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花痛心疾首望着前方,像是回憶異常悲痛的事情,聲音微顫“今日清晨,魔界來襲,我讓衆弟子去逍酒居找師兄你去山下對敵,接着我便前去九離殿向師兄彙報,卻見魔尊已與掌教拼殺起來,還設了結界,外人無法聽到聲音,局勢緊張,魔尊魔功太強,我無法攻破結界,眼睜睜看着他用手將師兄胸口掏空,搶走了天機鏡,師兄用最後神力穿透結界,發出信號,結界破滅,我便進去搶奪,被魔尊的聖焰赤龍刀所傷,魔尊自負,搶奪天機鏡傷我之後就消失了”,頓了頓,悲傷道:“是師弟無能”。
原來那聲爆炸竟是掌教最後仙力所發,敬博疑惑道:“那魔頭怎知曉天機鏡在師兄體內?這件事只有我們三人知道,上次蓬萊跟蜀山前來詢問,也被師兄遣回”,白眉皺成一團,滿腹疑惑,衆人也一副不解模樣。
敬花疾言怒色,痛苦捂着胸口,“那魔頭陰險狡詐,只怕早就弄探子進來暗查過。”
敬博贊同點點頭,“瑾瑜,你下去查一查,看看最近有何人不尋常,勢必徹查清楚”。
暮曉歪着頭思慮一番,打斷道:“會不會另有隱情,據我的瞭解,魔尊驕傲自負,還不至於做這等有損身份的事”,想起那妖孽慵懶猖狂的口氣一定會說:這等凡仙,還不配承受本尊的魔力。她更肯定這絕對纔會是妖孽的口吻。
敬博聽她幫襯魔尊,臉色微青,呵斥道:“你身爲神界的人,怎可幫着那魔頭講話”,子文趕緊拉住她,往身後帶,歉意道:“師叔,她小孩子,入世未深,還不明白魔尊的歹毒。”
瑾瑜則深邃不明的望着她,敬博又道:“陰骨山戰役,魔頭爲了她收兵,可想而知二人關係匪淺”,她聽此怒火中燒,“要不是我當日討好魔尊,只怕仙界早被滅了”聲音怒氣沖天,只不過說出疑點,就變成跟妖孽有不軌關係,士可殺不可辱。
瑾瑜跟子文連忙安撫敬博,“師叔莫急,她也是好意”
。
敬花忍着傷痛,對敬博輕聲道:“師兄,不要氣急,她只是小孩子,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尋天機鏡”,敬博見師弟說情,點點頭,嘆息一聲,回道:“你好生休養,我會去安排”。
衆人紛紛出休養殿,敬博交代了瑾瑜暗查奸細一事,轉向子文道:“你好好照顧你師父,這幾日還要準備掌教的後事,你們都打起精神。”說完便走了,一片哀涼。
“是”。
瑾瑜見她愁眉不展,小臉只剩那雙寫滿疑惑的大眼,似笑非笑道:“怎麼,不會真與那魔頭有何交情吧?”
子文抱不平,擋在她身前,“休得胡說,暮曉明辨是非,怎會與那魔頭有瓜葛,那魔頭只是爲了月華谷才接近暮曉”,瑾瑜揚揚眉,眼神卻堅定無比,“是那樣最好,我可不怕那魔頭,我誓死都要殺了他”,手緊握摺扇,發出嗤嗤聲。
她嘆息一聲,丟下一句,“你們愛怎想就怎想,我堅持我的觀點”,擡步向絳洞居行去,她心裡雖堅信非夜瞳所爲,可不代表不是他下命,心裡又覺哪裡不對勁,還有那晚在紫竹林遇到的二人,其一個就是南華仙派弟子,會是奸細嗎?那晚月色昏暗,也未看清,她看向無盡虛空的方向,暗忖,夜瞳會在哪裡嗎?
回到絳洞居,粉衣女子在暮曉房門前來回踱步,似乎已等候多時,院內流水的嘩啦聲更加突顯今夜的沉靜,粉衣女子聽到腳步聲清麗的面容浮現笑容,“暮曉姐姐,你可回來了”,她見是芊心,回笑道:“這麼晚了,等我有事嗎?”
