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漏網之魚”是村民們在打掃清理曬麥場時發現的,看那一身黑衣的裝扮應該是天心教的人,只是那人沒有說話,村民也不敢動手只是圍了起來,就等着清巖過去處理。
清巖聽鐵虎說完,心道“真是沒完沒了啊!”就對鐵虎道“走吧,過去看看這個漏網之魚,究竟是什麼人!”
兩人回到村裡,這時天色已晚,明月已從東邊升起,村裡家家戶戶早已點起油燈,而曬麥場更是被火把照得通明,村長和幾十個村裡的青壯年個個手裡拿着傢伙,什麼糞叉,鐵杴,還有一個居然手拿兩把菜刀,如臨大敵般的把一個人團團圍住,就聽村長還在那裡講道“你還不老實交待!一會兒等着清巖仙長來到,那時候再講可就晚了!”
清巖聽得真切,心道“我就這麼嚇人嗎!”暗暗嘆氣,鐵虎已經叫道“大伯!我小師叔來了,快讓開叫我們進去!”
一聽神仙駕到,衆人忙閃開一條道路,清巖和鐵虎走了進去。
村長還在一旁道“仙長,你看看就是他!肯定是天心教留下的探子!”
清巖看着被人圍在中間的天心教的探子,鐵虎口裡的漏網之魚。果然是一身黑衣,身材卻是瘦小,看起來很單薄,年紀更是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面色臘黃但是五官清秀,尤其是一雙眼睛靈動清透,這個探子居然還是個如此清俊秀氣的少年。站在那裡,雖被衆人所圍,臉上的神色卻沒有多少害怕的成分,冷冷清清的模樣,只是用一雙眼睛不住的打量周圍的環境,在見到清巖後,眼睛中閃過一種奇怪的神采,那不是害怕膽怯的神情,是種終於等到清巖的神色,清巖何等目力自然看得清楚,心中暗暗納悶,好個奇怪的少年。卻不知自己現在已是如此老氣橫秋,那少年也比他大了個三四五歲。
“你是天心教的人嗎?”清巖問道。
那少年看了看清巖,點點頭。
清巖倒是皺皺眉,接着問道“剛纔他們都走了,你爲什麼不走?”
那少年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鐵虎卻是叫道“你是啞巴嗎!就知道動頭!”
那少年冷冷的看了鐵虎一眼,眼神清冷看得鐵虎不由得一寒,正想再叫,清巖又道“你是不願意跟他們走吧!”
那少年又點點頭,清巖只能接着問道“你可以去別的地方,可以回家。”
“我沒有家。”冷冷清清的聲音,那少年終於開口了。
鐵虎還想再說,卻被清巖的眼神制止住了,心道“原來不是啞巴。”
清巖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沒打算,我無處可去。”少年面色冰冷,語氣卻是讓人感到分外的孤單無助。
清巖大感爲難,這怎麼辦?看他的樣子,分明是要賴在這裡了,這可不好辦,這少年太奇怪了,讓人很難捉摸,這是清巖對他的感覺,何況他是天心教的人,誰知道他話的真假。
清巖再問“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在天心教是幹什麼的?”
那少年看着清巖,道“我叫墨羽,是天心教的黑煞弟子,你殺了茹壇主,我們要是再回到壇裡,就是犯了臨陣脫逃的死罪。他們都跑了,我實在沒地方去,就留在這裡。”
“墨魚!這名字這麼奇怪,小師叔,墨魚是什麼魚?”鐵虎問道。
清巖可是聽得清楚,道“別亂說,是墨羽,羽毛的羽,什麼墨魚!鐵虎你先別說話等我問完。”
鐵虎被清巖一喝,不情願的閉了嘴。心裡嘀咕“不說就不說。墨魚,居然還有姓墨的!”
清巖看着墨羽好一會,雙眼神光閃動,他現在流露的奪人心神的氣勢十分強勁而墨羽卻沒有絲毫的示弱,眼睛也盯着清巖,黑玉般的眼睛竟是沒有半分驚懼之色。要知道清巖可是殺了他們的壇主,打跑了他們三千多人的高手,可他的表現很不正常。
清巖一番查視發現墨羽只是習過武,沒有修煉過道法的痕跡,真是奇怪,分明是個普通人可是偏偏又有對自己凌人的氣勢絲毫不感到害怕,這可怪了。清巖暗暗想着。
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個辦法,清巖最後只好道“墨羽你以前是幹什麼的我也不管了,現在既然你無處可去我可以讓村長把你留在村裡,不過你要記住:別幹壞事,否則我絕不輕饒!”說話時眼神越加凌厲,語氣也是十分嚴峻。
墨羽似乎再也無法經受清巖的越來越強大的眼神,終於低下頭,答應道“我知道!”
聽他答應,清巖就對村長道“村長,墨羽就先住在這裡,等以後我再想辦法安排。”
村長對清巖的話現在是言聽計從,雖然覺得這小子來歷詭異,說話也不是很老實,可是既然神仙說了,就滿口答應,還道“仙長放心,就讓他留在村裡吧!”
