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不大,也就幾個平方丈大小。
四周的牆壁之上,符文閃爍,流光溢彩。
房間裡兩個人,朱魚靠着牆根一屁股坐在地上,埋頭專注的盯着他的信圭晶壁。
他的手指修長,靈活,不住的掐着符文,信圭晶壁之上的幻影也在不斷的變幻。
伏魔宮之中的符陣龐大,而且符陣衆多,憑朱魚目前的修爲,他不可能能夠摸透伏魔宮整座符陣的全部。
所以他也不好高騖遠,他研究的只是這些龐大符陣之中最基礎的那個“迷宮符陣”。
通過不斷的推演,他發現,伏魔宮之中最低層的符陣極有可能就是“迷宮符陣”。
任何人在伏魔宮之中都是沒有方向感的,這一間間的小房子不過是符陣做成的某種屏障,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身處在一間小房子之中。
其實如果吃透了迷宮符陣,伏魔宮之中肯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但是伏魔宮畢竟是符道仙王的手筆,哪怕是最低層的小小的“迷宮符陣”,在朱魚的眼中都龐大到了極點,他研究這樣的符陣,就如同整個人跳進了汪洋大海一般,符陣的構造浩如煙海,每前進一小步,那都非常的不容易。
貪多嚼不亂的道理朱魚自然懂得,所以他很有耐性,一點點的摳,發現一點點疑惑的地方,就用自己掌握的符道慢慢的去參悟。
這個過程在其他人看起來可能枯燥乏味,可是朱魚卻做得如癡如醉,他甚至都忘記了周圍還有一個人存在。
再說琪琪郡主,她一個人在房間裡面踱步,她也沒心思再這樣漫無目的繼續闖關了。
先前她一關一關的闖,覺得很有成就感。
可是自從遇上這個小黑袍,她所謂的成就感就化作了飛灰。
因爲她非常自得的破解禁制的速度,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需要耗費半個時辰破解的禁制符陣,這小黑袍隨便一擡手。直接就破了,她還有什麼自豪感?
她現在集中精力就準備研究這小黑袍,看看他究竟幹什麼。
可是,這小黑袍根本就不動,一屁股坐在地上怡然自得的玩着他的信圭晶壁……
很忘我啊,極其的投入,根本無視她這麼大一個活人存在。
琪琪郡主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忽視過?
她有些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在伏魔宮之中,她的郡主威嚴根本不起作用。更可怖的是這個小黑袍似乎懂得伏魔宮之中的禁錮符陣的某些法門。
琪琪郡主想給這傢伙一點顏色看看,那都不行。
所以,她唯有焦躁鬱悶。
過了很久,她終究忍不住了,開始慢慢的靠近朱魚。
她就想知道這傢伙究竟盯着信圭晶壁在幹什麼,難不成一面小小的信圭之中,還有什麼古怪?
她走到靠牆的位置,慢慢的向朱魚靠攏,終於看到了……
這傢伙……
朱魚把晶壁放在雙腿上面。兩隻手不斷的掐着符文。
晶壁之上各種稀奇古怪的符文組合慢慢的凝結……
畫面一切換,幻影變成了一些分佈稀疏不勻稱的小紅點。
凝結的符文融合進這些小紅點之中,幻影的畫面開始被切割,幻影晶壁像是一塊冰一樣。
被人一拳砸下去,立刻就成了無數的小塊。
這些小塊很不規則,大小不一,有些地方是紅色。有些地方被綠色填充。
“這是什麼玩意兒?”琪琪郡主眉頭皺了起來。
良久,她臉色霎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挪開視線,眼睛鎖定在朱魚的臉上:“這……這……他是在用信圭推演伏魔宮的符陣架構?”
“我的天吶!怎麼可能?”
琪琪郡主實在是被嚇到了。
她從小到大學習符道,推演符陣只聽說過用推演晶壁。就從未聽過有人用信圭推演符陣架構的。
仔細看這黑袍小子,一雙手修長白皙,完全和其形象氣質不對稱,這樣的手似乎天生就是爲符道而生的。
他靈活的雙手,不住的掐着各種符文。
這些符文組合稀奇古怪,有些看上去甚至荒誕不羈,但是偏偏卻又讓人覺得有道理。
琪琪郡主顧不得驚訝。她也是符道中人,對符道也十分的癡迷。
她慢慢的蹲下身子,不由自主的靠朱魚更近了。
漸漸的,她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是一個很天才的設想啊……”
她臉微微一紅。
她看明白了,朱魚推演的符陣架構,是建立在整座伏魔宮存在複雜的“迷宮符陣”的推斷之上的。
通過這個設想,他反過來推演印證,一步步的找到整座符陣的關鍵竅門。
“真是這樣嗎?”
