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畸型之戀

入佛成魔冊•風雨欲摧卷

見地上的碎肉,無花只好跺了跺腳,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他一定直接用煉妖壺收了他們,不給他們任何自爆的機會。

而非爾十六世驚呆地看着這一幕,心裡面駭然。

不一會兒,覆霜羅王帶着燕亦心走進來。

見到燕亦心,無花都輕輕地搖了搖頭,爲她感到婉惜。

此時燕亦心和上次相見時相比起來,有十萬八千里之遙。此時的燕亦心雖然說是衣冠整齊,但,卻給人一種落魄之感。雙眼無神,神態麻木,整個人削瘦不少,特別是那沒有焦距的雙眼,讓人看了都爲之心疼,好像她是得了失魂症一樣。

此時她腹部扁平,看不到以前的圓潤。

以前的幸福、快樂等等亮光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丁點兒。

燕亦心這模樣,最心疼的當然是把她當作自己女兒般的覆霜羅王。

見燕亦心那失魂的模樣,非爾十六世也有些內疚,他在內心裡面還是愛着燕亦心的,燕亦心落到這田地,是他一手所造成的。

看到非爾十六世,燕亦心似乎有了感覺,秀目漸漸的有了焦距。

“亦,亦心。”非爾十六世有些兒激動,又有些兒內疚。

此時,燕亦心的秀目明亮起來,但,卻沒有半點的溫和,雙目冷冰一片,如同是萬年的冰晶,就是無花如此修爲高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冰寒所散發出來的壓力。

璨然而亮,如夜空的鑽石之光,明亮而冰寒,不可相視。

“我的孩子,沒了!”這六個字,從燕亦心說出來,很冷,很冷,如是冬天時一瓢的冷水浸過肌膚。雖是如此,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怨氣,而是殺氣,一種至冷的殺氣,純粹是心靈的殺意,和修爲無關。

聽到這話,非爾十六世愧然,低下頭去,不敢去看燕亦心那璨然的目光。

原來,打入冷宮後的燕亦心受不到打擊,傷心透頂,她懷着的胎兒流產了,這事情,對於她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我會殺了你的!”燕亦心很清晰地說出這句話,說出這句話時,燕亦心沒有半點的情感波動,如死井,又如萬年冰封,或者,她已經是心死了。

這六個字,從燕亦心嘴裡吐出來,就如六把寒劍刺入非爾十六世的胸口一般,誰都不敢懷疑她的決心。

難怪燕亦心如此心死,作爲覆霜羅王最傑出弟子的她,和非爾十六世相愛之時,她以爲得到了真愛,不顧師父的反對,下嫁非爾十六世,爲他懷上了孩子,小女兒心態的一切夢想都實現了。

然而,非爾十六世罷後的舉動打碎她的夢,特別是非爾十六世的薄情,讓她爲之心冷,爲之醒覺,當胎兒流產之時,她爲之絕望,爲之心死。

然而,燕亦心並沒有動手殺非爾十六世,轉過身緩緩而行,離開皇宮,沒有半點的依戀,沒有半點的牽掛。

“亦心。”非爾十六世在心裡面還是愛着燕亦心的,所以見她離去,忍不住輕喚。

但,已經心死的燕亦心毫不動搖,在師父的陪同之下,緩緩的離開了皇宮。

無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好好的一個人兒,就這樣毀了,從此之後,再也見不到以前的燕亦心了。非爾十六世,的確是罪大莫及。

就是眉橫波都爲之傷感,冷冷地盯着非爾十六世,但,並沒有動手殺他。

“走吧,回中朝王國。”無花說道。

眉橫波不理無花,自顧離去,惹得無花苦笑,這個小女人,還真會記仇。

當無花和眉橫波回到中朝王國之時,二十三世又重掌中朝王國的大權,這一次,魏明大主教的勢力,完全崩潰,無法東山再起。

正如瑪蓮所說,二十三世,這個老傢伙的確是一個夠陰險的陰謀家,他行動起來,無聲無息,他清理掉那些叛逆之時,下面的百姓根本就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當無花回到中朝王邊帝都的時候,爵平也帶隊回來了。

