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橙手一擺,牀頭櫃上的花瓶掉下來,花瓶裡白色的百合花落在地上,每一片花瓣落在地上,喬橙的血滴在花瓣上,她突然就咧開嘴笑了。
可是那個笑容真的很淒涼,彷彿是人接近死亡時的那種心情,心甘情願,只是一直都放不下。
“景遇,巴黎之約,我放下了,不想做替代品……”喬橙慢悠悠的說着,她慢慢的暈了過去。
整個病房裡空蕩蕩的,病房的門也被喬橙扣上,她這一次什麼都不想想,她不想想家裡,不想爸媽,不想其他人,他就只想蘇景遇。
或許,真的,蘇景遇纔是喬橙最愛的人,當初失去顧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痛,這一次,是真的太痛了。
後來的很多年,喬橙都還記得那種感覺,那種感覺,真的是撕心裂肺,有的人說,其實愛一個人沒那麼痛,瀟瀟灑灑的放開就可以了。
有些人說,失去他我的地球就不會轉動,我的整個世界都黑了,我放不下,忘不了。
而對於喬橙來說,蘇景遇是她青春年華里遇到的唯一終生不治的頑疾,她忘不了。
蘇景遇趕過來的時候,陸向南已經把喬橙送進了急救室,她已經進去過了很多次,這一次,陸向南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出來。
“向南,發生了什麼?你說啊,你說!”蘇景遇的聲音很大,他真的很激動,他都快要動手了。
蘇景遇到現在都還記得陸向南打電話告訴他喬橙自殺的場景,他覺得自己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心裡彷彿被千萬只螞蟻一樣啃食着。
直到現在,蘇景遇都還不明白自己對喬橙是什麼感覺,但是蘇景遇知道,如果失去了喬橙,他會心疼,會難過,也會痛不欲生。
只是這一切,喬橙不知道,蘇景遇不說。
有時候,有些東西必須說清楚,因爲如果你不說,我當然不會懂,最後剩下的只可能是無窮無盡的誤會。
然而,喬橙和蘇景遇就一直兜兜轉轉的誤會。
兩個人都特別相愛,可是都是在用不一樣的方式愛着對方,兩個人都不說出來。
“你自己問問你自己,她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說了什麼,你別忘了,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話,她也不會躺在這裡。”陸向南大聲的喊,他也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才離開了這麼一會,喬橙就從病房又來到了急救室,她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陸向南都不記得自己究竟來過多少次醫院,自從蘇景遇認識了喬橙之後,他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有時候陸向南都想說一句,“喬橙,你夠了,你已經來過急救室很多次了,爲什麼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進來!”
真的夠了!
蘇景遇就站在一旁發呆,是啊,如果不是他說出那麼絕情的話,那喬橙就不會躺在這裡。
“向南,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幫我好好照顧他。”蘇景遇的聲音弱了下來,他必須儘快找到韓雨佳的證據,否則,受傷的就是喬橙。
而且,最後的話,韓雨佳的目的一定會是喬橙。
“老景,你要去哪?你難道不等着她出來?”陸向南有點不瞭解蘇景遇,他都不知道蘇景遇究竟爲什麼要這樣。
這似乎是第一次,陸向南第一次覺得他不瞭解蘇景遇了,他真的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吧。
或許是因爲喬橙。
陸向南覺得,自從蘇景遇遇到喬橙之後,一切都變了個樣子,他都不知道有時候蘇景遇究竟在想什麼。
本來要走的蘇景遇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看了看陸向南,悠悠的說道:“向南,我沒有回頭路,否則最後喬橙就不是躺在這裡那麼簡單了!”
