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綾蘿在心底冷冷一頓笑,這皇后說話倒真是有趣,她來之前她還送了那麼一大份“禮”給她,她坐在她跟前了,她又想三言兩語把從前的過過往往恩恩怨怨,讓她吞下肚子拉完屎就作罷,想得也爲免太美好了吧?!
“皇后娘娘說得極是,都是一家人怎能說兩家話呢!”顧綾蘿贊同地點點頭,隨即又緩緩地道:“未嫁給寶親王之前,我的日子天天都過得不開心,天天都在擔憂着某些人又會怎樣對付我,又會想怎樣的法子折騰得我無還手之力,
嫁給寶親王之後吧,有寶親王疼我愛我寵我,某些人覺得面子裡子都過不去了,來鬧的鬧,來吵的吵,可又能如何呢?我無心與人爭搶,無意與人暗鬥,只想平平靜靜地陪伴寶親王,在有生之年,能報答寶親王的恩情。”
聞言,端木靖秦秀鈺擺出來的假笑都僵了僵,笑得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皇后更是因爲顧綾蘿隱含譏諷的話黑了黑臉,言語間不禁帶着些暗諷:“看來寶親王妃這回真是嫁對人了。”
顧綾蘿看着他們一家三口要怒不怒的臉色,面對皇后的暗諷也心花怒放,笑意也加深了,把諷刺雙倍還回去:“是啊!當初也怪我眼拙心瞎,是人是狗沒看清,就心心念念出嫁。”
“顧——”受辱的端木靖騰地擡眼瞪着顧綾蘿,心裡的惱怒衝口而出之際,被皇后剜了一眼之後,又如鬥敗的攻擊,噤聲低頭了,只是袖下的拳頭攥得緊緊的。
被顧綾蘿暗諷嫁了狗的秦秀鈺,臉色也很不好,但是她比端木靖能隱忍,一直都閉緊嘴巴,等待皇后的眼色行事,即使心底再多的怒火,再多的怒氣,都在警醒着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皇后黑着的臉更黑了,諷刺她兒子是狗,那她這個皇后是什麼?和藹可親的面具頻臨破碎之際,皇后暗暗深吸一口氣,將有些裂痕的面具恢復如初,仍舊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蘿蘿,本宮知道你以前受了不少苦,但竟然如今苦盡甘來了,不如就把過去當成一種歷練?都說有因纔有果,或許就是因爲之前的苦因,才能讓蘿蘿你獲得寶親王這樣的好果呢!”
皇后您還能再不要臉點嗎?她過去的悲慘,今日的風光,你都能用因果循環歪曲成修成正果!我糊你一臉屎,告訴你屎有美膚作用哄着你不停使用之後,再告訴你其實是騙你的,你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不等顧綾蘿說什麼,皇后向端木靖和秦秀鈺使了個眼色,兩人迅速收起眼底的不情不願不甘不憤,端起酒杯站起,將背過好幾次的臺詞搬出來說道:
“皇嬸,侄兒/侄媳,用這杯酒向您賠不是,從前是我們小孩子心性,刁蠻又肆意妄爲,鑽心眼兒裡去了,希望今後您大人有大量,莫再與我們計較!”
顧綾蘿眨巴眨巴着眼眸,看着做戲做得生硬的兩人,誇張的笑聲幾乎從心底裡跳出來,但是又強忍着笑,甚至還得擺出一副嚴肅的臉。
皇后見顧綾蘿完全沒有要接受的意思,連忙向皇貴妃打眼色,在深宮中混跡多年,皇貴妃又怎麼會看不懂皇后那眼神?連忙笑着幫補:
“蘿蘿,你雖然年紀小,但是嫁於寶親王,就是他們的長輩了,作爲長輩就該有長輩的樣子,既然過去了就隨它過去吧,靖兒和秀鈺也是知錯了,你就原諒他們吧!”
皇貴妃說着,還在桌子下,扯了扯端木帆,端木帆瞭解地也幫腔:“對啊,皇嬸,我相信靖兒和秀鈺肯定都知錯了,不然也不會請求皇后娘娘設宴,邀請您共嘗美宴,共賞好花,借良機賠不是。”那聲皇嬸,怎麼喚怎麼順口。
顧綾蘿卻怎麼聽怎麼覺得端木帆那聲皇嬸,滿是……意味深長的笑意。斜睨端木帆一眼,顧綾蘿一一掃過皇后,皇貴妃,端木靖,秦秀鈺,嚴肅的臉龐,微微揚起一抹淡漠的笑意:
“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既然大家都想讓過去就這麼過去,我也不好再執念什麼,今日接受你們夫妻二人的認錯便是。”顧綾蘿端起自己跟前的那杯酒,不着痕跡地嗅過後,一喝而盡,對面的端木靖和秦秀鈺也在她喝完的一刻,迅速將杯中酒喝盡。
“這不就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應當互相關懷,互相幫助,互相愛護。”皇后被顧綾蘿刺激得黑下去的臉色,又好看起來,笑眯眯地拿起公筷子,夾起一個雞腿,放到顧綾蘿碗中。
互相關懷?互相幫助?互相愛護?怕這臉皮比城牆厚的皇后,在她信以爲真的時候,向她捅小刀子,不停暗鬥,不斷折騰,不倦於色吧!
輪子摩擦青石板發出軲轆軲轆的聲音傳來,大家就聽得皇上滿是笑意的渾厚聲音說道:“大家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進宮就與顧綾蘿分道揚鑣,去問候九五之尊的寶親王,偕同九五之尊出現,又是一番囉裡囉嗦的行禮問安,入座後就是談天爲主,吃飯爲次,東拉西扯的一堆堆,賠笑假笑訕笑,聲聲不絕於耳,也聲聲都刺顧綾蘿的耳,噁心她的腸胃。
端木寶華頻頻給顧綾蘿夾菜,顧綾蘿也頻頻回敬他,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刻意地秀着恩愛,惹得皇上也是一番感概。
“這婚事,朕沒阻止真是太對了。”說得好像端木寶華有個人照顧,能過得幸福,他很開心很滿足似的。
“皇上的恩賜,弟媳自是感激不已。”顧綾蘿脣角含笑,目光癡纏地看了看端木寶華,又一臉感恩地對皇上道。
“你們幸福就好,朕也算是了卻先帝和護國公的心事。”皇上大氣地道,說起先帝目光深遠,眼底是片片難測的深意。
端木寶華揚起清淺得隨時被風吹散的聲音:“父皇和護國公在天之靈,一定會寬慰的,我二人也會在有生之年裡互相扶持。”
皇上莊重地頜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似是敬已逝的兩人,又是灌溉心底的嘲諷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