當無花回到中朝王國帝都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和燕筠心愛人兒親熱,就被二十三世召進去了。

“什麼事?”無花心裡面特別的不爽,如果不是眼前的老傢伙召自己進來,此時此刻,自己說不定已和寶貝人兒在羅帳裡翻雲覆雨了。

“啊,我們偉大的監國大臣,魏明想見你一面。”二十三世無視無花的臭臉,笑眯眯地說道。

“魏明想見我?”無花怔了怔。

二十三世認真點頭,這表示的確是魏明的意思,而不是他所作主張。

無花斜斜地看了二十三世一眼,說道:“你怎麼處理魏明?”想到魏明以前盡力幫助自己,倒不免有些關心。

二十三世有些陰險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啊,我們偉大的監國大臣,是不是你爲他求情?我們偉大的監國大臣救國於危難之中,若是你求情,朕會考慮考慮。”

無花不上他的當,冷冷地說道:“免了,你的政事我不想插手。我救你老命是因爲燕筠。哼,叫你屬下帶我去見魏明。”

二十三世對無花的無理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笑呵呵地吩咐下去。他在心裡面卻暗暗高興,可以說他們中朝王國撿到寶了。

魏明被禁於皇宮深牢之中,這牢房本是用來鎖禁皇族成員的。因魏明身份頗爲特殊,所以鎖在這裡面。

雖然是牢房,但,卻如住家的小庭院。

當無花進去之時,魏明政坐在長椅上,望着頭頂上的天花板,也不知道想些什麼,或者,是爲自己的所作爲後悔。

聽到有人進來時,魏明這才低下頭,看到無花進來,他雙目一亮,整個人恢復了生氣。

“你來了。”魏明大主教聲音很柔,如沐春風。

雖是被打下牢中,但,魏明大主教還是有他的風範,不急不亂。

“看到你,有時,我真是留戀這個世界,不想死去。”魏明大主教輕輕地嘆,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無花搬來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望着他,說道:“二十三世怎麼處置你?”

魏明大主教望着無花那張臉兒,不肯離去,好像要把這容貌永遠的刻在心裡面,有些癡迷。

無花被他這樣看得頗爲不自在,最後沒有好氣喂了一聲,叫醒魏明。

魏明回過神來,頗爲嘆息,說道:“他怎麼樣處置我,都不重要。我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不想活下去了?”無花一怔。

魏明望着無花,有些苦澀,最後緩緩地說道:“活下去,只會讓我更加的痛苦。”

無花倒是一怔,不清楚魏明爲何要說出這話。

魏明望着無花,有些迷戀,緩緩地說道:“我是個將死之人,在臨時之時,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什麼話?”無花渾身不自在。

魏明望着無花,最後,緩緩地說道:“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撼動我的靈魂。我自從當上大主教之後,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無花想到第一次和魏明相見的場面,的確有些古怪。

“……沒有想到,在我生命中,還能看到自己的夢。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發誓,只要我在,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傷害你。”魏明悠悠地說道。

無花越聽,越覺得渾身不舒服,怎麼這話聽起來像是告白一樣。

魏明深深地看了無花一眼,他那眼神,讓無花在心裡面發寒。魏明繼續說道:“我自小就喜歡火系元素魔法,本是想把一生奉貢於火系魔法。所以,當年火系元素之神找上我之時,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他。我只想,讓中朝王國壯大起來,讓中朝王國成爲火系元素魔法師們的天堂,所以,我大力推動火系元素魔法。我那時也雄心壯志,希望能建一個魔法樂園。然而,政朝的種種陰謀,使得我內心疲倦。”

