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草草吃飽肚子,再沒了在城中閒逛的興致。大軍北伐,自己究竟該如何自處,朱駿匆匆回到軍營,軍營中已是一片沸反盈天的景象。
世事滄海桑田,剛纔朱駿出去之時,軍營之中還是一片蕭索,雖則大校場上也有軍士在訓練,但是比起此刻,實在是不能同日而語。這些丘八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臉色泛紅,披堅執銳,磨刀霍霍,似乎只要軍官們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集結出師北伐。元帥府的公告,將熱血像瘟疫一般傳遍了整座軍鎮。
朱駿心中思緒複雜,這絕不是純粹的愛國之心,看着這一個個打了興奮劑似地滿營的軍官和士兵,朱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朱駿的觀念裡,普通的士兵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士氣的,前世的幾千年的宗法集權社會歷史裡,當兵就是爲了吃飯,而現在這個世界,很明顯就是一個典型的宗法集權社會,這些當兵的受盡層層統治階層的盤剝,實是比這滿城的普通百姓過得還要艱苦,他們有什麼理由去爲了國家,爲了民族奮不顧死呢。
回到房中,朱駿仍是心緒激盪,小碧還在昏迷。朱駿咬咬牙暗暗下了決心,先將小碧的傷勢治好,整個寧河府的人已經瘋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朱駿將渾若無骨的小碧扶正,凝聚心神,任外面無比吵嚷,專心爲小碧治傷。
輪迴之眼投入小碧眉心,朱駿頓覺小碧經脈竟是比昨日已經拓寬了很多,心中驚訝無比,頓時感嘆着小狐狸精的體制果然是人類不可比擬的。
真氣循着手太陰肺經開始,依次傳至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再回到手太陰肺經。走完這一輪循環,朱駿已經覺得心神混亂,眼冒金星,想起大軍出征在即,咬咬牙硬起心腸繼續行功。
奇經八脈不必正經十二脈,既不直屬臟腑,又無表裡配合關係,其循行別道奇行,如此強行梳理最是兇險。朱駿聚起十二分精神,一處一處穴位的一次推進,等行功完畢,已是三更時分,朱駿渾身汗溼,腦中眩暈陣陣。
見着小碧幽幽轉醒,朱駿再也打不起精神,竟是軟軟癱在牀榻之上,沉沉睡去。
小碧幽幽醒來,正睜開雙眼,便見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迎面撲來,下意識的就要出手反抗,小拳頭已經貼着朱駿的鼻尖,這才發現是朱駿,急忙收手,等她醒過神來,心中頓時驚喜無比。體內的內息強大了不少,小碧將朱駿扶平躺下,自個人凝神靜氣,細細檢查體內的內息,這越看越是欣喜和驚訝,她醒來時見朱駿臉色蒼白, 想着定然是爲了給自己治療傷勢所累的,小臉之上疼惜之色甚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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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陣陣,號角長鳴,朱駿隨朱顏幾人站在大校場的高臺上,眼前四個大方陣,每個方陣便是一千甲士。這四千甲士就是朱家軍的核心,朱顏的心腹了。朱顏與樊瑞幾人商議數日,總算是將以前的編制打亂,將四千餘部下分爲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四營,其中米開水獨領朱雀營,爲朱雀將軍,樊瑞三兄弟領玄武營,樊瑞爲玄武將軍,連基,武安國,許遜三人領白虎營,連基爲白虎將軍。朱顏親領青龍營,這些個名字卻還是朱駿起的。
朱駿看着這四千甲士,說不得就是以後老朱家爭霸天下的本錢了。自己雖然無意於此,可是找着老頭子的宏願,大哥朱顏的心志,如今天下風雲變幻,說不得以後自己也不得不捲進這逐鹿天下的漩渦裡了。
軍鼓三陣過去,朱顏上前頷首,他一身黑甲,背上披一件狐裘大氅,頗爲勇武。眼前這四千甲士,雖是山賊起家,但是跟隨朱顏,樊瑞幾人從商丘轉戰徐州,又投到寧武,期間在商丘早已經受了數次血戰的洗禮,一身山賊匪氣全然不見,方陣之中,殺氣凜凜。
朱顏大步上前,身子筆挺,撫劍長聲道:“各位兄弟,我朱顏與你們一樣,一介江湖草莽,受元帥大人厚愛,請封爲朱家軍提督。如今白涸蠻子引兵南侵,殺我百姓,毀我家園。元帥有令,我朱家軍爲北伐先鋒,北渡華河,榮華富貴盡在幽燕。兄弟們,白涸蠻子佔據北地百餘年,他們壓榨我們漢人百姓,斂財無數,元帥說了,此次北伐,所獲盡歸各營自爲分配,榮華富貴就在北岸,白涸蠻子的千萬家財正等着我們去取,你們敢不敢去?”
下面一片吵嚷,軍營剛剛纔發了雙倍軍餉,兵士們得了實利,哪裡還禁得住這般引誘。軍令說北伐所獲由各營自己分配,那就是北渡華河以後,只需打了勝仗,繳獲的錢財不用上繳,這是**裸的誘惑,這些爲了口飯食纔出來拼命的丘八哪裡還有不被誘惑的。
四個方陣之中斷斷續續有人在叫喊:“北渡華河,搶蠻子的錢財,搶蠻子的女人,搶回我們的土地。”
朱駿看得冷汗陣陣,只聽得那一片片吵嚷漸漸變得一陣巨浪:“搶他們的錢財,搶他們的女人!”
這**裸的誓師儀式成功無比,這些士兵昨日聽得即將出徵北伐,早已經磨刀霍霍,此番朱顏再2如此簡單直接的誘惑一番,效果奇好無比。
朱駿暗暗好笑,昨日自己還以爲這些當兵的是滿腔熱血,報國保家,想不到卻是爲了蠻子的錢財而去。
幽燕北國佔據北地中原百餘年,壓榨漢人百姓,苛捐雜稅無數,雖則有着東京鎮東王府的襁褓,白涸一族早已經吃了個翻飽,整個白涸貴族階層,家家鉅富,斂財無數,這些全是寧河府官方傳出來的消息,丘八們深信不疑。
簡單的誓師儀式過去,再是軍鼓再次想起,四個大方陣隨着下級軍官的口令,一隊隊朝營門往城外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