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光陰似白馬過隙.夏末秋初.恍惚間又過去雙季.
一襲勝雪白衣的玲瓏背影.獨自立在鏡初池旁.淨白的芊指探入冒着寒煙的池水.沐千雪秀美微蹙：“往常鏡初池水只需三日就會凝結成冰.近來卻長有推遲.距離上次在鏡初池以天靈訣轉化混元妖丹距今已過去七日.可着白茫茫的池水依舊沒能結出冰霜.”
“哎~”沐千雪輕嘆轉身.時隔半年.她已能基本控制混元妖丹中的妖氣爲己所用.漸漸體會到妖物怪力的好處.譬如：潛水時.腮幫子上會長出水肺.濾水取氣；引人耳目時只需心念所想便能改變身體的顏色.與周遭背景融爲一體.
當天靈訣從混元妖丹中轉化了更多妖氣變爲自體靈氣之後.每隔半月便需要用鏡初池水壓制的妖氣也漸漸不再發作.
沐千雪深有感觸.經過半年的修行.體內妖氣已轉化了四分之一.照這進度.不出兩年就能徹底擺脫妖氣.
“師父.鏡初池水久不結冰.弟子無法修煉.天靈訣如何是好.”沐千雪在傳字螺上寫下一行小字.
因氣溫轉暖.池畔的植被都褪下了白衣.露出光禿禿的蒼白樹皮.偶爾被寒風颳動.枝葉微顫.
秀足點躍.沐千雪側坐在凌聖天尊曾經盤坐過的那片枝椏.雙腳垂在半空搖盪.
傳字螺回覆了數行蠅頭小字：天靈山乃注靈聖地.鏡初池又屬靈泉之眼.靈氣與妖氣天性相剋之.若靈泉之眼長久接觸妖氣便會設法擺脫.改變靈泉之眼的走向.故可在天靈山內尋找出新的靈泉之眼.靈泉寄生河流.無辜結霜之水便是.
“多謝師父.”沐千雪寫完四字.頓了頓再次在螺殼上滑動指尖：“師傅何時歸山.徒兒甚念.”
傳字螺很快閃出碧茫.凌聖天尊回道：“魔胎繁衍極快.不僅攻打軍隊還殺掠百姓.爲師須率弟子往返諸國伏魔.冬雪落下之前恐不能歸.”
“冬雪落下.”沐千雪扳着手指.現在才值九月.離第一場冬雪落下的時間至少還要3個月.
師徒二人的交流在半年裡不足百句.沐千雪雖常常心生思念.可一想到可能會讓天尊師父分心勞累.便極力剋制.若非遇到難題.不敢輕易打擾.
然凌聖天尊卻是有問必答.卻從不提及自身狀況.
沿着卵石小徑走出結界.無名安靜的倚在石碑上.看沐千雪臉色便知池水的異常又出現了.
將靈泉之眼移位的情況告知.沐千雪抖擻了精神：“走.找泉眼去.”
按照天靈鳥瞰圖所示.穿梭在天靈三座大山中的溪泉、河川共有五條主線.皆是地底生出的地下水的分支.他們擁有相同的源頭.卻沿着不同的走向繞行天靈.最後又一起流入小魚所在的天靈最南側的入海口.
“主人想要從哪條河流開始尋找.”無名看着天靈鳥瞰圖上歪歪扭扭.縱橫交錯的山脈和地下水走向.險些被迷了眼.
“這地圖畫的頗爲混亂.許多細小的河流都沒有標出.連藏書塔後的那條小溪亦未標出.”沐千雪暗自傷神.
無名再度俯身在藏書塔中的書閣中尋找其他天靈山的地圖.卻是無功而返.純白的衣袖也染上了濛濛的灰.
“我有一計.你看着這五條主要的河流最後全都會涌入南海.我們只要逆向而行.在溪流合併之處試探其中溫水.判斷哪條溪水中流出的水溫最低.就能找到靈泉之眼寄居的主要河流.然後重施此法.便能找到其分流中靈泉之眼的所在之地.”沐千雪指着鳥瞰圖上五條黑線交匯之處.支頜道.
五條溪河交匯之處位於金門與木門的交界.五溪匯聚而成大河將兩個分門遠遠隔開.沐千雪對於土門地形一無所知.而數月前發生在金門的‘同門相殘’事件.讓銅芙副門主對沐千雪下達了‘逐客令’.
沐千雪只好使用混元妖丹中一種名爲變色蟲的妖怪之怪力.將自己與身旁景物融爲一色.偷偷潛入金門.
無名無法離開噬魂魔刀.而沐千雪又無凌聖天尊那般強悍的法術可以同時對多達上千人的金門弟子使用障眼法.所以可憐的無名只能抿着嘴.悶悶不樂的在金門金燦燦的碑文旁目送沐千雪.
一路無事.沐千雪快速向入海口靠近.海邊空無一人.無數沾着粘液藥渣的銅器半埋在褐色的海水中.
四下無人.沐千雪大着膽子喚了聲：“小魚.”