無花只好當一名觀衆,靜靜地聽。

“當我看到你的時候,頓時,我覺得我人生明亮起來。此時,我忘了一切,忘了壯大中朝王國,忘了要建一個魔法樂園,這一切,對我來說,都不重要。突然間,我的熱情冷卻,對朝政奪權,沒有什麼興趣。我只想看到你。就是我最愛的火系元素魔法,我都忘卻。甚至是背叛自己主神。當那一天火系元素之神要偷襲你們的時候,我竟然害怕起來,怕你死去,所以,忍不住偷偷地爲你們通風報信,背叛火系元素之神。說實在,我很嫉妒燕筠,嫉妒她是女兒之身,嫉妒她能討你的喜歡。但是,當她落難之時,當她要下嫁漢月國之時,我卻又想到你,怕你會因爲失去她而傷心,而心痛。所以,又忍不住偷偷地放了爵平,讓他向你通風報信。雖然,此時我掌握了中朝王國大權,但,我卻對此沒有興趣。”

這兩件事無花都聽爵平說過,沒有想到,這兩件事都是魏明所做。同時,無花是越聽越心驚,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渾身發寒,說道:“你想說什麼!”他有一股逃走的衝動。

魏明望着無花,突然璀璨地一笑,忽然間,讓人覺得魏明一下子有些女性化。

“無花,我愛你。本來我不想對你說,但,我是個將死之人,卻,又忍不住想向你說出自己最不願意說出的話來。”魏明臉竟然是一紅,但,然後閉上眼睛,有些享受這心動的感覺。

“什麼!”嚇得無花跳了起來,想到剛纔的話,感到惡寒!如果一個女人愛他,他到喜歡,一個男人,只會噁心!

無花大爲惡寒,再也坐不住,站了起來,轉身想離開這裡,不願再在這裡多呆一刻。

“無花,你聽我說,聽我再說說好嗎?我這一生中,從未和別人說過心裡話。我只想,在我生命最後時刻,讓你聽聽我以前的故事。行嗎?”背後傳來魏明的哀求聲,這聲音,是那樣的軟弱,那樣的害怕。完全不像以前吒叱風雲的魏明。

無花停止了腳步,想到魏明兩次背叛火系元素之神,爲自己通風報信,心裡面不由軟了,畢竟,他有恩於自己。

無花只好忍着坐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你說吧。”他只想,快點聽他說話,好快點離開這裡。

見無花回心轉意,魏明大喜,露出了歡快的笑容,此時,他這模樣,有些小女兒態,宛如是得到情人諒解的小女子,臉色的笑容帶着一點點的幸福。

但這笑容落入無花眼裡去是那麼的惡寒。

“你真好。”魏明輕輕地對無花說道。那雙目裡的韻味是那麼的動人。

無花感到頭痛,只好說道:“你說,你繼續說。”

魏明望着無花,像是看着情人,那目光,讓無花有些受不了。

“我自小,就沒有爹,是母親和三個姐姐帶大的。”魏明緩緩地追憶“特別是三個姐姐,很寵我,把我當年妹妹,整天抱在懷裡。在我心裡面,姐姐就最重要的。或者,整天呆於胭脂粉裡,又或者是被姐姐們的愛所感動。那個時候,女子在我眼裡是最美麗的天使,我很希望自己是個女兒身,可惜,我偏偏是個男兒。或者只有我這麼一個弟弟,疼我的姐姐們常常把我扮成女孩子。我在心裡面就嚮往女兒身,也爲此而樂意,在十歲之前,我都是男扮女妝所長大的。後來要進聖山學習魔法,我才改爲男妝。”

聽到這話,無花不由爲之苦笑。

“雖然如此,在我心裡面,我還是渴望自己是女兒身。在聖山學魔法時也是如此,所以,在聖山我除了學習魔法外,我還常常讀一些女孩子才喜歡讀的書,如《女訓》等等。在我內心裡面,我最希望就是做一個賢淑善良的女子。”