“我要告訴她這一切!”陸向南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他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喬橙,否則他真的都不敢想象下一次喬橙會怎麼樣。
“你敢!”蘇景遇真的不想讓陸向南說出去,他真的很害怕韓雨佳會傷害喬橙。
“老景……”陸向南看着一樣的蘇景遇,還是一模一樣的容顏,這樣熟悉的聲音,可是爲什麼對待喬橙總是那麼絕情。
蘇景遇擺了擺手,略帶疲倦的說道:“你別說了,好好保護她,我走了,等我做完這件事。”
說完之後,蘇景遇就離開了急救室門口,他壓抑着心底想要把韓雨佳殺了的想的,只能拿到證據,還是必須拿到證據纔可以。
其實剛纔蘇景遇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摘掉韓雨佳這個毒瘤,那以後的喬橙說不定就不是自殺,而是她殺了。
蘇景遇還是比較瞭解韓雨佳的,畢竟在這個社會上,他在商城馳騁那麼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切呢,這個女人的心機很深。
這當然也是蘇景遇不讓陸向南高速喬橙的原因,真的不能告訴喬橙,如果這件事暴露了,難免韓雨佳不會破釜沉舟。
那樣的話,喬橙一點生機都沒有了。
看着蘇景遇越走越遠的身影,陸向南搖了搖頭,算了,既然是蘇景遇想做的,那他就幫助他。
而且,仔細想了想,陸向南也明白了,蘇景遇說的對,如果不盡快找到證據,那喬橙面臨的麻煩就會更多。
在門口坐了一會兒,北沫也趕來了,聽說喬橙的事情之後,哭得稀里嘩啦的。
看着北沫哭得這麼難受,陸向南的心裡也跟着她難過,當然也爲喬橙覺得不值。 “喬橙的家屬是誰?”正在這個時候,醫生走了出來,看見這吵吵鬧鬧,哭哭啼啼的醫院走廊,不禁大聲詢問。“請各位病人家屬稍微保持安靜,讓病人有個良好的環境修養。你們也希望病人早日康復對
不對?” 聽得醫生的問話,北沫停止了哭泣,率先走上前去,聲音有點嘶啞忙不迭的對醫生說,“對不起,醫生,我是喬橙的家屬,請問她現在怎麼樣了?”問完,陸向南也走了過來。雙眼盯着醫生,唯恐錯過
了什麼。
醫生偏頭看了看眼前眼睛紅腫的女子和雙手握拳、雙目緊盯着自己的男子,聲音稍微緩和了一點,說道:“你就是喬橙的家屬,你先別哭,她的情況看着是比較嚴重,但好歹搶救了回來。”
“我想問問,你們作爲家屬不清楚她來這醫院,進這急救室幾次了嗎?怎麼就不制止呢?再說了,這醫院也不是你一家的,你還真當家了,捨不得離開了嗎?”醫生沒好氣地說。
“不,不是這樣的,醫生,大夫,不是這樣的,是,是我們不好。沒有照顧好她。”北沫說話止不住的有些哽咽。“醫生,那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喬橙嗎?”
“現在還不行,病人剛剛。做完手術,打了麻藥,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讓病人好好的休息一會吧她好像已經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你們先別打攪病人吧,你們要不也先去休息休息?”
“我不用,陸向南,已送喬橙過來的,也過了這麼久了,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我不用,我一個男的,精力旺盛,倒是你,哭了那麼久,要不要休息休息,你們女孩子最愛美的嗎?看看你,兩隻眼睛就差沒哭的腫得像兩個大核桃。我知道,你和喬橙關係好,你是想用這副模樣去
嚇唬喬橙,還是逗她樂呢?”陸向南盡力地逗着北沫勸她先去休息。
說着說着,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樂了。 “你說,蘇景遇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喬橙,她幹嘛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還樂此不彼的自己吊了三四次。她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她就是傻,大傻瓜一個!”北沫本想問問蘇景遇的
事,不知怎的又說到了喬橙,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是啊,喬橙就是一個十足的傻子,認死理的傻子,倔強的傻子,卻也是因爲這些,讓人覺得她十分可愛。”陸向南一臉回憶的說。兩人一起說好,現由陸向南去陪護喬橙,待會再由北沫來換班,倆人
輪流陪護,杜絕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陸向南走進喬橙的住院間後,發現喬橙所在病房是一個小小的單人間,卻也只能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喬橙安安靜靜的平躺在病牀上,臉色依舊蒼白,較之之前的慘白,也確實是好多了。她的手腕上包裹纏繞着一圈又一圈的繃帶,不難想象她對自己有多狠心。
陸向南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喬橙,只覺得她就這樣安靜的睡着有多好,不會眉頭緊鎖,笑容難現。陸向南他走到牀邊,輕輕的握住了喬橙的雙手,輕聲的向她傾訴。
“喬橙,你怎麼能對自己這麼狠,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你對自己的殘忍只會適得其反,讓親者痛,仇者快,這樣子又有什麼意義呢?”
輕輕嘆了口氣後,陸向南接着說道,“喬橙,其實你和蘇景遇如果沒有那麼多的誤會,中間沒有人阻擾破壞,你們一定會很快樂,很幸福的。甚至讓我們這些朋友羨慕嫉妒恨。” “可是事實卻又是這樣的無情,讓你們之間橫亙着太多太多阻擋,你再等等,蘇景遇很快就會處理好這些事情,你們一定會好好的。不過,喬橙,首先你的照顧好你自己啊,你這麼不愛惜自己,讓我們
這些朋友,這些關心你,愛你的人情何以堪啊!”
陸向南對着喬橙細聲喃語,慢慢的,雙眼輕輕地合了起來,最後雙手慢慢鬆開了喬橙,俯首在了牀上,睡着了。 他也是太擔心喬橙了,送進醫院,在急救室外的焦急等候,使得他整個人一直緊繃着,看到喬橙並無大礙後,也就放鬆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