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公孫運,可不是一個莽撞之人,小的時候在江湖上也算是飄蕩過,見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所以有的時候處理事情,比隗旭還要滴水不漏。雖然怒氣衝衝的跑到了蕭江虎的王府,但是還沒等下馬,胸中的怒意便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這倒不是我們的郡守大人害怕蕭江虎的權勢,在整個南疆或者是樑郡,公孫運也只賣蕭笙的面子,既然有這個大老闆給自己撐腰,自己便不會怕這個王爺。
曹明倒是被公孫運的表現,深深的折服了,看起來不單蕭笙是一個青年才俊,手下也是網羅各位英才,比如眼前的這個大字不認識一升的傢伙。卻是如此能沉得住氣的傢伙,剛剛還氣焰滔天的,恨不得帶兵剿了蕭江虎王府的傢伙,現在又是變成了一臉嘻天哈地的表情,此人將來必成大事!
想到了這裡,曹明便安心了下來,看起來自己投靠了蕭笙,是一件十分正確的選擇,必定在這個人物的帶領之下,自己揚名立萬,彪炳千古!
到了蕭江虎的府邸的時候,不用僕從牽馬,公孫運便自己跳了下來,還整理了一下大了一號的官袍,看上去滑稽的很,便走上去叫門。
其實哪用得着公孫運叩門,早就有站門的小斯迎了出來,這些人好像是平日裡頤氣指使慣了,見了誰也不放在眼裡,一見公孫運穿着是郡守的服色,便也沒有太放在眼裡,斜着眼道:“來者是誰?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公孫運還真能放得下身段,一躬身道:“我是本地新任的郡守,有要緊的事情,和蕭王爺商討,還請小哥通稟一聲,”隨說着,便將一錠銀子悄悄的塞進了守門小斯的手上。
這小斯沒想到,這個公孫運看上去不大,還是蠻會做事的,也不再成心刁難了,便跑進去報信了。
片刻之後,裡面便有一個粗重的聲音傳了出來,是蕭江虎由遠至近,道:“原來是郡守大人到了,有失遠迎啊!”
中門豁然打開,只見兩行家眷整整齊齊的站在中門以內,列隊迎接着,公孫運小聲的對曹明說道:“曹將軍,不要這麼沉着臉,做什麼將軍的威風樣子,告訴你,我們這就算是上門賴賬的,一定要放下身段。對嘍,這樣子纔像話麼!”
說罷,看了一眼左右,在曹明的耳邊輕輕地說道:“一會的話,你可能會很難堪,不要介懷,這老傢伙說什麼,你就當放屁就好了!”
曹明還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便見公孫運怪笑了一聲,上前幾步,躬身施禮道:“王爺別來無恙!”
“郡守大人意氣風發!哈哈哈哈!看到你這樣的年輕才俊,本王實在是歡喜的很,趕緊客廳落座!”
曹明跟在後面,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一老一小,心裡頭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麼,表面上卻是如此的親和有加。
蕭江虎的府邸,富麗堂皇,修葺一新的院落和朱牆上,斑斑駁駁的映照着太陽的光,地面上的方磚,是經過精心打磨的,看上面的鑿痕,應該是剛剛鋪就不久的,西廂的一處樓閣,還在興修,竹子搭好的腳手架上面,畫工正在用金粉做成的顏料,勾描廊柱上的一朵牡丹。
公孫運透了一口氣,道:“蕭王爺的王府,真正是富麗堂皇,比我那郡守衙門好的多了,跟你說,我曾經去過陛下的大殿,比起您這個來,可真的是孫子碰到了爺爺了。”
沒想到,蕭江虎聽到了這句話,就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道:“郡守大人說笑話了,我雖然沒有見過武陵城是如何的金碧輝煌,但是也曾聽說了,那裡是最富庶的地方,陛下的宮殿,豈能是我們能匹敵的。”
其實公孫運在不知不覺之間,就給了蕭江虎一個下馬威。一個親王的王府,就已經是這樣的揮霍了,還能僭越陛下的規制麼?也算是蕭江虎提醒了。
繞過了正在整修的前院,走到了客廳之中,便分賓主落座了,蕭江虎恐怕這個愣頭青小子不知深淺,再說什麼讓自己難堪的話,便是大大的不妙了,因此直接問道:“郡守大人,今天光臨寒舍,有何指教啊?”
公孫運卻不忙着直接進入主題,而是大模大樣仔仔細細的品嚐了獻上來的茶,道:“王爺這樣一說,便是見外了,我只不過是陛下養的一條看門狗罷了,你還是叫我公孫運吧,或者直接叫我狗蛋,我覺得會更加親切一點。”
“呦,那可不敢,我怎麼能對大人不敬,不敢不敢!”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追捧着,曹明卻是暈了,不是說一會會給我一個難看麼,現在怎麼親熱到現在的程度,估計若是再熱烈一點,兩個人當場拜了異姓兄弟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說着說着,便聽見公孫運一聲長嘆,彷彿有無盡的委屈一般,曹明強忍着笑意,知道要進入正題了。
“小兄弟,你這是怎麼了?因何長吁短嘆的,在樑國的地面上,有誰敢欺負你,跟我說,我給你做主!”
公孫運心中暗想,就是你這個老匹夫惹到我了,現在卻裝的像是沒事人一般,便裝腔作勢的道:“我本是一個討飯的流民,承蒙咱們陛下錯愛,現在已然是坐到了郡守的職位,可是終究也是陛下的一條看門狗啊,你說,若是這條狗看家,家裡的東西要是少了,被偷了,主人必定會不高興,說不定還會把這條狗給剝了皮,燉肉吃呢!”
“哦?你說,丟了什麼東西?難道是這樑城之中,丟了什麼要緊的東西不成?有這麼嚴重麼?老夫定會給你求情,沒事沒事。”
“倒不是別的東西,就是一共有五十萬石糧食,和二百七十萬的銀子。”
這個數字說了出來,蕭江虎便立刻明白了兩個人的來意,臉色也忽然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