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在自己的話之後白雅言會松下眉頭,沒想到她卻以更嚴厲的口吻說道。
“這樣也不好。”白雅言想到什麼,用更加嚴厲的口吻說道:“你再怎麼早熟也不過是一個孩子,怎麼可以獨自一人跑過來呢!”自上次她私自跑到警局來找她之後,這次白雅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她一個人跑過來的,否則一向寶貝她的古鷹來怎麼可能不派司機盯着她,所以唯一的可能只有這個。
白雅言這麼嚴厲的話都說出口了,她心裡想的是古以甜很快垂下小腦袋受教的情景,然而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
“那姐姐這個時候應該在辦案,爲什麼又回來家裡。”古以甜很聰明的反將了她一軍,迅速扯開話題。白淨稚嫩的小臉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眸光閃爍着如鑽石一般璀璨的光芒,一點不爲白雅言的嚴肅所動。
白雅言沒有料到她會突然矛頭轉向,一時之間,看着人小鬼大的古以甜,她不禁有種被抓住把柄的奇怪感覺。想到自己回來的正事,她隨即又想到絕對不能讓她家武則天知道,於是迅速的換上平靜表情。
“我回來當然是因爲有事。”一副私事成爲公事的樣子,語峰一轉,“倒是你,爲什麼三天兩頭往這邊跑。”自從那天她跟古鷹來一齊在家裡用過餐之後,這小丫頭簡直就把這裡當成了她另外一個家。聽她媽說,小丫頭隔三差五就會過來一趟,還每次因爲她的忙碌而不能看到她而失望,看得出來,這小丫頭是真心喜歡自己。
“因爲我想婆婆了!”古以甜甜甜的回道。“婆婆給我鑰匙,說只要我想她了,就隨時可以過來這裡。而且剛纔我也跟婆婆通過電話了,她很快就回來了,還買了我最愛吃的菜!”喜滋滋的,小腦袋搖啊搖的。
話到這裡,白雅言也不好在說出什麼了,一想到她母親再過不久就要回來,而自己還什麼事都沒幹,她頓時莫名覺得腳底有些發涼。
正值這時,一陣訓斥的聲響忽然在客廳裡溢開,那慣用熟悉的話語叫她一愣,目光很快被古以甜方纔看着的東西所吸引過去。
“你剛纔在看什麼。”她將目光移向液晶顯示屏。
“姐姐小時候的錄像,很好玩奧。”古以甜俏皮的答道,然後拉着她往沙發走去。
白雅言定定的望着屏幕上幼年時的自己,回憶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那是她六歲的時候,調皮的她不小心摔碎了父親最寶貝的花瓶,擔心會被指責,她撒謊說是隔壁家的貓碰倒的,結果被她家媽發現,自然免不了一頓訓斥,而在她遭訓的時候,與她一樣大的白梓琳就靜靜的坐在一邊看着童話書,與時不時趁母親不注意做鬼臉的她形成鮮明對比。看着看着,笑意漸漸隱忍不住的從她脣畔浮現。
真是好令人懷念。
白雅言回憶的是往事,然而古以甜注意到的確實另外一個深藏在心底已久的問題,“姐姐,你和你姐姐明明小時候那麼像,爲什麼長大就不一樣呢?”
聞言,白雅言楞了一下,然後很自然的回答。
“當然是因爲長大了也長開了。”對於自己與白梓琳有些想象卻又不完全想象的外貌,白雅言從來沒有多心的
去懷疑過什麼。
記得小時候她也常常聽別人說她跟梓琳長的一模一樣,有時她們調皮起來,還會故意互換身份讓其他人去猜。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沒有再聽過,白雅言不禁想了起來。記憶卻有些模糊,尤其她感覺自己的人生裡好像哪個地方空缺了,她,似乎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漸漸的,白雅言陷入了回憶之中。
古以甜靈巧的眼眸注意到白雅言看着屏幕時茫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在她身上是得不到答案了,於是便想到改天應該換個人調查下。驀地,她又想到了什麼,表情忽然沉重起來。
“姐姐,雜誌上報道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嗎?你真的懷孕的嗎?寶寶的爹地是報道上那個你最近交往的男人嗎?這是真的嗎?”提起這件讓她幾天睡不好吃不下的心事,古以甜原本洋溢着歡快的臉瞬間變得悲傷起來。
白雅言沒有料到她竟然也會知道這件事,轉念一想,她記得她說過習慣看報紙,這也就是了。
淡淡表情,隨口說了句:“這些事情不是小孩子該操心的。”
“可是,這樣事情不就亂了嗎?如果你帶着小寶寶嫁給那個男人,那我和爹地怎麼辦?”古以甜心下一急,想也沒想便說道。
聞言,白雅言淡淡柳眉一皺。
這和古鷹來又有什麼關係?白雅言望着緊皺着小臉,一副好像是被人拋棄時的那種委屈表情,頓時明白了。
纖薄的脣角微微往上一揚,白雅言柔和了語調,對古以甜解釋:“我跟你爹地只是普通朋友。”
“纔不是呢,你明明就是我媽……”古以甜義憤的辯解,但還好她及時想起什麼,止住嘴,讓她沒有把完整的一句話說出口。
“嗯?”白雅言用疑問的表情看着她。
