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長老的話音剛落,旁邊忽然飄過來了一道淡淡的黑影,一個面上蒙着一層黑紗的少女已經落到衆人的身邊。
眼前的這個少女身形纖細,渾身裹在一層黑色的緊身衣中,腰際懸掛着兩柄細長如蛇的短劍,面上卻蒙着一層黑紗,只露出了一雙明媚的大眼睛。
她的渾身上下卻散發着一種森冷肅殺的氣息,令人望而生畏。
“飄鈴:職業等級:武師初階,意志60、精神58、體質33、敏捷80、力量65,戰技:潛行暗殺、紫電震空劍、飛影身法。”
葉進悄悄開啓的技能“靈通神目”,分析出來的數據立刻讓葉進結結實實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操,自己現在也不過只是武者三階的修爲而已,眼前這個冷冰冰的悍妞竟然已經是武師階的高手了?
而且剛剛他的“靈通神眼”,隱約可以看到了她面紗下爬滿蜈蚣一般疤痕。
想到了這裡,葉進趁着技能時間還未過去,順便在葉天熊的身上掃視了一下。
“葉天熊:等級,先天武師九階,意志?精神?體質?敏捷?力量?戰技:五雷斬將刀、撼天神拳、盤龍金身、破陣十八錘。”
後面的精神意志等屬性全部都是問號,顯然是他的等級太高,根本不是葉進這種菜鳥能夠覬覦的,不過這老傢伙的武功倒是很厲害。
黑衣女子像一片柳葉般,輕盈地拜在了葉天熊的座下:“飄鈴拜見大將軍。”
“飄鈴,以後你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好葉進,這就是你要爲我做的最後一件事,你明白嗎?”葉天熊指着葉進,淡淡地道。
“飄鈴記下了,拜見少爺。”蒙着面紗的飄鈴,緩步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向葉進行了一禮,隨即就站在了他的身後。
“不必客氣。”葉進微一擡手,向葉天熊行禮道:“大爺爺,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求您。”
“你說吧。”葉天熊道。
葉進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走了之後,我想讓我弟弟葉楓跟您一起學武,最好是在軍旅中歷練一番,您看行嗎?”
葉天熊轉眼看了旁邊泥雕木偶一般的葉守正一眼,濃眉一皺,閃出一抹極度的失望之色。
葉天熊是職業軍人,自幼習武有成後,根本沒有理會家族的安排,而是直接就投身邊陲軍旅,從一個兵卒一路拼殺到了現在上柱國將軍的位置,本身就是殺伐果斷的性子,最是厭惡這種精神上的萎縮和逃避。
這樣的品性連自己的脊樑骨都撐不直,如何能夠撐得起整個家族的門楣?
葉氏家族之所以能夠在玉京城數百年的傳承,並不單單是因爲富可敵國的財富和佔據在朝堂巔峰的權勢,更重要的是家族自隨太祖從龍至今,世代傳承的一股士人的正氣。
這股正氣敢於直言絕不能在強權面前彎腰,更不能被利益所侵蝕,這纔是維繫家族的根本所在。
權勢沒了可以再爭取,利益沒了可以再賺得,但是唯獨一旦失去了這股正氣,家族失去了靈魂,就會真正的四分五裂。
很顯然,眼下的家族之中已經被銅臭氣所充斥,家族代代相傳的規則在利益之下也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公正,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無論是作爲族長還是作爲一個父親,葉守正都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看來這個族長他已經不合適再當下去了。
罷了罷了,看來尋找一個機會,下次還是另選位族長爲好。
葉天熊點了點頭道:“好吧,這件事情你就放心吧,回去收拾收拾,一個月之後再上路。”
“遵命,大爺爺。”葉進深深地向葉天熊行了一禮,轉身就朝外面走去了。
飄鈴卻像個影子一般悄然跟在他的身後。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向自己的父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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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氏府邸的大廳之中。
葉守正眼神冷漠,端坐在廳堂的正中位置,看着旁邊氣呼呼猛烈搖動着香扇的萬夫人。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葉守正冷冷地問道:“把進兒關押這麼久還不夠嗎,爲什麼還要放蛇?你真想害死他嗎?”
“我……我用得着這麼害他麼?明明就是這個臭小子自己演的苦肉計好不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是麼?可現在所有的明眼人都看出來是你乾的。”
萬夫人手中摺扇猛地一敲,潑婦一般尖叫了起來:“葉守!正你這話什麼意思?要不是我們萬家支持你開發南方的財路,要不是我幫你拉攏幾位長老,你這個窩囊廢還能當上這個族長?我呸!不過讓你爲我侄女主持一下公道,你就不樂意了?”
葉守正眼中忽然很隱蔽地閃過極度的厭惡之色,隨即像只鬥敗的公雞般耷拉着腦袋,無奈地道:“可是現在,大伯已經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萬夫人搖動着香扇,冷笑道:“到底有多嚴重?你是族長,他雖然位高權重,但在族中也不過只是執法長老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很嚴重。”葉守正淡淡地道:“大伯是有權利隨時廢除我這個族長,你雖然已經嫁過來這麼多年,但是對於家族的規矩你還不瞭解的。”
“哼!我不懂?”萬夫人窒了一下,心有不甘地道:“我侄女可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就這麼白白讓人佔了便宜?”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葉守正冷笑道:“進兒差點兒被折磨死,現在也已經被放逐了,這個懲罰還不夠?”
萬夫人眼珠一轉,隨即變幻了一張面孔,款款地走到了葉守正背後,輕輕爲他揉捏着肩膀,柔聲道:“老爺,你說的也是了,回頭我一定勸勸我哥,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馬上去就吧。”葉守正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萬夫人甜甜地勸慰道:“嗯,那好吧老爺,一會兒我會讓雲芝爲你熬點補湯,這幾天就讓雲芝好好服侍你吧。”
說完,搖曳生姿地邁着步子,緩步朝庭院之外走去了。
葉守正端坐在椅子上,如同雕像一般呆滯了,望着萬夫人的身姿,疲憊麻木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冷酷狠厲的光芒,凜冽的殺機彷彿是一把出鞘地利劍!
他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賤人!”
良久,他眼神黯淡了下來,緩緩地彎下腰來,雙手痛苦地揉~搓了下臉龐。
“九叔啊,我到底還要堅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我真的……已經快要挺不住了。”葉守正仰望着天際,喃喃地道:“妻離子散,難道維繫一個家族,就非要這麼大的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