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兵圍大同

石三雲大罵李顯文賊,帶着六百多殘兵打開東門逃出城去,在北邙東邊的廣武莊與得信來援的千總史大益相遇,商議一番,一同返回大同。

梅友麗開了北門把敗軍引進城去,石三雲雖然失了北邙,卻不是他的罪過,梅友麗安慰一番,指着大同知府施洋的鼻子大罵文賊害國。這堂堂的北邙縣令父母官竟然成了北國的奸細,可悲可嘆。施洋臉色頹敗,自己的治下竟然出現獻城投敵的縣令,這下只怕是烏紗難保了。梅友麗趁機獨攬大同軍政,下令屬下死守大同,靜待中京援軍。

六月中旬,幽燕國十萬河東軍南渡華河,以北邙爲橋頭堡,發兵大同,在城外駐軍紮營,擺陣攻城。從北邙到大同的一路農莊卻是好像從未出現在蠻子眼中似的,不分一兵一卒去攻打擄掠。只是在大同城下四處駐兵紮營,把個大同雄城圍的好似鐵桶一般,城內城外的信息交通已經全然斷絕。

朱駿在閆莊等了幾天消息,還是未見大哥朱顏歸來,看來朱顏也已經被圍在大同出來不得了。去往中京的求救信使早在北邙陷落的時候就已經散往四地,梅友麗手下七萬大軍死守大同,以待中京援兵。

這日間,河東軍的攻城佔一直是不疼不癢,守將梅友麗吸取北邙失陷的教訓,把大同軍政大權全部攬在身上,大同所有的文政系統官員一律圈禁起來,不讓他們和外面的軍兵接觸,勒令大同各族各戶出資餉軍,並遣派家丁役夫上城修繕工事,幫忙守城。大同這個邊錘重鎮終於開始張開了自己的獠牙利爪。

第二日,蠻子這邊的攻勢突然加強,擁擠上來的蠻子兵幾乎爬上了十二丈高的城牆,大同的西門也是被撞擊的鬆動了。梅友麗下令役夫把準備好的巨大原石把西門堵得結實,只要大同戰事不息,這西門就不會開放了。

蠻子的河東軍也是驍勇,幾日來在大同場下損失過萬也沒有一兵一卒能攀上城頭,攻上城去,但是他們彷彿從不心痛士卒的傷亡,後面的攻城力度一波比一波兇猛,城牆下到處都是被滾油糞水燙死燙傷的蠻子,大同不比北邙小城,實在是城高河深,銅牆鐵壁。何東軍連續高強度的攻打了七日,死傷兩萬餘人,各種各樣的攻城工事層出不窮,硬是沒有拿下哪怕城牆上的一磚一瓦,終於服氣,全軍就地修正,大同城內外對峙。

梅友麗也知道,蠻子要想破城,除非城中糧草告罄,士氣低迷,纔有可能攻上城牆,自己只要牢牢抓住軍政兩權,維護住城中的治安,不讓敵軍有隙可乘,那大同就是一座鐵城,大同邊鎮重城,糧草儲備是按照邊鎮標準一年的配備,也就是說即便沒有援軍,大同也能紮紮實實的守住一年,所以梅大將軍把守軍分成三部,一部專門索查城中的奸細,維護城中治安,另外兩部輪流上城牆駐守。

河東軍攻勢受挫,也不氣餒,在城下紮下營盤,好像並不懼怕南來的援軍,擺着圍點打援的陣式,開始分出小股部隊清掃散步在大同外圍的各處農莊據點。這些農莊據點就如大同意外各處軍隊的眼睛,只有把這些農莊全部攻破,才能真正的圍死大同,讓所有的外援摸不清大同戰事的真實情況。

這些農莊卻並不如蠻子軍將想像的那般容易拿下,開始時蠻子的小股兵力一般都是分作千人隊伍帶上撞車出去攻打農莊,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些通往農莊的道路實在窄小,撞車在這些道路上根本是寸步難行,於是乾脆放棄撞車,猛攻莊門,但是莊子裡面的守兵無力更在自己之上,幾次人潮涌上去,都是毫無戰果,自己這邊卻是慢慢損失慘重。

蠻子們用弓兵朝莊內仰射,那些莊丁就拿起卸下的門板抵擋,蠻子用火箭射擊,莊丁們就一邊派人回擊,一邊拿水滅火。實際上這些莊子都是夯土築成,火箭的威力無法造成大規模的起火。河東蠻子見攻打不下,連忙向上面請調大軍,但是大軍卻是根本開不過來,那幾尺寬的道路,一千兵都要擺開數百丈,大軍根本開不進來,除非他們把水田都用乾土填實。