琪琪郡主仔細回顧剛纔自己破門闖關的經歷。
她反覆推演,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一時她臉更紅了,慚愧啊!自己剛纔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厲害,能夠一關關的將禁制符陣都破掉。
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的做法根本就是徒勞之舉。
因爲這些禁制符陣根本就是外層大符陣附屬的小道,說得不好聽一點是障眼法。
這麼大一座宮殿,怎麼可能全是這一格一格的小房子?沒有可能!
一時她看向朱魚的眼神更不一樣了……
她此時已經篤定,眼前這個猥瑣邋遢少年是個符道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是很高的那種高手。
通過信圭晶壁推演符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符道多博大精深?專門的符道推演晶壁之中,裡面就有幾乎所有的符的數據,還有符的組合等等,符修推演起來,只需要調動這些數據,就可以完成各種複雜繁奧的推演。
可是信圭晶壁是什麼?
用信圭晶壁來推演符陣,根本就只能起到一個幻影展示的作用。
那得需要怎樣逆天的記憶力和逆天的智商,纔可以把那些符的數據和組合的細節記住?
這傢伙腦子裡面豈不是有一個符道大數據庫?
想想都覺得駭然聽聞。簡直是嚇死人不償命啊。
琪琪郡主覺得可能有古怪,可是當她看到朱魚雙手掐法訣的速度和反應,她徹底沒脾氣。
她可以肯定,這傢伙就是個逆天妖孽,那些繁奧的符文數據和組合細節,都在他腦子裡面裝着。
他調動這些東西幾乎不用去思考,也不用任何的醞釀。信手就來,而且精準絕倫。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誤差。
逆天,太逆天了!
不知不覺,琪琪郡主竟然也坐在了地上。
她也是符癡啊。
朱魚在推演,她就在旁邊琢磨,漸漸的越來越入迷,其他的諸般心思全都放下了,一心就投入到了符道的玄奧和神奇之中……
“嘿!”
一聲輕哼,信圭晶壁上的幻影一閃,沒了!
“啊……”琪琪郡主忍不住叫了一聲。眼睛怎麼也挪不開剛纔晶壁。
“怎麼沒了?”她脫口道,她話說一半,就明白了原委。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六個多時辰了。
黑袍小子關了信圭,從儲物袋裡面取出靈食在吃呢,總不能因爲研究符陣,不顧身體不是?
琪琪郡主不由得很尷尬。她訕訕的笑笑,慢慢的退開,很是意猶未盡啊。
一個人待在一邊,她腦子裡面依舊還是符文在閃爍,剛纔的那些推演過程一幕幕的在她腦子裡面呈現。
朱魚推演的速度太快了,琪琪郡主有時候剛剛悟到其意圖。晶壁幻影一跳,馬上進入了新的推演。
有時候他甚至只推演一半,直接就跳到了另外的推演,貌似他推演一半就知道了結果,或者是推演到一半就知道不行。
琪琪郡主也是智商逆天之人,但是有的地方她懂了,有些地方她依舊還朦朦朧朧。似懂非懂。
甚至還有極少數地方,她完全就是一片黑,根本沒看明白朱魚在幹啥。
真的很累啊,剛纔沉浸其中不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琪琪郡主也覺得極其的疲憊。
她也拿出靈食優雅了吃了一點兒,眼睛卻怎麼也忍不住要往朱魚這邊瞟。
她嘴脣掀動,幾次想開口說話,但都沒說出一個字。
她心中很惶恐,這一切源於對符道的尊重。
她是個女將,巾幗不讓鬚眉,殺伐決斷,威嚴霸氣。
但是符道恰恰是她的軟肋所在,她可以肯定,今天自己遇到了一位符道高手,她真的很想知道,剛纔那些她還沒弄明白的推演,究竟是出於怎麼樣的設定和構思。
可是之前,她和朱魚之間明顯有不愉快,她是嬌貴的郡主,一時怎能放下身段打破尷尬的僵局?
“你也是符修?”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朱魚眼睛落在琪琪郡主的身上。
琪琪郡主愣了一下,忙點點頭道:“我……我懂一點點,喜歡符道。”
“嗚!”
黑袍少年不再說話,狼吞虎嚥的吃着手中的靈食,都是一些靈谷,低級靈草糅合在一起的像窩頭一樣的東西。
很難吃的那種,典型低級修士吃的東西。
“我這裡還有……還有點入品靈食,是咱們郡王府的特產,你要不要嚐嚐?”琪琪郡主將自己的食袋遞給朱魚。
朱魚愣了一下,忙點頭:“好,好!”
他不由分說,直接用手抓起裡面的東西,好東西啊,先天大妖的肉滷製的一品靈食,肉食難得寶貴啊,好吃……
朱魚塞一塊到口中,繼續狼吞虎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