芊心兩手繞着手指,結結巴巴問道:“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掌教被害,師尊受傷,子文情緒可好?”她此時才反應過來,這是擔心子文呢,敬花是子文師父,如今南華仙派發生鉅變,衆人心緒不寧,她見芊心眼神躲閃,臉蛋紅暈,牙緊咬薄脣,這不就跟曾經看的話本子裡情竇初開一個模樣麼,她大約是明白了,眯着眼笑笑回道:“芊心妹子怎地不親自問問呢,親自問纔有誠意”。
“師叔平日繁忙,我不願打擾,暮曉姐姐與師叔青梅竹馬,應該比較清楚他的心思”,聲音羞澀緊張。
“心情肯定會有影響,但是他是個堅強的人”,想起曾經不畏艱險與自己去救父親,徒手打熊妖救瑾瑜,看着芊心擔憂的模樣,安慰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改明日我幫你探探”。
芊心眉開眼笑,“謝謝暮曉姐姐,那我不打擾姐姐休息了”,說完高興的離去,一片燦爛色彩。
她進屋趟在牀榻上休息,想着芊心羞澀的面容,這是愛嗎?愛又是什麼?夜瞳昨晚在耳邊的低喃像追魂的魔咒,讓她頭腦疼痛。
夜初靜,人已寐。
這一夜靜好,天剛破曉,晨曦初露,暮曉起身,輕巧的開門來到院落,步履輕盈,御劍前往無盡虛空,天色初明,帶着薄霧,朦朧的遠山,籠罩着一層輕紗,影影綽綽,飛越崇山,隱隱約約可見峻巖的輪廓,即將到達無盡虛空,她心裡越發緊張,清晨的涼風不斷吹拂着她的三千青絲,白色留仙裙更顯清麗,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脣絳一抿
。
無盡虛空因是禁地,便少有人來往,藍色琉璃結界正是掌教跟二位仙尊所設,她御劍懸於峻巖之上,巨大峻巖下方的巨型山洞便是無盡虛空,四周死寂一般的沉,洞內不斷飄出陣陣陰冷寒氣,令人望而生畏,她躊躇片刻,給自己下下定心丸,右手一揮,綠色光劍穩穩降落,收起綠光,跨步進入結界內的無盡虛空。
因她體內帶有純正靈力,能輕易化解結界,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入了,她調皮翹起脣角,喃語:“看來菜鳥也是有殺手鐗”。
洞內漆黑一片,滿地殘骸,每走一步便會發出咯哧聲,她已不是當年的小女娃,對此已不再如當年一般懼怕,但瑟瑟的冷氣還是讓人內心生寒,以前進入些法術低下的弟子,都命喪於此,逐漸深入,稀疏的彼岸花越發茂密,散發的紅光也越發明亮,顯得洞內詭異非凡,黑色溪水裡的幽靈顯得焦躁不安,不停用陰氣襲擊她,她踉蹌幾步,右手出綠光變換成長鞭,不停揮舞,狠戾迅速的擊打溪裡的幽靈,它們嚎叫幾聲變得更加猙獰,似乎被惹怒。
陰氣瞬間增強,空中也漂浮着黑色跟白色的半透明鬼魂,張着口面目呲牙的攻擊她,她一邊對付溪水裡的幽靈還要對付不斷攻擊的鬼魂,額頭漸漸浮出汗珠,此時已完全不敵,力量跟速度也逐漸緩慢,她開始後悔不該衝動前來,都不確定夜瞳是否在此,只憑着第六感盲目來此,委實欠妥當,閃神之際,一張發着腥臭的巨型牙齒向自己咬來,一聲尖叫“啊”。
忽然一陣笛聲傳來,幽幽繞耳,宛如天籟,卻帶着濃烈的肅殺,襲擊她的鬼魂瞬間破滅,當真是快、準、狠,她拍拍小心肝,心有餘悸,從沒像此刻般歡喜夜瞳,四周的鬼魂恐慌消失,黑色溪水裡的幽靈安分的沉下,她佩服的點點頭,看大人物吹吹笛都能讓這些冥界幽魂嚇破膽,委實厲害。
笛音嫋嫋,一直未停,笛聲旋律舒緩優美,縹緲的笛聲彷彿帶着無限的思念,又顯得孤寂落寞,她循着笛聲慢慢深入,心也越發緊張,但是內心深處是知曉他不會傷害自己,漫地的彼岸花,鮮紅刺目,配着孤寂的笛聲更顯淒涼,又彷彿飛蛾撲火般絕美。
快行至洞中心,一個冒着黑霧的泉眼,不停翻滾着泡沫,裡面還能看到無數人頭跟斷手在四處遊走,九年前的記憶也慢慢在腦海浮現,四周陰冷,她哆嗦幾下,向着笛聲靠近,洞中心前方有一個洞穴,印着彼岸花的光芒也能看清。
進入洞穴,彼岸花開滿遍地,妖豔鮮紅,中間鋪着雪白的狐貂,夜瞳一襲暗紅長袍慵懶的坐於其上,媚眼半垂,紅脣貼於紫色玉笛,蒼白的柔荑更顯膚如凝脂,光滑順垂的銀絲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後,滿穴的彼岸花紅光照耀他更顯朦朧,彷彿從畫中走出來的妖孽,眉間的火焰印添得他魅惑天成,讓人見着都心魂俱失。
她呆呆看着眼前顛倒衆生的男子,不知主動前去還是靜靜等候,發呆之際,笛聲消失,夜瞳擡起鳳目,金色瞳孔雖迷茫卻帶着冰冷的寒氣,像是積累了萬年寒冰,紅脣輕啓,卻滿是冷漠,“你不怕死麼,滾”。
她心驚肉跳,心肝顫抖,手指緊張的揣着衣角,從未見過這般冷漠的夜瞳,可他明明夜夜探訪絳洞居,那般柔情,現在的他冷若冰霜,當真是喜怒無常,她心裡害怕之際又有些悶氣,站在原地咬着粉脣,一臉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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