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喜娘這一鬧,屋子裡的氣氛就有些不好了,大家臉上的笑容都有些發僵。
餘二河和蘇四娘心裡都不太好受,女兒這剛回來就被人這樣貶低,他們真擔心女兒會氣的再離開,看着瑤光的臉色,發現她並沒有表現出傷心的樣子,才鬆了口氣,想着回去再好好的安慰她。
餘昌盛對瑤光說:“你這小姑姑就是這個脾氣,銀花你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別計較。”
何氏也說:“喜娘她平時倒不這樣,想來是在外面受了什麼氣纔會這樣,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瑤光點點頭,她真的看出來這小姑姑受寵了,剛纔只是從這小姑姑的體態和穿着打扮看出來,現在卻是真的感覺到了。
剛纔蘇氏只不過因爲喜娘的話喊了她一聲,何氏就不願意了,看着蘇氏的眼神都帶了責備,卻不想想她的寶貝女兒怎麼說了蘇氏的女兒。現在這老兩口又這樣輕飄飄的就把這事撥開了,餘昌盛好像是說了喜娘不好,不過還是把喜娘長輩的身份擡出來,何氏說的話更是不像樣,說喜娘在外面受了氣,那自己就要當喜娘的出氣筒嗎?
瑤光想孫女果然是不如女兒,何況是個丟了十年的孫女。
瑤光倒是因爲這個事一下子就看清了這個家的一些情形,至少看清了爺爺奶奶對自己的用情深淺,看清了小姑姑的受寵程度,看清了自己這便宜爹孃在這個家的地位。這也是件好事。本來她看着這爺爺奶奶不像重男輕女的,對她還算慈祥,還覺得可以當個孝順的孫女,現在看來是自己想的太好,這感情還是要收斂。
接下來大家說話的氣氛也就不怎麼歡快了,有些強顏歡笑,好在中午飯很快做好了。
一大家子開始吃飯,分成了兩個桌子,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瑤光因爲剛剛回來就坐到了主桌,和餘昌盛何氏坐在一起。
餘昌盛說:“瑤光,現在是春天,菜還沒下來,也沒什麼好吃的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習慣,不過以後你就要在家裡生活了,一切都得慢慢習慣着啊。”
瑤光點頭說:“爺爺,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吃什麼我都能吃的下。”
何氏說:“瑤光就是會說話,這話聽着真讓人覺得舒心。”
餘下的人也都紛紛笑着附和誇瑤光,餘二河還有蘇四娘臉上全是笑容,女兒回來了,又這麼俊俏伶俐,他們覺得心裡像塞了雲彩一樣飄飄忽忽的,除了笑就是笑。
喜娘笑了一聲,那聲音帶着諷刺,讓大家又愣了一下,餘昌盛咳了一聲,看了一眼喜娘,喜娘噘了噘嘴,挑着桌子上最好吃的雞蛋就是一大筷子,夾了一筷子之後沒吃,又是兩筷子,兩三下就把雞蛋夾走了一大半。
餘昌盛又看了一眼喜娘,不過沒說話,招呼大家吃起來,立刻大家就全開始動筷子了。
瑤光看着桌子上的飯菜,就是青菜炒雞蛋,鹹菜絲,炒白菜,炒豆芽,還有一大盆醃的不知道什麼野菜,另外就是有些發黑的窩頭一樣的扁圓糰子,還有就是小米粥,小米粥裡還加了不少的野菜。
瑤光想這還真是純粹的農家飯啊,不過她也不挑,至少這家是能吃上飯又有房子住的人家,沒像小說裡描寫的那樣住着可以看星星的房子,拿着清水飽肚子。
因爲人多,所以顯的很熱鬧,孩子會搶菜,大人會說上兩句,但是也不會太管他們,而且還會一邊吃飯一邊說話。瑤光一邊喝着粥一邊想着自己和父母一起時也是這樣邊吃邊說的,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快樂地在一起,這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兩世爲人。
