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女人尖叫的聲音充斥着房間。
唐芯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碎了,身體掛着布條,根本遮擋不了如雪般的身體,殘忍的紫青痕跡幾乎佈滿全身,讓人觸目驚心。
然而身上的男人還沒有停止粗暴的動作,瘋狂地想要解開她最後的束縛。
“不要不要!霍堯,你聽我說,你看着我,你看看我是誰!”唐芯用盡全身的力氣阻止他的動作,任何話語傳入這個失去的理智的人耳裡都是廢話。
她堅持不了多久了,她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在一點一點消逝。
冰冷的淚水滑落鬢髮,嘴脣早已被咬破,沾滿血跡的脣上無力地開合,“不要……求你了,不要……”
唐芯看到了之前跌在地上的花瓶,她伸手去夠,但是指尖和花瓶還有一點距離。
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
這樣的鼓勵之後,力氣卻沒有跟上,指尖明明已經可以碰到花瓶了,卻被柔滑的表面弄得根本無法抓住。
“過來!”霍堯抓住她又往牀鋪近了一些,唐芯趁他鬆開壓制動作的那一瞬間,奮力往前一躍,終於抓到了花瓶!
她高高舉起花瓶,正要往霍堯的腦袋砸去的時候,手腕被抓住了。
花瓶被砸到了牆上,四分五裂。
唐芯徹底絕望了,被按在地上根本無法動彈,只能拼命躲避他要下落的脣。
眼睛緊緊地閉上,眼淚卻總能找到地方不停地滲出滑下來。
突然,身上的所有壓制都消失了,然後便傳來一個血肉破裂的聲音。
躺在地上的唐芯睜開呆滯的雙眼,無波的眼眸在看到眼前的場景時猛地瞪大了。
他竟然……
霍堯坐在牀邊,用破碎的玻璃瓶碎片刺進了自己的大腿,巨大的痛楚讓他的理智被拉了回來,只是血紅的雙眼一直都在瞪着唐芯。
大腿不停地流血,他的手也被尖銳的玻璃刺破了手掌,他整個人宛如是從血之中死亡,又從血之中誕生……
身體裡面的衝動一起來,霍堯就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玻璃深深地刺入。
唐芯用盡全身的力氣坐起身,惶然地躲在一旁,戰戰兢兢,看着霍堯自殘一樣的行爲,淚水不停地淌下。
他這是爲了自己嗎?
唐芯沒有辦法解釋自己心中的感受,她害怕自己受辱,但是心裡面竟然會爲這個男人心疼,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一個聖母。
“快走!”霍堯陰沉地吼道,陰霾的眉眼中帶着痛,也帶着恨,“滾出去!”
唐芯立刻連滾帶爬一樣起身,衝到門口去拍門板,“開門,快點開門啊!”
只是外面此刻空無一人,只有門鎖不停地被搖動。
唐芯慌亂地抓住椅子,拼命地往往門砸過去,一下,兩下,門絲毫無損,但是椅子已經被砸碎了。
這根本開不了門啊!
“那邊!”霍堯忍着劇痛開口,給唐芯指了一個方向,“槍……”
唐芯沒有猶豫,立刻衝過去櫃子底下找,好不容易纔摸到了一個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真的是槍。
幸好她受過艾倫的訓練,把槍組合起來,只是顫抖的雙手讓動作完全減慢了。
等到唐芯把槍組合好,門竟然被打開了。
唐芯哆哆嗦嗦地拿着手裡面的武器對準開門的人,開門的人看到她戰慄的雙手,只是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男人是馬修的一個手下,在唐芯還沒有來得及開槍的時候,就一腳踢開了她的手上的槍。
唐芯的手被踢得發麻,愣愣地看着武器跌倒了幾米遠的地方。
“小姐,請你跟我走。”
“去哪裡?”
男人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走過去抓住唐芯的手臂將她攥起來,連一件蔽體的衣服都沒有給她。
唐芯還在奮力地掙扎,抓住櫃子的腳不願意放手,男人實在不耐煩了,直接一巴掌扇過去。
“啊!”
