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巖有些懵了!
一個是昔日的皇帝,一個是天心教主,清巖很難將這兩個人聯繫在一起,可燕行雲雖是猶疑,但最後還是很肯定的認爲朱建文就是天心教主,一個身懷無上魔功的絕代兇人。
清巖愣了好一陣子,纔回過神來,隨後又思量了一下,才道“太師叔,弟子還有些疑慮,甚爲不解。聖僧救出朱建文也就罷了,爲何還要苦心孤詣的造就他?”
燕行雲緩緩道“據我所知,聖僧曾在皇宮內傳授過幾年佛法,朱建文也是很有慧根,在聖僧教導下小小年紀便對佛法有了很深的造詣,如此朱建文就深得聖僧喜愛,對他也就格外愛護小說章節。”
清巖似乎明白了一些,點點頭道“以聖僧的仁心當然不會坐視朱建文枉死,自然會在危機關頭出手救他,然後再全心全意把他培養成一位修真高手。”
這是清巖的推測,燕行雲聽了卻是搖頭道“你想錯了,起初聖僧並沒有要把他造就成高手的意思,只是想讓他平安渡過餘生,有個善終。”
清巖奇道“既是如此,朱建文又怎會變成了一位絕頂高手?”
燕行雲嘆道“聖僧是如此想的,可朱建文在知道聖僧真正的身份後,就苦苦哀求聖僧,希望聖僧把他收爲弟子,傳其道法。”
清巖皺眉道“聖僧不會答應的。”
燕行雲在與清巖說話之時,似乎也在回想往事,神情有着極其細微的變化。在聽到清巖如此說後。他微微點頭道“聖僧當然不會答應。直接就拒絕了朱建文,理由也很簡單,就是以朱建文以前的身份,不可能受得了修道這種清苦的日子。”
這個理由果然很充分,試想朱建文可是皇上,以前過得可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錦衣玉食。衆人伺候慣了,在清巖想來,這位落魄的皇帝要是沒人照顧,只怕吃飯都是個問題,要想修真煉道對他來說和登天沒什麼兩樣。
但清巖也知道,朱建文最終還是踏上了仙途,並且還取得了那樣的成就,清巖都好奇,是什麼力量會讓朱建文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隨後就聽燕行雲道“朱建文聽了聖僧拒絕他的理由後,就對聖僧道。他不怕苦,只要聖僧願意收他爲途。他什麼苦都能吃。那時候,他還很年輕,俊秀,瘦弱,但眼裡閃動着光芒已然表露出了他堅定不移的信心,無所畏懼的勇氣。”
清巖聽到最後,不覺微微動容道“太師叔,您曾經見過朱建文?”
燕行雲微微一笑,不過那笑容多少有點苦澀,“自然見過,那是在藏邊,也是我首次遇到聖僧的地方,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聖僧的身份,但明白這位瘦小的和尚是個大有本領的人,他說的每個字都蘊含着大道理,發人深省,對我啓發良多,清巖,你也知道,那時候的我是什麼處境,情形只怕不比朱建文好多少。”
清巖聞言,這才明白太師叔的苦笑是回想到了那時候的自己,的確,當時的燕行雲真是很落魄,很悽慘,流落於江湖,遭人鄙視,被人輕賤,甚至還有唾罵。而聖僧的出現就是給燕行雲帶來了光明,希望,也正是有了和聖僧的那段相處,燕行雲才能變成現在的燕行雲。
沉默了片刻,燕行雲繼續道“和聖僧在一起的日子,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最重要的是明白了許許多多的道理,使我豁然開朗,明白和確認了自己以後要做什麼。”稍一頓後,他又道“也就在那時候,我遇到了張步雲,還有……朱建文。”
清巖又一次聽到了步雲真人的名字,而且還和聖僧,朱建文在一起,這讓他很好奇,就道“步雲真人當時也在?”