“有一年,我回家修養。那一年,我記得清清楚楚。因爲,那一年的一個夜晚,我親手殺了我的母親。”魏明追憶,露出苦澀的笑容。

“你殺了你的母親!”聽到這話,無花大駭,以前他聽格魯說過,傳說魏明當年殺了自己的母親,後來湯遜說這只是訛傳,沒有想到,這事竟然是真的。

魏明咬了咬脣,說道:“不錯,是我親手殺了我的母親。我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夜我是學魔法學倦了,在院中散散步,此時,我聽到了一陣很特別的聲音,一時好奇,就跟了過去。跟過去之後,看到了我終生難忘的一幕。我看到了我母親和另一個男人躺在牀上,翻雲覆雨,共享魚水之歡。在那個時候,我氣瘋了。在我的心裡面,女人是世界最美麗最動人的,賢淑堅貞,溫柔善良。我姐姐和母親就是其中的代表,我一直都以她們爲榜樣。沒有想到,我最尊敬的母親會揹着我們和別的男子偷情。所以,氣瘋的我一記火系魔法把那對狗男女殺了!”

聽到這話,無花爲之苦笑,看來,這事,也不能說誰錯誰對。

“那時候,我覺得,女人,特別的骯髒!我從此封閉了自己。因爲我殺了自己的母親,三位姐姐也從此和我脫離了關係。我也特別的討厭女人,其實,在我心裡面,卻又嚮往做一個賢淑善良的女子。所以,我手掌天下大權,我卻一直單身。在內心最深處,只想,如果自己是一個女兒之身,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這纔是自己的夢。”

“我爲了忘記這個噩夢,我致力魔法,成爲大主教,要建一個魔法樂園。但是,當見到你的時候,見到你,那時,我真的,怦然心動。好像看到了自己一直夢想的夢中情人。一下子,我對其他的一切都不感興趣,我只想見到你!”魏明溫柔地望着無花。

無花苦澀地一笑,忙是擺了擺手,說道:“多謝大主教,下面的話你不用說了。我清楚。”此時,他都感到苦笑。

一個男人,愛上自己,這情況,讓他想到都惡寒。

“我知道你心裡面一定會感到噁心,但,看到你,我卻忍不住把自己的話說出來。”魏明溫柔地說。說着,站了起來。

無花苦澀地一笑,反而,他希望魏明永遠都不說出來好,免得讓他心裡面有個疙瘩。

魏明在無花身邊坐了下來,深深地望着無花,溫柔地說道:“在我生命的最後日子裡,我只有一個願望。”

無花挪了挪身子,他有逃出這裡的衝動,但,還是忍住了。

“你,你有什麼願望。”如果不是魏明對自己有兩次的相救大恩,只怕無花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你的肩膀可以借給我依靠一下嗎?”魏明深深的,溫柔的望着無花。

聽到這話,無花覺得頭昏,此時,他有殺人的衝動。賊老天,這開什麼玩笑。

而魏明也沒有理無花同不同意,竟然依了過去,頭顱靠在無花的肩膀上。

無花身子爲之一僵,拳頭握得緊緊的,有一拳打過去的衝動。

“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刻。”魏明喃呢,一滴淚水,從眼中落下。

無花爲之氣結,苦苦忍着殺人的衝動。好,就讓你靠一會兒,算抵銷你兩次出手相助之情,從此兩人恩怨一筆勾銷。無花恨恨地想道。

過了好一會兒,魏明沒有任何動靜。

“大主教。”無花喝聲,去推他,但,魏明沒有任何反應。

無花大駭,忙去摸他的鼻子,一摸,沒有氣,自盡了!

這讓無花爲之驚然,他沒有想到,此時魏明會自盡。

想到魏明剛纔所說的一切話,在心裡面感到頗爲不是滋味。

望着魏明那張如熟睡的臉,無花輕輕地嘆息,最後,說道:“希望你能走好。如果,可能,下一輩子,你做個女孩子吧。”

雖然說他接受不了魏明對自己的那種畸型的感情,但,魏明的確是真心真意對待自己,對於他自盡,心裡面有些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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