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欲言又止,是這對兄弟現在最最真實的寫照了。
驢蛋收拾了一下臉上尷尬的表情,一欠身,便坐在了狗蛋對面,望着桌子上面的吃食怔怔的發呆。片刻之後,才強笑道:“我說兄弟,你現在也是一郡郡守了,怎地吃食還如此寒酸?朝廷之中官員品級等級,有相應的吃食用度,我看你這桌子菜,也就是個差役這類的小官的標準啊。”
狗蛋只是抿着酒杯裡面的劣酒,彷彿無盡的回味,到:“大哥,你可曾還記得,十年前的我們,吃的是什麼?”
驢蛋便是一愣,道:“十年之前,你我流浪於江湖,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我記得那個時候,能有一個烤白薯,都像是過節了一般,能夠高興一整天呢。”
狗蛋略有深意的望着驢蛋,道:“你再看看桌子上的吃食,是十年前我們能夠想得到麼?”
驢蛋一時的語塞,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做了郡守的弟弟,竟然簡樸如斯。根本就沒有作爲郡守的做派。於是便咧了咧嘴,道:“朝廷也沒有在此處嚴加限制,我們都是受過苦的人,還需要如此麼?”
還沒等驢蛋說完,狗蛋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我說大哥,你現在怎麼說起話來文縐縐的了?根本沒有了當年鬼精靈驢蛋大哥的樣子。今天這裡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咱們還各自歸爲吧,都是浪跡江湖的小叫花子,按照咱們之前的習慣,好好的吃上一頓飯,如何?”
驢蛋望了望初心不改的狗蛋,也覺得往日的時光回味起來,懷念無比,點了點頭,狗蛋這才放鬆的笑了,二話不說,先將官靴脫了,丟在了腦後,然後又將漿洗的有些發白的官袍甩掉,身上就只穿着汗衫短衣了。卻是蹲在了圓凳之上。一邊招呼着驢蛋動筷子。
很快,幾杯米酒下肚,氣氛才真正的緩和了下來。這幾日驢蛋遊走於南疆各位官員和政要之間,也覺得頭昏腦漲,這兩杯米酒下肚,覺得身上也漸漸的暖和了起來,索性學着狗蛋的樣子,朝着燒的熱烘烘的炭盆靠了靠,然後將嶄新沒有一個褶子的官袍脫了下來。整整齊齊的疊在了旁邊的凳子上,確實怎麼也不肯脫掉官靴。
狗蛋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道:“這就對了,驢蛋哥,你嚐嚐這個,是老鴨湯,我們小的時候,可沒少去偷人家的鴨子,那個時候,能煮上一隻老鴨,再去討一點米酒,就覺得那應該是皇帝過的日子。”
驢蛋會心的一笑,道:“可是的,後來我們跟了阿鬆先生,去往極北的地方,我們纔算是真正的吃上了好東西,我記得第一次在客棧,我們吃了尋常的菜飯,當天晚上根本就沒有睡覺。興奮異常!”
提起了往事,這兩個傢伙終於像是找到了共同語言一般,便開始長篇大論的開始聊起來了。一會聊到如何偷趙員外家的祭席,如何翻牆去偷王哥家的蘿蔔。兩個人越聊越開心,越聊越熱。又不由的唏噓。
驢蛋好像是真的放下了戒備,拍着狗蛋的肩膀到:“我們兩個,是一起討飯長大的,我大你三個月,你一直叫我哥哥,誰能想的到,我們從那般落魄到現在的地位權利,簡直是天壤之別。我還好,知識機樞中或有或無的小吏,而狗蛋你,已經是列土封疆了。哎......”
驢蛋這句話,似乎包含着很多層意思。狗蛋聽的眞而又眞,切而又切。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想到了這裡,狗蛋心裡的一個疑問,就再也憋不住了,便猛的灌了一杯酒,道:“大哥,我雖然久居外郡,但是這京都的事情,還是略知一二的,我想問問哥哥,請哥哥務必要說實話!當初在河道衙門的時候,你是真的病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