說起張步雲,燕行雲不覺笑道“是啊,當時我可沒有認出他,要知道那時候的張步雲已是風頭很盛的後起之秀,可謂是大名鼎鼎,誰會想到他會以那副打扮出現。”
清巖奇道“步雲真人是什麼形象?”
燕行雲笑道“就是個乞丐,叫花子,穿得破破爛爛,邋里邋遢,臉上都是泥垢,我雖然以前認識他,可也沒有認出那個乞丐就是張步雲。”
清巖奇道“他爲何要如此打扮,是怕被你認出來嗎?”
燕行雲搖頭道“不是,張步雲那時候是奉師命跟隨聖僧歷練,而聖僧當時正在給一些乞丐看病治傷,也許是爲了能和那些乞丐打成一片吧,所以張步雲也就成了乞丐。”
清巖笑道“前輩就是前輩,歷練起來還真是投入呀!”
燕行雲也是一笑,道“他真是很會裝,我和聖僧相處的時間不短,就是沒有發現那個乞丐會是張步雲,就是覺得他有時看我的眼神很古怪,憐憫,惋惜兼而有之。”
清巖清楚那是因爲太師叔有此遭遇,和張步雲有些關係,所以張步雲纔會用那種眼神來看燕行雲。
隨後又聽燕行雲道“張步雲沒有被我發現,而我卻對聖僧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很是好奇,雖然他也是衣衫襤褸,但他顯露出來的氣質很特別,眉宇之間總是有着一抹化不開的憂鬱,那雙眼睛很清澈,又很深邃,彷彿藏了很多東西。”
似乎是想起了那雙眼睛,燕行雲微微出神了片刻,稍一停頓後,他繼續道“當時見到他,我就覺得他很特別,但也看出他身上沒有一絲修真高手的痕跡,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卻有着超脫凡俗的氣質,這就說明此人並不平凡,他就是朱建文了。”
清巖也想到了,輕輕“哦”了一下,燕行雲繼續道“雖然覺得他不普通,但我也沒想到他就是那位已是死於大火的皇帝,而聖僧察覺到了我對朱建文的關注。就有意無意之間。問起我對朱建文的看法。”
說到這裡。燕行雲眼裡忽然顯露出幾分懊悔之色,清巖見了心裡一動,而燕行雲又是一陣沉默,彷彿是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說。
等了一陣,燕行雲還沒有開口,清巖忍不住了,就道“太師叔,你是怎麼回答聖僧的?”
燕行雲苦笑道“也許這就是我生平最後悔的一件事了。我說,此人氣宇不凡,若能靜心努力,日後必有大成就。”
清巖聞言心道“難怪太師叔後悔了,想必那時候聖僧還在猶豫是否要傳授朱建文道法,而太師叔對於朱建文的肯定就起到了一些作用。”尋思之時,他嘴裡還道“太師叔,聖僧在聽了您的……意見後說了什麼?”
燕行雲道“聖僧當時只是微微點頭而已,並沒有說什麼,在過了幾天後。聖僧忽然對我說,他們將要遠行。出藏入川。聽到這個消息我覺得很突然,最多的感受是不捨,捨不得與聖僧分離,而我卻沒有細想聖僧入川去做什麼。”
清巖尋思了一下道“難道聖僧是去了峨眉山金山禪寺?”
燕行雲讚道“還是你聰明,被你說中了,聖僧就是去了峨眉山金山禪寺。”
清巖驚道“聖僧是讓朱建文拜入了金山禪寺?”要是朱建文成了金山禪寺的弟子,自然就能修煉到心印佛刀了,那這樣也能解釋通了。
不過燕行雲卻是搖頭道“沒有,聖僧只是在試試朱建文的心性,看他有沒有修真的決心和毅力。”
清巖有些不解,奇道“這要如何試法?”