唐芯毫不留情地打得直接撞到了牆上,臉上火辣辣的,立刻就腫了起來,還有額頭上的痛苦,讓她眼前的一切都開始發黑,發暈。
“這下子可以安靜了。”
男人像是拖一隻死狗一樣拖起唐芯,正要離開的時候,一聲槍響響起。
唐芯就看到了男人倒在了自己的面前,轉頭一看,原來是霍堯。
這一連串動作彷彿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槍滑下了他的手,他按住大腿上的傷口,但是血還是在不停地流出來。
“不要留在這裡,趕緊走……”聲音十分虛弱,但是眼神卻堅定地看着她。
霍堯甚至擠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這一次,再也不會再見面了。”
再也不會再見……
唐芯轉身不看他的臉,翻出一件可以包住身體的大衣,抓起手裡面的槍往外跑。
看着她毫不猶豫離開的身影,臉上的那股釋然立刻沉重起來,變成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只是下一刻瞬間,唐芯又出現在眼前。
霍堯瞪大的眼睛,不可相信地看着她走過來,然後撕開牀上的被單給他包紮好傷口。
“爲什麼……”
“你可別誤會了,我只是想讓你帶我出去而已。”唐芯給他紮好傷口,平靜地看着他,霍堯只是點點頭,主動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這樣看起來,也很像是擁抱吧?
他偷偷地聞着她的香氣,就算是那麼狼狽,她還是有一股誘人的馨香。
傻子,他真的是一個傻子!
或許馬修和樊景洲兩敗俱傷,這個人就是屬於他的了。
唐芯咬牙硬撐着霍堯走進長長的通道,竟然沒有人看守。
“這種情況,很可能是樊景洲已經來了,馬修需要派人手對付他。”
他來了?怎麼可能?
站在分岔路,唐芯猶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找樊景洲,還是應該離開。
霍堯完全看出了她的心思,“不,你應該馬上離開,你就是馬修對付樊景洲的籌碼,你還不明白嗎?”
他的話,唐芯也明白。
只是如果樊景洲出事的話,她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先帶你出去。”唐芯硬是撐着他離開,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守衛終於出現了。
霍堯一把奪過她的武器,解決了他們。
“你太慢了。”霍堯看了唐芯一眼。
推開厚重的鐵門,總算走到了外面,但是外面還是空無一人,高處連一個守衛也沒有。
“我們該走哪裡?”
“不對。”霍堯抱緊她的肩膀,“我們應該回去。”
唐芯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瘋了嗎?”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霍堯的話剛說完,忽然察覺到什麼,轉身舉槍對着身後的人。
他們的身後,站着一個蒙面的男人。
他拉下面罩,露出熟悉的臉,竟然是餘靖行,“嫂子!原來你已經逃出來了啊!等等,是不是這個人在威脅你?”
看到熟悉的人,唐芯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了。
“沒事,他只是保護我而已,樊景洲呢?”
“少爺他……”餘靖行臉色一變,“他就在裡面啊,糟糕了,所有人快點進去把少爺帶出來!”
餘靖行對着耳麥吼完,又對唐芯道:“嫂子,你跟我來。不過霍總,麻煩你留在這裡,我們的船不帶壞人。”
“呵,人在我的手上,你覺得你還有談判的餘地?”霍堯拿着槍,緩緩地對上了唐芯的脖子。
“你……”唐芯心下一片冰冷,他竟然要讓她當人質?
凝視着她心寒的表情,霍堯自嘲地勾起嘴角,放下了武器,“我只是開玩笑的,你走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你要做什麼?”唐芯剛一轉身,突然整個島嶼都開始震動起來,就像是地震一樣,地面隨即開始塌陷,一團一團的炙熱的熱汽夾帶着灰塵往上冒。
霍堯抓住唐芯躲開了滑落的巨石,他們的面前卻出現了一條鴻溝,和餘靖行分開了。
“嫂子!你撐着,我馬上救你!”
但是距離越來越遠了,餘靖行根本無法跳過去。
從裂開的縫看去,不少還在地下的人都在拼命地逃竄。
“原來他根本就不想全身而退,這個島是他和我姐姐相識的地方……”
唐芯聽到霍堯在自己的身邊輕輕地說道,剎那間,她也明白過來了。
馬修就是來赴死的。
那他呢?樊景洲人在哪裡?
