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窩耗子治療的七七八八,大耗子終於心定不少,爲沐千雪帶路的腳步也變得悠然,
穿過一處滿是荊棘的山路,空氣中突然出現了混合着硝石和硫磺濃郁惡臭,並且這種氣味立刻將她內體殘留的混元妖丹喚醒,妖氣微妙的起伏着,
以前,沐千雪體內的妖氣比靈氣多,一遇到嗔、怒、情、愛這些強烈的情感波動,妖氣便會藉機而動,讓她防不勝防,
後經過凌聖天尊和玄音大長老的助力,將沐千雪體內的妖氣大大消弱,使得混元妖丹再也無力借題發揮,故一感到混元妖丹的變化沐千雪便默唸了天靈訣壓制,一下就讓蠢蠢欲動的混元妖丹沒了動靜,
“千雪道長,丹鼎就是在這炸開的,”大耗子用尾巴抵着鼻尖,指向前方,
順着大耗子的鼠爪望去,是一座並不太高的從頂端斷裂開的山丘,裂口東側仍舊高高聳立這,可西側卻早已塌方,碎石土塊砸了一地,其中還散落着數不清的森森白骨,
沐千雪躍出一丈開外,避開了山泥碎骨,雙足落在一處不大的空地上,大耗子見狀,左蹦右跳的緊跟而來,
“哐當,”大耗子從泥灰中翻出一塊被炸得焦黑的銅片遞給沐千雪,後者接過從掌心延出靈氣將銅片上的泥灰一掃而光,
這是紅銅丹鼎爆裂後留下的殘骸,銅片殘塊約有四指厚度,內壁光滑,外避陰刻了一圈詭異的類似於圖騰的文字,
沐千雪仔細端詳着,在心中盤算:此物卻是不可多得的煉丹好鼎,可外壁上陰刻的冥文卻是一句及其陰狠的禁錮咒語,應當是爲了不讓丹鼎中的東西逃脫特意刻畫上去的,如此說來,丹鼎中的藥引應當是某種活物,再想到方纔她體內混元妖丹不安的騷動,沐千雪幾乎可以斷定,這隻丹鼎中煉製的正是混元妖丹,
“將丹鼎炸開的經過細細說來,”沐千雪觀察着四周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再度詢問,
“是這樣的,當時……”大耗子說的手舞足蹈,口沫飛濺,將當時的氣氛添油加醋了一番,最後道:“從丹鼎中溢出的蒸汽又多又燙,小的剛想從蒸汽裡冒出頭喘口氣,那丹爐就自己炸開了,”
“如此說來,當時你並未看見丹爐附近的情況,“沐千雪總結出有用之話,
大耗子急忙解釋道:“是啊,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小的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地面上還留有一深一淺,相相隔不過一步之遙的兩處坑洞,
深的一處坑洞中扎立着數枚入土半截的銅片,每一片都有半人來高,成圓弧狀四散,看起來丹爐是被從正中炸開才能將銅片擊碎成這般形狀,
而淺的一處坑洞只比周遭地面低了半寸,不仔細觀察可能並不會察覺,但沐千雪卻注意到這處坑洞原本至少有半丈寬深,是有人故意將這處坑洞填平的,只是那人百密一疏,爲了迅速掩埋竟然將大量的石塊和碎骨都投了進去,所以細看之下,與周遭土壤既然不同,輕易便可分辨,
“丹爐並不是自己炸開的,”沐千雪凝神再問:“你回憶一下,到底聽到幾次炸裂聲,”
大耗子聞言,撓着頭皮苦思冥想道:“小的當時被摔糊塗了,只知道丹爐裂開的聲音震耳欲聾,響了好久,先是把小的炸飛了,接着又把小的一窩小耗子也炸飛出去,”
“這便對了,你們是被人偷襲了,那人趁着你們被蒸汽薰得視野模糊之際故意延出靈氣將你擊飛,緊接着便來到丹爐旁從內將丹爐擊爆,這才把你的小耗子們也炸傷了,依我推測,此人的目的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得到丹鼎中煉製的丹藥,”沐千雪判斷道,
聞言,大耗子氣的掄起膀子道:“這人真狠毒,要是再讓我遇上他一定要咬爛他的偷襲我們的那隻手,”
“你與那人的道行天差地別,若是遇到應當抱頭鼠竄方能保命,”沐千雪不由笑答,
“小的不信,若那人有殺小的的能力爲何當時不殺了我,既然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得丹藥,之後又毀掉丹爐,爲何不將小的一併殺了滅口呢,”大耗子跟隨霸王花多年,自以爲有些見識,立刻就推翻了沐千雪的斷言,
“此話倒是有些道理,那人既然可在極短的時間內徒手打爆四指厚度的丹爐便有能力殺你,他爲何不做的再幹淨利落些,”沐千雪睨着腳邊胡亂掩埋的坑洞,有些心煩意亂,