燕行雲道“就是要藉助金浮圖這件佛門至寶,我說過,修道之人身在金浮圖內,就會被浮圖內的佛光籠罩,受到佛光的洗禮,經受那煉心易經洗髓之苦,這其實是對修真之人的一種磨練,若是能通過這佛光煉心之關,體質就會發生根本改變,說是脫胎換骨也不爲過。”
清巖聞言是恍然大悟,道“朱建文就是在金浮圖內打好了底子,有了很好的基礎。”
燕行雲點頭道“應該是如此吧?具體情況我也不太瞭解。”
清巖也想到了,太師叔當時並不知道聖僧入川的意圖,而這些有關於金山禪寺的事情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燕行雲自然看出了清巖的疑惑,就道“很多年後,我和聖僧在天竺偶遇,聖僧見到我修煉有成是大爲高興,那時候,我也想到了他老人家的身份,再次見面自然是萬分激動,還有對他的萬分感激。我們聊了一些我的事情,無意中我就想到了朱建文,便問了聖僧他的情況。”
話到這裡,燕行雲不覺嘆息一聲,而清巖也知道真正的答案就要揭曉了,也變得有點緊張,接着就聽燕行雲道“聖僧也沒有對我隱瞞什麼,就告訴了我朱建文的來歷,我很驚訝,真的很驚訝。而聖僧說到朱建文時,是很欣慰,還說我的眼光不錯,朱建文是個可造之材。我連說自己就是瞎說,是聖僧有眼光纔對,隨即我就問到聖僧,朱建文是否已經成了大光明寺弟子。”
清巖聽到這裡,耳朵都豎了起來,心道“朱建文要是大光明寺弟子,應該就是無字輩的高僧了,唉!天心教主竟是大光明寺的高僧大德,這說出去誰能相信。”
清巖覺得都已猜到了朱建文此刻的身份,而燕行雲的話卻直接打散了他的所有想法“聖僧卻道,朱建文並不是大光明寺的弟子。”
“啊!”清巖忍不住驚叫一聲,居然不是,忙道“那他去了哪裡?”
燕行雲臉色多了幾分陰沉,緩緩道“當時我也很驚訝,以朱建文這種身份最好的歸宿就是出家。遁入空門,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重生,可他居然沒有成爲大光明寺弟子。”頓了頓,他繼續道“聖僧見我心有疑惑,也猜到了我的顧慮,就道,朱建文雖然不是大光明寺弟子,但也已是出家之人,所拜之師更是當世高人,一派領袖。”
清巖聽到這裡,心道“原來他還是出家了,莫非不是和尚而是道士,以聖僧的面子。給他找的師傅自然不是尋常人物。又是一派領袖。難道朱建文成了我們崆峒派的弟子。”想到這裡,清巖不覺一驚,臉色頓時大變,這不是沒有可能,在當時崆峒派也是響噹噹的門派,朱建文真有可能成爲崆峒派弟子,算算時間,當時崆峒派掌門正是燕行雲的師父不岐真人。這要是朱建文成了不岐真人的弟子,也就是行字輩的弟子,那就是清巖的太師叔了。
清巖越想越……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燕行雲見到清巖忽的臉色大變,還以爲他猜到了朱建文此刻的身份,就道“你想到了什麼?”
清巖胡思亂想的東西怎好說出口,忙道“弟子……弟子慚愧沒想到……”
燕行雲嘆道“沒想到很正常,我若是沒從聖僧那裡得到答案,也和你一樣猜不到朱建文會是他。”
他,這個他究竟是誰?清巖都覺得焦躁的不得了了。說起他,燕行雲神情又陰沉了一些。道“聖僧說,朱建文經過金浮圖的鍛鍊,又隨他修行了十幾年後,修爲已是頗爲不凡,而就在前幾年,聖僧遇到了泰山派掌門元素真人……”
元素真人四字一入耳,清巖猛然一驚,這次他是真的想到了一些事情,元素真人和他的岳父元元真人是師兄弟,當年就是因爲元素真人接任了泰山派掌門,元元真人才一怒脫離了泰山派,遠赴東海開創了東嶽一門。
清巖在想,燕行雲依然還在說“說也奇怪,也許是機緣使然,元素真人見到朱建文就甚爲歡喜,而朱建文對於元素真人也是甚爲傾慕,聖僧見他們如此投緣,就成人之美讓朱建文拜元素真人爲師,成爲了泰山派弟子。”
清巖已是大致猜到了朱建文是誰了,臉色已是非常難看,問道“那元素真人知道朱建文的來歷嗎?”