震動終於停止了,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奔逃,希望能獲得一線生機。
唐芯睜大了雙眼在人羣裡面尋找,但是卻沒有看到最想要看到的人。
“我帶你離開這裡,說不定還會有第二次爆炸。”霍堯摟住唐芯的肩膀想要離開,但是唐芯卻直接甩開了他的桎梏,直接從地縫中跳了下去。
“唐芯!”
聽到他的呼喚,唐芯擡起頭,從煙塵瀰漫中看着他,微微一笑,“謝謝你救了我。”
然後,身影便消失在閃爍的燈光之中。
霍堯還伸着手僵在空中。
她最後的笑容,就像是刺在心上的刀。
他要的根本不是這個。
……
唐芯推開跟自己完全是反方向奔跑的人,茫然不知方向,完全只是憑着直覺在跑。
她的直覺永遠是轉左,轉左……
突然有一個滿臉是血的人從門的後面衝出來,把唐芯嚇了一跳。
那個男人從她的身邊越過,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哪裡?究竟是哪裡?
一聲微弱的聲音驀地傳入耳中。
唐芯立刻頓住了腳步,屏住呼吸推開門衝進去。
倒在地上的人,卻不是樊景洲。
他被天花板砸下來的巨石壓着身體,只剩下殘喘的呼吸。
聽到聲響,他擡頭看了一眼。
“原來是你……”馬修一張嘴,血就從他的嘴巴滑出。
“他人呢?樊景洲呢?”唐芯抓住他的頭,焦急地詢問。
馬修沒有說話,只是眼神飄向了旁邊。
那裡,只有一塊巨石。
唐芯立刻衝過去,忍下心中可怕的恐懼,想要將石頭搬開,但是她的力氣根本無法撼動大石。
不會的!不會的!
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唐芯失聲痛哭起來,“不要,不要死啊……”
她衝到門口,對着空蕩蕩的走廊大喊,“救命啊,有沒有人可以來救人?幫幫我,救命……”
聲音漸漸地哭聲遮蓋,淚眼模糊之間,她看到了一個人在停住了。
那個人往自己衝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來。
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唐芯緊緊地將這個人抱住。
這個擁抱來得太遲了,樊景洲用自己可怕的力量抱住這個嬌小的女人,害怕再失去她,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混蛋,你嚇死我了,你這個大混蛋!我真的恨死你了!”
泄憤似得拍打着這個人的後背,耳邊傳來幾聲悶哼,唐芯立刻將他推開,赫然發現自己的身上全是血,定睛一看,才發現血全是從樊景洲身上沾來的。
“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唐芯扶住他,捧着他的臉,焦灼得眼淚又再次流下來,“跟我說話啊,你跟我說說話啊!”
樊景洲整個人都靠在她的身上,壓住她的耳朵道:“我愛你……”
現在說這個做什麼?唐芯聽到這句話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因爲聽起來太像是死前的遺言了。
“我們快點離開。”
樊景洲很快站起身,緊緊攥住她的手帶她離開,穿梭過殘垣斷壁的
走廊,迎着有光的地方跑。
地面上,餘靖行他們已經在等待着。
“你先上去。”樊景洲把唐芯唐芯整個人抱起來,餘靖行抱住她的手臂將人抱到地面上。
唐芯一上來就立刻轉身低頭看他,“你快點上來!”
樊景洲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朝他們伸出手,驟然,一聲槍響,他就在衆人的面前,被子彈的威力彈到了幾米外的地方。
“樊景洲!”
唐芯還想要跳下去,被餘靖行拉住了,“不要下去。”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正是走路一瘸一拐的霍堯。
爲什麼……唐芯看着他,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充斥着全身。
“這是爲我姐姐報仇。”霍堯輕輕淡淡地說道,拖着傷腿,避開了餘靖行他們的攻擊,往樊景洲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們走。”餘靖行讓人帶着唐芯離開,自己隨即帶人跳下去。
“夫人,我們走吧。”
唐芯掙開他們,“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
話音剛落,整個小島又開始震動起來,就像是站在火山的山頂一樣,地底下似乎有劇烈翻騰的岩漿,快要噴發!
“竟然還有爆炸,快點離開!”
