心魔,耳根終是得了清靜。
要說他也夠霸道,二十年煉心,時刻受魔性話語的荼毒,無時不刻不在看着那血淋畫面,日復又一日,整整二十年的光陰,愣是沒被洗腦,可見他心智之堅定。
這也得虧是他,若換做他人,多半會陷落,比起六道輪迴的千年歲月,這二十年煉心,實則小打小鬧,的確不值得計較。
緩緩收了思緒,葉辰揉了揉眼,二十年了,他的雙目,還是失明狀態,結印二十年前,吞了造化神王的血,依舊未復原。
一直以來,他皆是用神識之眼,加持在雙眸上,這才得以望看外界,很是不習慣。
這個教訓,讓他明白,別人的血,不是隨便吞的,特別是造化神王,防盜很牛叉。
鑑於他荒古聖血也很寶貴,他也給血脈融入了神秘力量,他年若不幸被人放了血,而吞他聖血的人,必會被這力量重創。
自然,他主動給出的聖血,不會有此力量摻雜,一切都是爲了防盜,得長個心眼。
做完這些,他才伸了懶腰,骨骼啪啪作響。
微風輕拂,混沌鼎跑出來了,懸在他身前,嗡嗡顫動着,似是很喜悅,也似是在炫耀,炫耀的它的鼎身上,又多了不少遁甲天字,一顆顆金字,皆是璨璨生輝。
葉辰挑眉,愕然的望着,混沌鼎上烙印了多少遁甲天字,他比誰都清楚,竟多出了足上百個,這等驚喜,端的措手不及。
下意識的,他望向人王,很顯然,在他煉心的二十年間,人王並未閒着,幫他尋了不少遁甲天字,這也算是另類的機緣。
心裡想着,他當即起身,來到了人王身前。
人王好像很困,還在沉睡,對於他的到來,竟渾然不知,這不是準帝該有的境況。
“上路了。”葉辰踢了一腳,力道還不小。
對人王,他心存感激,卻也着實的窩火兒。
這二十年,他心神雖被困在幻境,但外界之事,也還是知道一些,被人王這廝牽着,溜了整整二十年,他的一世英名啊!
只是,他這一腳雖重,可人王卻並無反應,睡的很死,或者說,他就是一活死人。
葉辰皺了眉頭,湊近了一分,也微眯了雙眸,透過人王的身體,窺看着他的神海。
這一看,他才才發覺,人王的心神在沉睡,類似休眠,對外界的動靜,毫無感覺。
無奈,他又回了老樹下,拎出了一酒葫蘆,靜靜飲酒,人王在休眠狀態,一時半會醒不了,他也當是歇歇了,路還很長。
夜半,他也倚在老樹下,陷入沉睡,二十年了煉心的折磨,第一次睡的這般香甜。
不知何時,才見小園有動靜,來自人王那。
但見人王儲物袋,被撞出一大洞,一尊銅爐飛了出來,懸在半空中,嗡嗡的顫動。
人王沒啥反應,可葉辰,卻沉睡中被驚醒。
葉辰並未開眸,雙目失明,睜不睜眼沒啥區別,他也沒有動彈,依舊安穩穩的坐着,只以神識之眼,靜靜望着那尊銅爐。
但見銅爐中,伸出了兩隻烏七八黑的手掌,扒着銅爐邊緣,而後,便見一腦袋露了出來,仔細一瞧,正是造化神王林星。
葉辰看的一愣,特別想對林星豎個大拇指,你丫牛逼啊!準帝法器封禁都能破開。
“他奶奶的。”另一邊,林星已爬出銅爐,一邊大喘着粗氣,一邊又罵罵咧咧的,臉龐黑如焦炭,自當年被人王封入銅爐,已有二十年之久,換誰誰都得罵娘。
“讓你封我,讓你搶我寶貝,你個臭不要的。”那廝火氣不小,對着人王就是一頓亂踹,那一腳接着一腳,真霸氣側漏,敢明目張膽的踹準帝,也夠無法無天。
最主要的是,林星也看出了人王在休眠狀態,不然,也不會這般尿性的去踹準帝。
別說,他的一頓亂踹,人王真就沒啥反應,他睡的越香,林星那貨就踹的越起勁。
葉辰看的真真的,卻並未阻止,不知爲啥,心中還有點莫名的小爽,早就想收拾人王,別說阻止,他還想上去踹兩腳呢?
在他目視下,林星踹累了,纔可是辦正事。
所謂正事,就是強盜行徑,人王的儲物袋,被他收走了,不過那都沒啥,儲物袋中的寶物,於人王而言,乃是九牛一毛。
人王真正的寶物,都存放在體內小世界中,開闢體內小世界,乃準帝的一個特權,以林星此刻的道行,是決然破不開的,也拿不走小世界的寶貝,他只能收走外掛的儲物袋,還有人王身上些許掛飾。
葉辰還是沒動,饒有興趣的看着林星打劫,沒想的阻止,看的很爽,看得手癢癢。
一直以來,他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把人王打劫了,那廝寶物,可都是無價之寶,隨便拎出一件,都能引起世人的轟動,搶人王一人,這輩子吃穿就不用愁了。
奈何,他道行有限,整天做夢都沒付諸行動,未曾想,他未做的事,被林星幹了。
他看時,林星已收手,樂呵呵的,賊興奮。
那貨還是很有節操的,雖掃蕩了人王寶貝,但還是給人王,留了一件換洗的衣裳。
這若是換做葉辰,必定會給人王扒個精光,留也只給他留條褲衩,他的一貫作風。
可嘆人王一世英名,被一聖王小輩嚯嚯了。
要不咋說是造化神王,林星很有上進心的說,搶了人王寶貝,又顛顛跑葉辰這了。
“真佩服你的勇氣。”葉辰未動,心中卻意味深長,從來都是我打劫別人,還從未有人敢搶老子寶貝,你丫的是頭一個。
“準帝的徒兒,寶貝該是不少。”林星搓着手,嘿嘿直笑,那雙眼,滿是賊溜溜的光,一瞧便知偷雞摸狗的勾當沒少幹。
只是,讓他尷尬的是,葉辰身上連個儲物袋都沒,也沒啥掛飾,就只有一件衣服。
開玩笑,葉辰可是打劫的行家,自會想到可能會被打劫,又怎會把寶貝放在身上。
“不應該啊!”林星嘀咕一聲,那不安分的手,伸進了葉辰懷中,搗鼓着找寶貝。
“找啥呢?”葉辰終是開眸了,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一臉笑吟吟的看着林星,可他的那種笑,怎麼看,都是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