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冷笑了一聲,道:“我們陛下自不會耽擱您的行程,只是你帶領這麼多人入關,既沒有行文通告武陵城,也沒有當面和我們提出請求,我邊關士卒念及兩國睦鄰,並沒有阻止,已經是莫大的寬容了。”
宋玉沉穩如山,如果按照人數來說,樊雷這方沒有任何的便宜可佔,三千對一萬,若非樊雷手下的騎兵有以一當三的能耐,若是打了起來,不啻爲一場惡戰。
在明顯的劣勢之下,宋玉表情淡然,彷彿胸中自有千軍萬馬,不由得讓人心折,巴頌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術士,產生一種敬畏之心。
若是此刻巴頌狠下一條心,面前這幫傢伙即便是拼死頑抗,也會讓蕭笙手下的軍隊實力大損的,遠的不說,一個威風赫赫的將軍再加上一個讓人心折的術士就地被誅殺。且不說南疆會不會就此一蹶不振,傳揚出去,將來蕭笙想要雄踞一方,估計也會被人看不起的。
巴頌望了一眼宋玉,心裡有是另外一番思量。
父親猜測的不錯,自從蕭笙接管了南疆,的確是讓南疆煥然一新了,扭轉整頓了多少年來委頓的頹風,將南疆境內所有的麻匪盡數消滅,有的則被收編,成了蕭笙手下的正規軍。
以往的南疆,盜匪出入,官僚機構在這裡完全成了擺設,除了每個季度出來收繳一下賦稅,基本上都是政令不達,上下阻塞。對於咫尺之遙的蠻夷也造不成多大的威脅。
但是如今看來,已經和以往大不一樣,且不說蕭笙手下的這隻軍隊軍容整齊,每個騎兵臉上貨真價實的殺氣,也不說蕭笙在南疆很快的收復了民心,南疆空前地團結。就單單是蕭笙手下的一位幕僚,這位玉面郎君,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都有如此氣度。
更重要的是,看樣子,新來的這位小陛下,似乎對蠻夷的態度,還是不軟不硬的啊,一葉知秋,這位宋玉的態度,便是蕭笙的態度了!
巴頌想着,自己似乎是完成了父親交給的任務,似乎是探聽到了蕭笙的態度,於是收起了臉上倨傲的表情,只是死死的咬定了,蠻夷其實並不知道南疆的歸屬發生了變化,這一次是去乾元國求親的。
宋玉看了一眼邊界的巴頌,心裡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其實巴頌這一趟的來歷,宋玉倒是清清楚楚,別看宋玉常年在釋迦山無樑殿之中讀書修行,但是對於天下的動向,還是瞭如指掌的,這南疆地處南隅,生活艱苦,覬覦中原大地許久,但是礙於蠻夷物產稀薄,暫時沒有挑起一場大戰的能力。但是蕭笙此次入主南疆,則是跟蠻夷息息相關的了。
巴頌此次敲鑼打鼓的來到闖境而來,用意是明擺着的,但是宋玉此刻倒是躊躇了,因爲南疆的主心骨,蕭笙此刻卻不在。宋玉心裡暗暗的祝禱着:“陛下啊,你不在,我要怎麼做決定?不管是跟眼前這幫野心勃勃的傢伙撕破臉,還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還是爲了大局,忍氣吞聲,都要陛下拿主意。我宋玉是絕不敢越俎代庖的。”
似乎蕭笙去了很遠的地方,一時間收不到宋玉的呼喚。宋玉嘆了一口氣,心道:“算了,若是陛下在的話,估計我也會這樣諫勸的,罷了,我且獨斷一回!等陛下回來,我自當請罪!”
想到這裡,宋玉嘿嘿的笑了,道:“哦,如此一說,那便是再好不過,我國陛下蕭笙和乾元國攝政王慕容涉歸交情莫逆,此事天下盡知,我們陛下正想着要送一些厚禮,送到乾元國答謝慕容涉歸,不知道可否和您一起上路呢?一路上也有些照應,若是你看上了乾元國哪位公主,憑我們蕭笙陛下和莫容涉歸的關係,也定能說上話的。”
宋玉冷不防的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換成是誰,也是推諉不得的,巴頌心裡思忖着,這宋玉真的是很難對付的主,不漏聲色的就將眼線放在了自己的身邊,而自己卻實在推諉不得。
不過巴頌也是及其精明的主,眼珠一轉,立刻就想到了法子,道:“宋先生,我想着你們正在忙着建國,這人手勢必不夠的,要是再派上一隊人去乾元國送禮,人力上也是捉襟見肘,不如這樣吧,若是信得過我巴頌,我便幫着你們將禮物帶到,並保證尊使一路平安!”
“如此再好不過!”宋玉笑的很是得體。
宋玉派遣一個聰明伶俐的士兵,騎快馬趕往武陵城,說叫狗蛋親自押送着禮物,到距此五十里的屠蘇鎮等候。宋玉則將巴頌纏住了,露天席地,擺設好簡單的酒宴,便和巴頌暢飲聊天。
這一天天色還沒晚,送信的兵士便回到了武陵城,碰巧,隗旭和狗蛋正在商量開鑿運河的事情,狗蛋表示說民工民夫不用操心,若是糧食夠,銀錢充裕,別看現在是隆冬季節,開鑿運河的速度,應該不會低於每日一里。
當送信的兵士通報了宋玉的意思,隗旭皺起了眉頭,道:“我聽陛下說過,到明年開春的時候,會給乾元國送一批禮物,可是陛下還沒回來,禮單還沒有確定呢,怎麼宋玉先生現在就提起這件事了?莫非蠻夷這些人當真是去乾元國朝賀的麼?”
狗蛋似乎是感覺了事情的不對,宋玉從來都是未雨綢繆的人,冷不防的下這樣的命令,是在是不符合宋玉的性格,再者說,點名要狗蛋親自押運,這武陵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多了,爲什麼偏偏選中自己?
狗蛋留了個心眼,抓過來這個兵士,仔仔細細的問了事情的經過,也虧這個軍士好記性,竟然將宋玉和巴頌的對話複述的一個字不錯,聽着聽着,狗蛋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我知道了!這個差事好玩的很啊,士兵都給樊雷帶走了,你去秦忠那裡,給我撥二十個人,記住了,不要精壯的,像是軍營裡面的老火頭軍什麼的最好,趕快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