唐芯被人直接抱起來,直接去到了船上,迅速開離。
“不要走,他們還沒有出來呢!快點回去啊!”眼看着離島越來越遠,唐芯歇斯底里地對着他們大喊。
但是他們都只是搖搖頭,“不行,萬一出現漩渦,就連我們都會被捲進去的。”
“可是他們都在島上,回去救人還有一線生……”
一聲巨響打斷她的話,整個小島就在他們的面前崩裂,沉沒。
唐芯渾身無力地滑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身上的痛,心上的痛,都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
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明明剛纔才重逢了……
“你們快看!”
一個人突然指着遠方大叫起來,唐芯擡起失神的目光,漸漸地出現了希望。
海面上,竟然出現了樊景洲的身影。
他抱着餘靖行,艱難地朝着船的方向游過來。
“快、快點救人!”
……
一個戰慄之後,回憶如潮水散去。
唐芯猛地睜開了眼睛,刺眼的光芒讓她立刻閉上了眼睛。
一個柔軟的東西爬到了她的身上,帶着奶香的小手直接摸到了她的臉。
“麻麻,麻麻!”
唐芯笑着抱住了可愛的小東西,“怎麼了?”
“餓餓了。”頭頂上扎着小辮子的小傢伙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好,馬上給你煮東西。”唐芯把她抱起來,赤腳踩在地毯上,小心地走進了房間裡,把懷裡的小東西放在牀上。
牀的另一端,睡着一個面容倨傲英俊的男人,睡得十分平靜。
“噓,你先跟爸爸睡覺好不好?”
小傢伙卻沒有乖乖地擠進被窩裡面,硬是拉着唐芯的手不讓她離開,“麻麻表走,去玩嘛。”
突然,一隻健臂也抓住了她的,直接將人擄到牀上,欺身一壓。
唐芯緊張地抵住他的肩膀,“喂!孩子在啊!”
轉頭一看,小傢伙已經自覺捂住了眼睛。
“樊妹妹已經很乖了……”樊景洲微微勾脣,剛印上她的嬌脣,突然又“嘶”地一聲。
唐芯立刻撐起身,“是不是弄到傷口了?”
樊景洲躺回牀上,健碩的身體上,橫陳着無數條傷口。
這還是能看到得到的,看不到的還在身體裡面作怪。
“呼呼!”小傢伙嘟着嘴巴給樊景洲呼呼,也不知道他哪裡疼,反正就是嘟着嘴吹吹。
“不痛了。”樊景洲把小傢伙抱在自己的肚子上,握住她的兩隻手跟她玩遊戲。
看着父女的互動,唐芯覺得剛纔的夢越來越不真實了。
她寧願那是一個夢,寧願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今天怎麼感覺乖乖的呢?唐芯倚在樊景洲的肩膀上,眼神失焦地看着天花板。
“怎麼了?”
“……沒什麼。”唐芯猛地起身,“我去做飯。”
樊景洲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裡面像是扎着一根刺。
是他殺了那個人,所以她纔會這樣,兩年了,還是沒有釋懷。
他相信他們之間並沒有愛意,只有一種十分複雜的情感。
唐芯拿着一個番茄,在水龍頭底下洗了半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失神當中。
猛地手一鬆,嚇得立刻清醒過來。
懊惱地收拾着東西,突然有一個人影進入了她的視線裡面。
陽光太充沛太刺眼了,唐芯眯眼一看,那個人影居然沒有下半身。
真是白日見鬼了?
一眨眼,人影又消失了。
莫名的唐芯追了出去,院子裡面並沒有人,四周也沒有人。
喪氣地轉身回去,卻發現門口多了一束花。
唐芯撿起那束純白的百合,發現上面夾着一張紙條,但只是一張什麼都沒有的字條。
“花花!”一個興奮的聲音打斷了唐芯的失神,手裡的花立刻被兩隻小手拿走了。
樊景洲抱着孩子下樓,一看到她的臉色,“不舒服嗎?”
“不是,只是覺得……”唐芯卻說不出什麼,就好像是積壓在胸口的東西一下子消失了。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重負,突然消失反而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不會是有弟弟妹妹了吧?”樊景洲邪邪地一笑,一手抱住女兒,一手抱住老婆,“囡囡長大的,應該生個弟弟妹妹了。”
“做夢吧。”
“該讓她學會當一個姐姐了,整天被溺愛着不好。”
“溺愛她的人不是隻有你一個嗎?”
“囡囡想不想要妹妹?”
“想要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