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口粗細,長達丈餘的櫟樹堆壘起數丈高。
大地一片荒涼,甚至帶幾分陰森,巨大的篝火就在這荒涼大地之上熊熊的燃燒。
篝火之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鐵鍋。
濃濃的黑煙從鐵鍋之中盤旋升騰而上,一直衝上灰暗的天空之中。
朱魚醒來了,他發現自己竟然到了這麼一處所在。
“咦,這是哪裡?這是什麼鬼地方?”朱魚站起身來,覺得渾身輕飄飄,似乎骨頭都比平日輕了不知多少倍。
輕輕的走一步,他嚇一大跳,隨隨便便邁一步,就是數丈之遙。
“這是哪裡,有人嗎?”朱魚大聲道,心中有些發憷。
周圍一片陰森,雖然有熊熊的篝火燃燒,但是朱魚並不覺得暖和,相反,從骨子裡面只冒寒氣。
這個地方太陰森詭異了,不似是人間世界。
“桀桀!”兩聲怪笑之聲響起。
“小子,你還賭不賭?”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
朱魚扭頭,看見張桐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詭異的出現在了篝火旁邊。
“你……你……這是哪裡?你陰我?”朱魚雙目一瞪,翻眼看向張桐。
猥瑣老頭,黃板牙,極其難纏,脾性古怪,嘴巴刁毒,心胸狹隘,朱魚看着這傢伙就討厭。
看到張桐,他就意識到不妙。
那黑碗……
“嘿嘿,小子,實話跟你說,這裡就是鬼蜮,你貪婪至極,竟然敢贏我賭中惡棍老張的錢,老子就送你下到這鬼蜮之中。稍後鬼蜮的勾魂使者就到了,你小子就等着下地獄吧!”張桐桀桀怪笑,神情之中盡是惡毒之色。
“鬼蜮。就是地獄的中途,就是陰陽一線的交界之地。你下了鬼蜮。就是死路一條!”張桐惡聲道。
“你……你他娘究竟是何方鳥人,裝神弄鬼!我不吃這一套!”朱魚冷聲道,他念頭一動,黝黑的飛劍“孤殺”直接祭出來。
一劍!
劍芒劃過虛空,挽起劍花朵朵,只往張桐殺過去。
朱魚的“孤殺”劍訣已經修煉至巔峰之境,他一出手就是“滅殺”絕式。
然而詭異的是周圍竟然沒有靈力卷積。甚至沒有掀起任何的風浪。
這裡竟然沒有靈力?是一片死地?
他的劍勢依舊強大,但是周圍的天地靈力他卻未能調動分毫,就像是後天修士的劍訣一般,只是閃爍出幾多劍花。
但即使是如此。朱魚的劍招依舊強大。
張桐面對朱魚強大的劍勢,嘴角浮現出陰冷的笑容。
他擡手直接撕裂朱魚綿密的劍招,一隻手竟然把朱魚的劍抓住。
“三腳貓,在我賭棍老張面前顯擺,你是找死!”
朱魚只覺得巨大的力量從飛劍之上傳遞過來。他心神巨震,本命飛劍竟然失去了掌控。
下一刻,張桐一隻大手就抓住了朱魚的脖頸。
朱魚只覺得腳下一輕,被張桐凌空抓了起來。
身體騰空,眼前濃煙滾滾。往下看,朱魚看清,下面竟然是一口巨大的油鍋。
滾滾的黑油翻騰,裹挾着讓人窒息的熱浪,讓人窒息。
“小子,你還賭不賭?只要你答應把贏我的錢吐出來,咱們再賭一輪,老子就放了你!否則,我直接先將你放在這鬼蜮油鍋之中烹了,讓你變成孤魂野鬼,讓勾魂使者都取不了你的靈魂,你就永世不得重墮輪迴。”
張桐面容兇狠,猥瑣的黃板牙,變得如此的恐怖詭異。
圖窮匕見,惱羞成怒,就像一個發狂發瘋的賭棍,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
“你小子,也不看看我是誰,惡賭棍老張的大名都不知道?竟然敢連贏我十八場,讓我輸掉晶石數十萬,你該死!”
張桐的面容更難看,說話幾乎是咬牙切齒。
朱魚心神大駭。
他自己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入虛巔峰之境。
可是在張桐面前,完全就不堪一擊。
人家隨隨便便一伸手,就像老鷹抓小雞一般,自己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這個張桐,修爲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這人莫非是一尊萬壽巨頭?
就算是萬壽巨頭,也斷然不會如此強大啊!
朱魚心中不害怕是假的,下面就是滾滾油鍋,一旦被丟下去,骨頭渣滓估計都剩不了。
在一瞬間,他腦子裡面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自己和張桐之間的矛盾,無非就是幾個賭局而已,如果張桐真是修爲高絕之士,又怎麼會因爲幾個小賭局,就如此大打出手,甚至要置自己於死地?
一共十八場,自己連贏十八場?