清巖又對鐵虎道“鐵虎,那你就把墨羽領回家,記得不許欺負他,他要是被你氣走了我就找你算賬!”
鐵虎有點不願意,和這麼冷冰冰的人住在一起,多沒意思。可是小師叔發了話,只好勉勉強強的答應道“知道了小師叔!我肯定把他看牢了!”說完還惡狠狠的看了墨羽一下。
清岩心道“你最好給我看牢了,我倒要看看這墨羽究竟要幹什麼!”
墨羽神色不動,好像沒聽出來清巖有讓鐵虎監視他的意思,只是默默的站在了鐵虎的身後,看樣子是跟定鐵虎了。
鐵虎只覺得背後冷氣陣陣,不時回頭看看墨羽,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愁眉苦臉的看着清巖,就差哭出來了。
清巖裝着沒看見,而村長這時對他道“仙長今晚就在村裡吃頓飯吧!我們也沒什麼東西來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清巖聞言忙道“你們太客氣了!什麼救命之恩,我是鐵虎的師叔,這都是應該做的。”
沒等村長說話,鐵虎叫道“小師叔,不就是吃飯嗎!你快答應了吧!”
清巖一想也是,就道“那好吧!說實話我也差不多一百天沒吃飯了,倒是真餓了!”說完哈哈一笑。
村長和其他人一聽,暗暗吃驚,心道“一百天沒吃飯,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墨羽一聽眼神卻是一變,只是他躲在鐵虎身後,沒有人看見。
酒席就擺在村長家裡,也有七八桌,來的都是村裡的男丁,其他婦女和小孩,老人因爲白天受了不少驚嚇都已經睡了。飯菜十分豐盛,香氣誘人,大家入座後又說了幾句就開始動筷子。這時清巖也不客氣,吃的十分暢快,大家看他吃的高興,也很開心。這頓飯吃了足足兩個時辰,一直吃到深夜,村民們酒足飯飽後一個個搖晃着和清巖打了招呼回家了,鐵虎也多少喝了點酒,臉上紅撲撲的,而他身邊的墨羽只是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一直就安靜的坐着。
村長見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就道“仙長,我找個房間讓你您休息吧?”
清巖搖頭道“不用了,村長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村長看清巖雙眼炯炯有神,精神奕奕,剛纔也喝了不少酒卻沒有一絲醉意,心想“神仙呀!連覺都不用睡”。他卻打了個哈欠,對清巖道“那仙長自便,我可是範困了!”就回房睡覺了。
清巖看着只留下鐵虎和墨羽兩人,就對鐵虎道“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鐵虎雙眼早已睜不開了,強打着精神,問道“那小師叔你呢?”
清巖道“我一會就回山,過幾天再來看你們。”又對着墨羽道“墨羽,你如果住在這裡習慣的話就留下,要是不習慣和鐵虎說聲,想去哪都可以。”
墨羽點點頭。
清巖道“好了,你們回家吧。不用管我了。”
鐵虎揉揉眼睛,道“那我回家了,走吧!墨魚!”
墨羽起身隨着鐵虎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回頭看了清巖一下,見清巖正笑着向他點點頭,墨羽一愣,臘黃的臉上居然一紅,忙轉身跟着鐵虎走了。
清巖見到墨羽居然害羞了,心道“沒想到這冷清清的少年也會害羞,哎!希望他真的沒有事!”
終於等到沒有了人,清巖長長的出了口氣,站起身來拿起紫心劍緩步出了門。
明月當空,四周寂靜。清巖來到村口,又看了整個村子一下,除了村長的家裡還亮着燈外,其餘的屋子已經是熄燈入睡了。應該是和以前的夜晚沒什麼兩樣。
想想白天的發生的一切,真是恍如一夢,幸好今天的事沒給鐵家莊帶來太大的傷害,而這如水月光,灑在大地之上,靜靜的村子在清巖看來真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
清巖輕輕自語道“希望以後再沒有人來破壞這裡的安寧祥和,祝大家幸福安康!”
回崆峒山還是要走過楊樹林,清巖沿着林中小道,漫步而行,月光透過樹葉照在地上,光線時暗時亮,清岩心情很是高興,邊走邊哼着小調,那是赤金鎮上啞大爺常哼的調子,雖然沒有詞可是清巖一直覺得非常好聽。
路走到一半,清巖就聽見一陣流水聲響“嘩嘩譁”的十分清楚,從樹林的深處傳來。
那地方就是鐵虎練功的地方,可是清巖記得明白,這周圍數裡應該是沒有水源的,而就憑這流水聲,最起碼也是條不小的河流纔能有的動靜。
清巖好奇心大起,尋着流水聲找去,大約走了百丈就快到了鐵虎練功的那塊空地了,流水聲越來越大,清岩心中更是驚異,聽這聲音已經不是小河能有的聲響了,倒像是一條大河由高處流下的聲勢,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清巖幾步就出了林子,而一場他從未遇到過的奇異景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清巖的面前本來應該是一塊十數丈方圓的空地,周圍都是棵棵楊樹。可是今晚空地中居然有了條大河,流水聲就是着條大河的動靜。
空地出現河水已經是奇事,而最奇怪的是這條大河不是出現在地上,它是在空中。
俗話說的好:人往高出走,水往低處流。這是衆所周知的常理!