燕行雲淡然道“自然是知道了,元素真人並不在意朱建文的出身,在他看來朱建文也就是個資質很好的年輕人罷了。至於什麼身份來歷,不過就是一段回憶,而且還是不堪回首的記憶。只是元素真人沒想到,有些記憶對於某些人來說是無法忘記,也是不願忘記的。”
清巖是敬佩聖僧,還有元素真人的見識和氣度,能看透塵世間那些俗事,不受羈絆,只可惜,他們看透了事,卻無法看透一些人,比如朱建文。
燕行雲說完之後,默然片刻,陰沉的神情很快轉爲了淡然,清巖神情卻是沉重了許多,欲言又止,那句話竟是難以出口。
燕行雲忽然笑道“想必你也想到了朱建文是誰了,不錯,是他,他就是元素真人的大弟子,曾經的泰山派掌門,有着天下三大神劍之首稱號的觀日神劍玉華真人!”
觀日神劍玉華真人!
這個名字,對於清巖來說就是如雷貫耳,天下三大神劍中的丹鳳神劍水清,春水神劍簡冰他都見過,當年在清岩心目中,他們都是神仙般的超然存在,沒修道之前,見到簡冰,清巖就將其視爲天人,高不可攀的存在,即便在他修道很久之後,三大神劍也是三座很難逾越的山峰。
玉華真人清巖並沒有見過,可他知道,就是高傲的簡冰,冷傲的水清,在見到玉華真人時,也是謙和有禮,以晚輩之禮拜見,不僅是玉華真人年紀最長,也是他的修爲最爲精純,深厚,是當之無愧的三大神劍之首。
清巖和丁靈秀交情很深,也從他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有關玉華真人的事情,而王天郎對於玉華真人是推崇有加,說玉華真人是正道之中難得的人物,待人接物,平易近人,對於異類修真也不是看成了洪水猛獸,能得到王天郎如此評價,清巖很自然也對玉華真人這位前輩是十分尊敬,只恨無緣相見,向這位前輩長者請教一二。
其實清巖已和這位仰慕中的前輩有過了一次見面,也“請教”了一二,領教到了他的心印佛刀,天魔眼,黑炎,還有兇厲無比,最爲血腥的魔器,血河圖!
如果,玉華真人就是黑影,就是天心教主,清巖便已和他見過一面了。
玉華真人,天心教主,清巖又一次茫然了,他實在難以將這兩種截然相反的身份合併成一個人。
不會是搞錯了吧?
清巖如此想到,就看向了燕行雲,好不容易開口道“太師叔,就算朱建文是玉華真人,也不能說他就是那個黑影,天心教主吧。”
燕行雲沉聲道“我們當然不能隨意就說他是誰,證據就是你剛纔所說的伽藍佛珠。”
清巖一怔道“伽藍佛珠?”
燕行雲道“聖僧共有三顆佛珠,一顆送於了我,其他兩顆,一個給了張步雲,而另一顆就在玉華手上。”
清巖頓時醒悟,暗道“我說太師叔怎麼一聽道伽藍佛珠就那麼激動,這真是很好的證據了。”
燕行雲又道“除了伽藍佛珠,還有就是他會心印佛刀了,據我猜測,他就是在金浮圖內,學得了這兩門神功,聖僧自然知道他學會了心印佛刀,只是因爲他沒有成爲金山禪寺弟子,所以這件事就被聖僧隱瞞了下來。唉!聖僧對他可是用心良苦啊!”
清巖是徹底明白了,就道“難怪聖僧一聽天心教主會心印佛刀就是神情大變,只此一點就能斷定他的身份了!”接着他想了想,道“弟子還有一事不明,不知太師叔清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