虧這傢伙記得如此清楚,就算是連贏十八場,也不過就是幾十萬晶石而已。
這點晶石,朱魚都不放在眼裡,張桐修爲如此高,會在意這點晶石?
他有些難以理解,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他腦子裡面又浮現出那張黝黑的蓋碗的樣子,還是那張碗,普通而神秘,讓人似乎永遠窺探不透。
爲了破這支碗,朱魚耗費了大把的韶光,做出了無數的探測符陣,可謂殫精竭慮,人幾乎都廢了。
真破不了嗎?
其實張桐其人,朱魚是瞭解不了的。
張桐在華夏仙界強者這一層面,是非常聞名的存在。
惡賭棍張桐,贏得輸不得,嗜賭如命,賭品最差,偏偏修爲高絕,性情古怪之極。
像所有來自天下十八宗紅塵宗的強者一樣,惡賭棍張桐從來都是在紅塵之中打滾,神龍見首不見尾。
混跡世俗,留戀賭場,常贏不輸,遊戲人間。
此人也無所謂正邪之分,就是好賭,嗜賭如命。甚至有人說其是以賭入道。
修道之人,自在自我,我行我素。賭輸了,想殺人就殺入。不問理由。
賭贏了,心情大好,隨手都能給低級修士無數仙緣。
他本身修爲高絕,境界很少有人知道,但是紅塵宗是正經的二品宗派,地位和楚仙國對等。
張桐是紅塵宗的知名人物,修爲能低得了?
朱魚在安樂坊賭。先是輸多勝少,自然很合張桐的脾胃,張桐也不吝惜給朱魚一點好處,是以每次輸過之後。朱魚都能有保持良好的修煉境界。
可問題就出自朱魚鑽牛角尖上。
他就盯住了那張黑碗,非得要破不可,這一通執着堅持,竟然連贏張桐無數次。
憑張桐贏得輸不得的個性,朱魚還不激怒他?
朱魚還執迷不悟。竟然強撐着贏張桐十八場,張桐實在是不堪忍受,整個人都要瘋了,不滅朱魚,他幾乎難消心頭之恨。
被張桐拎在手中。朱魚面對的是滾滾油鍋,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遇到難纏的妖孽了。
這老東西古怪之極,非得要自己還陪他賭,想讓自己把贏的都吐出去。
自己如果順其意而爲之,真讓這老東西大贏一場,說不定危機就能解除。
那樣自己就可以順利的離開這個鬼地方,重回西陵城。
不過就是一點晶石嗎?
這幾年朱魚坐擁南海百萬人的城池,獲得的財寶不知幾何,晶石堆積如山。
二十萬晶石,根本就不在話下,朱魚現在入虛巔峰的修爲,隨隨便便一個龐大的符陣推演,所耗費的晶石都是以萬計。
一念及此,朱魚就欲答應張桐再賭,順了這老東西。
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道心就是我行我素,行爲做事,就是一個“犟”字,明知山有虎,就偏向虎山行。
修煉就是逆天改命,天要滅我,我就偏要活,天都要逆,又豈能屈服張桐的一時淫威。
張桐這是**裸的威脅,逼着朱魚做違心之事。
逢場作戲,開啓賭局,輸掉幾十萬晶石,百萬晶石,千萬晶石都容易。
可是這一輸,從此壞了道心,將來仙路之上遇到千難萬難,又豈能一一委曲求全?
仙道,不是生就是死。
道心不定,橫豎都要死,不過苟活一時而已。
一念及此,朱魚便道:“你這個老東西,你要烹就烹,別他媽廢話。你是賭棍張桐,老子就是犟種朱魚。你要我賭,我偏不賭,你想我輸,我偏要贏。老子連贏你十八場,贏得你安樂坊垮臺。
你要再和我賭,我要贏得你輸了當褲子,你還跟我賭不賭?”
張桐把朱魚抓在手中,心中志得意滿,以爲朱魚在自己的淫威之下,必然屈服。
他這一輩子,遇到這種情況可多了。
也就是朱魚這個犟種,逼得張桐不得不動用溝通陰陽的無上神通,連贏十八場啊,他都要瘋了。
動用神通,鎮壓朱魚,逼迫這小子就範,他又可以在賭桌上大贏特贏,好不愜意。
張桐贏得輸不得,還有一個不喜,就是不喜別人故意輸錢。
也就是說他就是那種當婊子立牌坊的傢伙,他逼着人家賭,他大贏特贏,過足賭癮。
贏了以後,又厭惡別人故意輸錢,往往其對手也沒好果子吃,輕則廢掉修爲,重則直接將其滅掉,對他來說,殺人不過就是一念之間而已。
朱魚如果屈服,和他再賭,把連贏十八場的晶石都吐出來,最後也是沒好果子吃的。
誰讓他碰上了惡賭棍張桐這種秉性古怪,不可理喻的變態瘋子呢?
紅塵宗在天下十八宗之中就是以古怪出名,而張桐又更是紅塵宗數一數二的古怪之人,朱魚碰上這麼一個變態瘋子,也只怪他交華蓋運,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