“沒什麼。”古以甜默默的搖了搖頭,把自己的心思不動聲色的隱藏起來,不想被她發現。
不過到底古以甜只是個七歲的孩子,或許是因爲一個人的成長真的是孤獨壞了,雖然有一點爲爹地可惜,不過一想到自己可以做姐姐了,古以甜整個人不悲傷了,小臉熠熠生輝,一下子又明媚了開來。
“無論如何,寶寶都是糖糖的弟弟或妹妹,糖糖會很愛他們的。”她望着白雅言的腹部許諾。
對此,白雅言只是淡淡一笑。
白雅言又陪了一會兒古甜之後,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再不走的話就真的會被白母當場逮個正着,於是便藉口自己要回去工作了,然後偷偷溜進父母的房間,因爲她從來都知道白母擺東西的地方,所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拿回了自己的證件。
速度的趕到醫院,古樂樂已經等待多時。白雅言以爲手術一天就能解決,卻不知愛這之前還有一大堆檢查。幸好古樂樂是學醫的,雖然是個法醫,但總算沒有讓白雅言出太大丑。
拖現代科技進步的福,白雅言等了三個小時之後,檢查結果便出來了。白雅言正要聽之時,一通電話卻不適宜的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原本如果只是一般的電話的話,白雅言可以不必理會的,不過來電顯示的是明澤楷的電話,那一定是有了什麼事。
於是她只
好對古樂樂做了個拜託的手勢,“你幫我聽一下。”然後轉身離開了。
望着她迅速消失在門後的身影,古樂樂無力翻翻白眼,“到底誰纔是那個要做手術的人啊!”
一通電話,白雅言不知不覺的便講了半個多小時,等到她掛上電話,平復下自己激動的心緒纔想起自己來醫院的目的,回到醫生辦公室時,古樂樂卻早已坐在門口的等候處等她。
“抱歉,是案子上的事情……”白雅言正想跟她解釋之時,卻發現古樂樂的表情尤其的深沉。
收了收臉上歉意的表情,她用謹慎的口吻,問道:“怎麼了?爲什麼這個表情?”緩緩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古樂樂用格外深沉的目光望着白雅言好一會兒,目光之中閃爍着糾結的光芒,似乎是在掙扎要不要說出口,那種眼神,看得白雅言心底一陣發慌。
“雅言……關於手術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慮下。”再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古樂樂終於從口中擠出這麼一句話。
白雅言一愣,完全沒有料想到古樂樂竟然會要自己重新考慮孩子的事情,因爲這個孩子的事情,她先前已經跟她說過是個意外,而她也十分的贊成她將孩子拿掉,可是她現在卻要她重新再考慮一下。
白雅言默默的盯着她好一會兒,最後心中也只有一個答案,“怎麼了?是不是我的檢查報告有什麼問題?”
白雅言的話剛剛問完,下一秒,她就在古樂樂抖動的目光之中得到了答案。
一時之間,白雅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於是,有好長一段的時間,兩人疚那麼呆呆的互看着對方,沒有任何話語。
不知多久,等到終於冷靜了下,白雅言再度開口道。“很嚴重嗎?”
“嗯……”古樂樂輕輕的頷了下首,表情有種令人猜透不了的低沉。
“多麼?”
“醫生說你曾……不,簡單來說,就是你的體質不宜懷孕,如果打掉這胎,以後或許都沒有可能再當母親了。”
因爲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毫無心理準備的白雅言手裡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整個人足足凍結了十秒之餘,才緩緩的彎腰撿起手機。
這是什麼打擊!
意外懷孕已經讓她夠難以消化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棄這個孩子,現在卻別告知若是手術,從此以後她就失去了作爲母親的資格。白雅言很難接受這個打擊。
古樂樂擔憂的望着身旁的白雅言,儘管於心不忍,還是勸道:“所以,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聞言,白雅言失去焦點的雙眸緩緩地移向她的目光,好半晌,才從口中擠出一句話。“我知道了。”音量,確實低到幾不可聞。
白雅言從來認爲自己離成爲母親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因爲她自己還是個大小孩,卻沒想到有一天會離自己那麼遠。
子宮薄,代表她懷孕的機率比平常人更低,這是後來醫生親口告訴她的。如果強行打掉這個孩子,那麼以後,她都沒有再成爲母親的可能了。
於是,原本堅定的選擇,開始在她心中山崩地裂,以至於後來她再遲遲下不了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