河東軍也不傻,他們拿乾土沿着道路慢慢的鋪開,幾日間便把一條小道拓寬了幾丈,終於能把撞門的撞車調到莊門前面,調來跟多的兵丁,花了數天時間才攻破了一處莊子,頓時大勢屠殺,這被攻破的嘯雲莊被殺得雞犬不留。只是這樣的效率算下去,蠻子軍至少要花數年時間才能把這些小強一般的莊子清洗乾淨。大同地面猶如一個戰爭泥潭,兩國軍民開始在這裡拉鋸戰鬥。

慢慢有些莊子看到蠻子的血腥殺戮,開始向河東軍投降,給他們輸運物資,收集外圍的情報。河東軍的清掃攻勢停下來,花了半月的時間,大同城外十幾裡內已經沒有地方勢力的蹤影,不是投降,就是被滿莊屠盡。蠻子的攻勢一停,地方上的各種勢力開始活動起來。

朱胖子放出幾個馬術過硬的莊丁,出去打探消息,但是大同已經被圍城鐵通,那些莊丁不敢過於接近蠻子大營,遠遠看見外圍的斥候,就調轉馬往回跑,那些蠻子斥候發現了這幾個騎馬的南人,都拍馬追來,幾個探子馬術不如北人,慢慢就有被追上的趨勢。爲首的朱焦立馬帶着幾人朝華河大堤上跑去,想要依靠大堤下的林子擺脫追兵,他們進林的地段正是米道士的兵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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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焦帶着幾人沿着田埂一路狂奔,繞過幾個林道上的無人關卡,朱焦與米道士也是熟習的,本欲尋米道士的一百兵丁幫忙對付追上來的二十多個蠻子馬兵,進得兵所去,裡面早已經空空如也。想來這些兵所知道大同被圍,蠻子不日就要派兵清洗這些沿岸的兵所,所以卷着輜重跑了。朱焦不敢停留,帶着幾個探子沿着官道上了大堤,一路往東奔去,到了狸兒莊地段,發現前面有蠻子馬兵的身影,馬上遁入樹林,細細觀看。

狸兒莊裡邊的莊戶佃農本來已經被朱胖子全部轉移到了閆莊,這些蠻子馬兵卻明顯是要攻打狸兒莊,朱焦在林子邊沿遠遠瞧見莊子裡邊是米道士的手下在和蠻子對峙,這時候後面的蠻子斥候已經跟丟了,朱焦當機立斷,和幾個攤子打馬衝出林子,一路往南邊閆莊的防線奔去,路上一個探子的馬匹失蹄翻下水田,朱焦也顧不得營救了,這時候要是停下來被東邊狸兒莊外面的蠻子趕過來,幾個探子只怕一個也跑不了。

朱胖子聽了朱焦的彙報,頓時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這下朱顏不在莊上,朱駿就是這個莊子裡邊最高的指揮官,朱胖子知道肯定是米道士帶着手下的兵丁退守在狸兒莊,兵所那點工事,只需幾十個馬兵就能攻下,根本沒有什麼憑藉,那些林子雖然能拖延一二,卻是太小了。朱胖子擔心米道士的安危想要發兵救援,卻不知道朱駿會不會同意,連忙一路跑進朱駿的院子,向朱駿請示。

朱駿正在房中修習輪迴真氣,聽得外面朱胖子的叫喊,連忙收工走出房間,只見朱胖子臉色通紅,急急趕上來道:“少爺,順兒小真人的師兄,就是那米道士,被蠻子圍在狸兒莊出來不得。回來報信的朱焦說,蠻子派了四百左右的馬兵,要是像我這要的莊子,自然是沒什麼危險,但是米道士手下只有一百兵丁,狸兒莊上的防護工事卻是薄弱的很,我們要不要趕過去救援一番,把米道士那一百兵聚到我們這邊來?”

朱駿聽到米道士被圍,也是心急,這米道士的師傅是自己的恩人,不救說不過去,但是莊子裡的莊丁不到一千,不一定打得過那四百蠻子,這中間又是幾十裡的道路,跑過去只怕也氣喘吁吁了。去少了只怕被蠻子的馬兵吃掉,去多了莊子裡防禦空虛,也怕其他地方的隊伍乘虛而入啊。朱駿猶豫再三,道:“胖子,不是我不去救他,這人少了趕過去也沒用,去的人多了要是其他地方的人到這邊來搗亂,那到時候莊子裡空虛,怎麼自保?”

朱胖子道:“少爺,我們只需派兩百精銳的馬隊,衝散蠻子的前鋒,把米道士他們營救出來就行了。到時候我帶幾個人斷後,你和米道士領人回莊。那些田間小路窄小,只要守着幾個路口,蠻子追不過來的。”

朱駿思慮一番,立馬道:“那行,你快去點齊人馬,我收拾一下就和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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