清巖今晚偏偏就見到了水往高處流的奇異場景。
這條大河寬度佔據了整塊空地,河水倒掛在空中,像是一個瀑布橫空出現,水波起伏,被月光一照清光滾滾,分不清楚究竟那是水那是光,就聽得水聲“嘩嘩”做響,可那水居然是自下而上流動的,清巖向上望去,水勢逆天而上竟達百丈,那白茫茫的一道天河倒掛在青冥之上,真不知這河水從何而來又到何去。
清巖驚訝駭疑,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天上的銀河下來了嗎?
清巖慢慢走到水邊,這下看得更是清楚,這是水,那水汽清涼,還有水滴甚至都濺到了清巖的臉上,伸出手摸去,水清而涼爽,還感覺水勢正在向上流動,這太神奇了!
一道天河的出現,一輪明月相伴,清波盪漾,月華明明,這一切都讓清岩心神俱醉,忘乎所以,立在河邊感受那清涼的氣息,聽那“嘩嘩”流水聲宛如就是天籟之音,面前波瀾輕柔,波光粼粼,清巖漸漸地放鬆了警惕,手中的紫心劍也插在了地上,閉着雙眼享受着世間難見的奇妙之境。
就在清岩心神無慮之時,那河水慢慢的動了起來,沒有任何聲音除了“嘩嘩”流水聲,本來寬闊的河面竟然漸漸地合攏過來,形成一個圓圓的水圈把閉目沉醉的清巖圍了起來,而在水圈的外面,一陣狂風起處水氣凝聚一團,一個人影隱在其中,風捲水霧,那人影時隱時現,偶爾月光照過竟是閃過兩道極亮極亮的寒光,是什麼東西如此閃亮?
清巖不知道他已深陷水圈之中,只覺得這一切實在是美妙,讓他心曠神怡。卻在此時,插在地上的紫心劍,突然發出了森森劍氣,紫芒乍現!
清巖與紫心劍的聯繫已經是意微神妙,劍動心動,忽的睜開眼睛一看,清巖知道大事不好,紫心劍示警,但是似乎晚了點,他已經身處重圍,危機四伏。
周圍白茫茫的俱是水波流動,此時清巖在無心欣賞,擡頭望去頭頂不知何時也變成了一片水流,離自己不過丈許,暗罵自己一聲,太不小心了,都被人圍成這樣了都不知道。
可是,這是誰幹的!居然能夠如此大的法力,運用水勢,將自己困在其中,這可比茹亮堂的石頭雨厲害多了。
紫心劍拿在手中,太清道力徐徐灌入,紫芒大盛,劍氣緩緩透出與四周的水流一觸後,清巖身形大震,體內真氣一陣翻滾,血脈不暢,不禁心中大駭,這原本溫柔的輕波細流,現在蘊含了極強的真氣,自己的劍氣根本無法穿出這層水牆,憑此就可確定這施法之人修爲之高,絕對在他之上,就是正面對敵自己也無勝算,可是他如此費心將自己困在水勢之中,究竟有何用意。
就在清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或許是受到他劍氣的挑釁,四周水牆開始向清巖慢慢靠攏,直到離清巖五尺之處時,紫心劍劍芒頓起,一片紫氣立時將水勢阻住,讓水勢一緩,可身在其中的清巖卻是叫苦不迭,劍氣雖將水勢攔住,可是那水中的真氣卻從四面八方壓來,無休無止,既不猛烈也不凌厲,但是這水一般的真氣越積越多,越多越凝,越凝越硬,水牆一寸一寸的逼近,壓力更是成倍的增長,把自己的劍氣壓的都發不出來,最主要的也是最恐怖的就是體內的氣息也被壓的運行不在隨心所欲,氣息不順,真氣自然不純,紫心劍沒有真氣的進入,紫芒也是漸漸黯淡下來,隨着水牆的強勢逼近,清巖已經被逼入絕境。
這時清巖才明白,這人爲何如此費力將自己困在水中,原來是要叫自己死的不要太痛快,可是究竟是誰?
是天心教還是別人?清巖再也無力想了,因爲強大之極的水牆已經把他生生的裹住,體內真氣也已枯竭,意識也模糊起來,最後什麼不知道了。
從外面看去,一團大大的水球立在空地之上,而在水球的周圍一團雲霧被股勁風捲着急速的旋轉着,那風力強勁異常,大風過處棵棵楊樹被卷得粉碎,那人影隱在其中,陣陣寒光閃動,就如水之精,風之靈!
風與水完美的結合,造出來世間少見的美景,卻是給了清巖狠狠地一擊,大戰之後在沒有見到敵人的情況下,清巖遇到生平第一次慘敗,無力抵抗的他是否還有反敗爲勝之道?
這戰後之戰纔是清巖最大的一次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