“道長,您也別費神了,咱們還是想想辦法怎麼將在這漫山遍野的骨骸中找出您要找到那兩副骨頭吧,”大耗子不善動腦,所幸換了個話題,
它如此積極的幫助沐千雪尋找冷崖、紅玉的屍骨並不是有多麼感激沐千雪三番五次的出手相救,而是想在她面前立下一個大功,如此便能順理成章的向沐千雪再討要幾枚神奇的紅丸當做獎賞了,
“此事倒是不難,我與紅玉冷崖早就心意相通,凝神感應便可辨認出他們的骨骸,”見丹鼎爆炸之案再無頭緒,沐千雪便着將注意力放在尋找骨骸上,
她來到還未崩塌的東側山丘上,正對着西側堆滿骨骸之處盤膝而坐,緩慢的合上眼眸,進入冥想呼喚着沉睡在她身體中的冷崖和紅玉的神識,
“我等恭候多時,”冷崖與紅玉相互扶持,立在沐千雪心海之中向她作禮,
“待尋到爾等屍骨,貧道便爲你們斂棺做法,完成承諾,”沐千雪笑盈盈的看着這對苦命鴛鴦,
冷崖和紅玉對着沐千雪感激道謝,然後深情的對視一眼,攜手化作一束紅白相交的靈光帶着沐千雪的神識一同飛出了她的體外,
靈光迅速掠過地面上許許多多人、獸難辨、並不完整的散骨,圍繞着斷丘飛轉了一圈又一圈之後穩穩落在一處幾乎被山土埋沒的骸骨之上,
沐千雪只向地面上的骸骨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感動的落下淚來,
那是兩具動物的白骨,一具只保留了寬大的背脊骨應當是蛇類無疑,而另一具卻是一隻撐起巨大翅膀的禽鳥的骸骨,這兩句骸骨死前緊緊相擁,竟是將自己的骨頭都嵌入了對方的胸腹之中,
由此看見,這二人即使實在活在世上的最後關頭,他們眼中所看,心中所想的也都只有對方,是懷着不論生死輪迴都不願分割的絕念,才做出了這般刻骨銘心的舉動,
冷崖緊緊攬着紅玉的肩膀,而紅玉也牢牢圈着冷崖的側腰,他們依偎在半空中的動作和半埋在泥土中的兩具屍骨的動作一模一樣,
“有勞千雪道長,大恩大德,在下與內人只能來世再報,”冷崖崇敬的對沐千雪道,紅玉也隨着冷崖一起欠身謝禮,
沐千雪很想說些什麼,可嗓子眼卻因親眼見證了這份深情而微微哽咽,只能眼睜睜看着雙眸中充滿了希望和滿足的二人的神識悄無聲息的慢慢融入他們的骨骸中,
再次睜眼,沐千雪發現自己的臉上淚痕未乾,大耗子正神色緊張的看着她,
沐千雪豁的起身,把大耗子驚了一大跳,
她迫不及待的向斷丘之下那處掩埋着冷崖和紅玉屍骨的地方掠去,親手將那兩具緊緊糾纏在一起的骨骸從泥土裡小心的挖了出來,
她的手止不住顫抖,眼眶也止不住溼潤,可捧着的白骨上卻好似傳遞出無限的溫情,爲她的身心披上一層暖意,
“哇,”大耗子見了冷崖和紅玉的骨骸立刻兩腿一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們主人,是主人們的骨頭啊,”大耗子想起了九年前的往事,想起來在冷崖的治理下生機勃勃的不老山,
就在這一人一鼠因爲各自感觸,傷心感概之際,從他們後方的灌木中突然傳來一下及其輕微的“咔嚓”聲,
沐千雪雖然感傷,五識卻不時戒備着,心道:莫非是偷襲大耗子之人又折回來殺鼠滅口了,
心念所想,一指雷符已捏在手中,
雷符與水、火二符不同,是必須靈氣修爲達到紫階者纔可運用的強悍符咒,
水、火二符只可劈殺人、妖,輕傷魔類,而雷符卻是魔類的剋星,若達到紫氣高階用雷符將魔類一擊斃命亦輕而易舉,
就像他的師傅,只用了一招雷符就將無惡不作的黑陰魔就地正法,
這是沐千雪第一次使用雷符,並不確定自身可造出的威力,然她卻一丁點都沒有想要手下留情的念頭,
在她的記憶裡想要煉製混元妖丹的整個炎虛大陸便只有六臂猿猴一人,
六臂猿猴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裡她都夢見六臂猿猴提着他父親和弟弟正在滴血的頭顱,湊近她眼前搖晃,
“呼,,”寒風吹入山澗,吹散了少許霸王花殘留粘液的惡臭,
沐千雪毫不猶豫,高喝一聲就將手中雷符狠狠朝着身後擊出,“黑陰魔,受死吧,”
“轟,,,”從天空落下的紫色驚雷劈在灌木上,劈焦了一大片灌木和山土,
“啊,”一聲男子的驚呼也隨着雷聲的轟鳴在沐千雪耳後乍現,
“怎麼是你,”看清了被炸得面色蒼白的紅衣男子,沐千雪簡直傻了眼,倒吸了一口冷氣錯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