等了半晌.小魚沒有喚出.卻傳出了另一箇中年道士的聲音.他滿臉污漬的從一隻丹鼎後探出腦袋.東張西望.罵罵咧咧：“媽的.青天白日還會幻聽.”
沐千雪早就走遠.看起來金玉芝並未食言.小魚已經不再坐那磨滅志氣的雜役工作.
向北三裡.傳出了激烈的流水聲.不同道口的水源拼命向入海口涌去.‘嘩嘩’聲震耳欲聾.
沐千雪在五條河道中逐一試探水溫.果不其然.在一條從木門地界內涌出的名喚‘潮珠’的水流中出現了比其他河道更冰涼的溫度.
“無名.我找到了.”沐千雪狂喜.一扭頭.這纔想起無名還等在金門之外.
沐千雪展翅低飛.雙手不時探入水下感受水溫.
終於.在一片被青山包圍的潭水中發現了水面結冰的現象.天尊師傅曾說.無辜結冰之水便是靈泉之眼所在.
看着潭水四周的樹木上隱隱結出的白霜.沐千雪欣喜若狂.
此處羣山環繞.荒無人煙.正是修煉天靈訣的好去處.以靈氣試探.果然方圓五里之內都感受不到其他靈氣的存在.
沐千雪放心的褪下外衣.放在泉邊的一方圓石.走入潭水中心.靜心凝神.迫不及待的運用天靈訣轉化起混元妖丹中的妖氣.
另一邊.無名的胸口猛地刺痛.他虛弱的用噬魂魔刀撐着軀體.額前冷汗一片.
那個人怒了.因自己抗拒了他的傳喚.所以他怒了.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無名無聲的啜起嘴角.
運轉了第七次天靈訣後.潭水已不再冰涼.從沐千雪體內三處的熱流甚至讓潭水冒出‘噗噗’沸騰的水泡.
收氣後.沐千雪心滿意足的仰面漂浮在潭水中.夕陽西下.美景如畫.叫人陶醉.
“軒轅兄.你離我遠點.今天你磨了一天魚腥草.臭死了.”七八道腳步聲輕穩的落在林中.像是御劍飛來的.正邁步向潭邊走來.
“非也.魚腥草藥用價值其高.這是藥香.怎能以臭來形容.”軒轅無忌一如既往的用他那酸書生的語氣一板一眼的糾正.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沐千雪一驚.慌忙躲入水下遮羞.
本來偷偷潛入其他分門就屬偷師大忌.而今沐千雪這衣衫不整.只着褻衣的不堪模樣.更不能出去見人!
沒入水下.腮幫子上的四片水肺立刻破開皮膚冒了出來.一開一合的賣力呼吸.
沐千雪尋了個隱秘的位置.打算耐心等他們離去.豈知這羣人說說笑笑的.竟是要來此處洗澡.
軒轅無忌還在耐心解釋着‘香’和‘臭’的區別.身旁的人早就聽得耳朵生繭.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將長篇大論的軒轅無忌合力擡起.‘砰.’的投入河中.
“哈哈哈.”衆人幸災樂禍.
軒轅無忌嗆了水.大力咳嗽.苦着臉道：“本就是來洗澡的.何故扔我.衣服都溼了.”說罷.不避嫌的褪去衣褲.聚氣擰乾.
其他道士也開始寬衣解帶.預備跳入潭中.只聽聞空中傳來一陣空靈悅耳的奏樂之音.幾個人聞聲一怔.大叫道：“不好.門主又吹羌笛了.我們得快去做聽陪同.不然門主可是要發火的.”
道士們一邊抱怨土門門主脾氣古怪害他們無法沐浴.一邊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軒轅兄.你可要快點.我們先走一步.“說着.御劍齊飛.
聽到這裡.沐千雪稍稍篤定.躲在暗處想要探頭看看道士們飛遠了沒.
軒轅無忌也匆忙上岸.可手中的衣物卻在慌亂中被潭水沖走.時間緊迫.軒轅無忌便一頭扎入水中追趕被水沖走的腰帶.
清澈的水底.軒轅無忌仿若看見一團柔軟的肉色之物.而自己的腰帶正纏上了那物體.
可一轉眼.等軒轅無忌靠近的時候.那團肉色和腰帶都不翼而飛.只留軒轅無忌木吶的站在潭水中.百思不得其解.
潭水邊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草叢中他的腰帶竟自己向前跑去.
軒轅無忌只到是什麼污穢之物闖入了天靈.顧不上袒露無遮的身體.奮力一躍將那穢物狠狠壓在身下：“何方妖孽.膽敢闖我天靈.”
沐千雪大驚之下.心神不穩.怪力消失.身體完全顯現.她立刻扭過身.捂住軒轅無忌的嘴：“噓.不要叫.我是沐千雪.”
看清身下女子的容貌.軒轅無忌整個懵了.
只見.沐千雪渾身都溼噠噠的.外衣未系.鬆垮垮的搭在酥肩.繡着白曇的淨白肚兜.勾勒出平攤的小腹和高聳的豐滿.
軒轅無忌只覺得喉嚨乾澀的好似火燒.還不知如何反應.就捱了身下人火辣辣的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