瑤光心中有事,吃的並不多,要不是餘二河一個勁的給她夾菜,她就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個飯糰子就不想吃了,雖然不想挑食,但是她也不想吃那個飯糰子,覺得有些刮噪子,但是看着別人都吃的香甜,瑤光想看來這是一種十分常見的主食,自己在幫着這個家賺到錢吃好的之前都要適應啊。
吃完了飯,餘昌盛和何氏要午休,讓瑤光和她的父母回他們屋裡去說話。
蘇四娘拉着瑤光的手就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餘二河他們住在西邊,這西邊有五間屋子,靠着正房這邊第二間開個了門,兩邊各有一間屋,另外兩間單開了門,那是給餘二河的兒子餘柱帶着媳婦盧氏和兩個孩子住的。
瑤光被拉着進了門,只見裡面也是土地,屋裡面一邊一個竈,一看就知道兩邊屋裡都有炕,一張木桌還有兩條長板凳,旁邊整齊的放着盆子布巾。剩下的就是幹活的農具。只掃了一眼,就被拉進了旁邊的一個屋子。
這屋子裡有個炕,炕上放着一個炕桌,還有被子,地上有兩個小杌子,還有兩個黑漆的木箱子。還有一些雜物。
“來,銀花,不,是瑤光快坐下,和娘好好說說話,你們三個也過來,和你們二姐好好熟悉一下,你們二姐這些年在外面一定受苦了,現在回來,你們都要對她好。要是敢對她不好,我饒不了你們。”
蘇四娘對三個女兒說,招手讓她們過來。
翠花眨眨眼說:“娘,你怎麼知道二姐就一定受苦了?你看她長的細皮嫩肉,一看就不像受過苦的,說不定比我們還要享福。”
蘇四娘微微地瞪她一眼說:“你這丫頭,離開孃的孩子就是掉到金窩裡那也是受了苦,再說你們二姐要真過的好,還會跑回來?她還受了傷差點兒死在外面,要不是讓人救了,說不定讓狼叼了去啃了。你們哪個受過這種苦?”
蘇四娘說着眼圈又紅了,低下頭抹起眼淚,她一想到女兒受的苦她就難受。
瑤光連忙安慰她說:“娘,我沒事,你看我這個樣子就知道我沒受什麼苦。”
翠花一見把娘給招哭了,走過來說:“好了,娘你不要哭了,是我錯了,二姐她在外面受苦了。我會照應她的。”
玉花和珠花也跑過來一左一右地拉着蘇四娘說好話,蘇四娘這纔不哭了。
翠花問瑤光:“二姐,你真的把以前的事給忘了?不會是你在外面有什麼不好說的事,所以才這麼說的吧?爺和奶還有大伯他們你不能說,對我們可是能說的,我們可全是和你最近的人。你要是真有事瞞着可就不對了。”
蘇四娘一聽也擔心地看着瑤光說:“銀花,真是這樣嗎?要是有事你可不許瞞着娘,不管是什麼事,娘都給你做主。”
瑤光笑着說:“我真的給忘了,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風阿婆。”
翠花說:“萬一你連風阿婆都沒說呢?”
瑤光想這個三妹心眼真多,而且一看就是個有些掐尖要強的,難道是自己的歸來讓她覺得地位受到影響了,所以纔會想從她的過去裡知道些什麼不好的事嗎?反正她是覺得翠花這麼問就是覺得她瞞了什麼不好的事。
“真的沒事,難道三妹你想讓我出什麼事?還是想讓我編出些不好的事來讓爹孃更心疼一下我?”
“我沒那麼想,二姐你別多想。”翠花連忙說,其實她心裡是有些嫉妒這個剛剛回家來的二姐,她長的不醜也不美,只能算是普通姑娘裡面稍微出挑一些的,那還是隨了一些蘇四孃的長相,其實她長的更像餘二河,現在猛地一看到瑤光,那麼漆黑那麼閃亮的頭髮,那麼雪白那麼水嫩的皮膚,還有那黑亮的好像天上星星的眼睛,嘴上明顯什麼也沒抹就那麼的紅豔豔的,好像春天開的那紅山花一樣,她心裡就像鑽進了什麼被拱的難受。
餘二河說:“我看瑤光沒事。”
餘二河想這二閨女能說會道又大方,眼神清亮,看人不躲不閃的,不像受過什麼大苦大難的,要說她被好人家收養過他倒是信,這姑娘看起來就像個好人家的小姐,比他去山樑子那邊看到的大家小姐還要顯的貴氣。
“瑤光沒事,一定沒事。”
蘇四娘也說,她也願意相信女兒沒事,她承受不起更多的打擊了。
很快話題就轉到別處去了,餘二河和蘇四娘給瑤光講着家裡這些年發生的事,翠花三個也在旁邊你一句她一句地說着,很快瑤光就對這個家有了大致的瞭解。
一說說了一個下午,在天快黑的時候餘家那些男人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