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正是夏子言的母親,此刻,她毫無顧忌的跪坐在地上,對着一干賓客大哭痛哭,怒斥着顧晨峰的薄情。而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喪服,出現在這個場面,明顯是要顧家難堪。
偌大的廳堂裡,一時之間,悠揚的樂聲被夏母的痛哭所壓住,人羣裡也沒了聲,衆人只是站在那裡看着這場好戲。
顧老夫人被氣得不輕,在她的壽宴上,一個穿着喪服的女人當着衆人的面潑了她孫子一身的血,還不顧臉面的倒地痛苦,怒斥他們顧家沒心沒肺,換做任何一個人臉色都不會好到哪去。
只見顧老夫人滿臉悶青之色,忽然身子猛地一陣顫抖,連一個字都沒來得及吐出來,一閉眼,整個人往後面倒去。
“奶奶。”幸虧顧晨峰眼疾手快的及時扶住了她。
因爲顧老夫人的突然昏厥,現場頓時混亂了起來,原本看好戲的賓客無一不嚴肅了起來,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顧晨峰趕緊招來管家讓人去請醫生,然後自己將昏過去的老夫人抱進屋裡。而等到他處理好出來之時,使得這一切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夏母仍舊坐在地上,又哭又鬧的,沒有人上前制止。
“伯母,我們出去談。”顧老夫人的突然的昏厥,已讓顧晨峰眼底的愧疚少了幾分,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他伸手想要扶起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夏母。
“爲什麼要出去談,這裡不行嗎?還是你怕別人知道你的骯髒醜事!”夏母一點也不給情面的甩開他的手,滿臉的憤然。然後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對着周遭的賓客又是一頓的痛斥顧家的冷血無情。
見狀,顧晨峰不禁蹙起眉心,表情終於不耐。想要制止,但她撒潑的態度洪亮的嗓音壓過他。想要讓警衛直接將她給拖出去,但是子言確實因他而死,是他對不起他們夏家。更何況還有這麼多的客人在場,他也不好失了禮儀。
於是顧晨峰便是萬分頭疼的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阻止夏母的放肆行徑。
這個時候,看不下去的某人忍不住站出來了。
“逝者已矣,請節哀順變。阿姨,我跟子言也算得上是朋友,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們出去再談好嗎?”說話的人正是白雅言。只見她一雙明眸嚴肅的望着夏母,眼底滿滿是真摯。
夏母回頭,當看到站出來說話的人正是她這幾天常在報刊雜誌上看到的那張臉孔之後,臉色當即狠狠的沉了下去。
“我呸!”夏母粗魯一啐,“你這個小賤人怎麼會是我們言言的朋友!我們言言纔剛死沒多久,你這個狐狸精就急着上位。誰知道是不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是不是聯合起來謀害了我們言言。”哭天喊地的,那洪亮的嗓音像是要把屋頂給掀翻似的。“言言啊,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死得真是太冤枉了……”
她的一席話,引得賓客之間議論紛紛,也不禁開始猜測,事實是否如她所說的那般。
她不肯走,甚至還牽連到無辜的白雅言,顧
晨峰又擔心這件事暴露出去上明天頭條,將所有的矛頭指向白雅言,遂只好先請客人們離開。
好在顧家的地位夠大,沒有人不敢不給面子,於是只好悻悻的一一離開。
“喂,你們別走啊,爲什麼要走,給我留下來,聽聽這個男人的醜事啊!”夏母張揚着,想要留人,替自己一道批判顧家。
只可惜,大家都只是看看,壓根就沒有人理她。於是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滿堂的賓客之剩下顧家人,以及白雅言,白梓琳還有古鷹來。
“鷹來,你是律師,幫幫雅言他們吧。”白梓琳柔聲說道,滿臉的凝重表情,都是在爲他們所擔心。
古鷹來沉着俊臉望着白雅言美得毫無死角的側臉,抿着薄薄的脣,沒有說話,也毫無表情,完全讓人看不出他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一聽有律師在這裡,夏母張牙舞爪的表情立馬收斂了點,但是又不肯示弱,硬是犟着嘴撇撇,用尖銳的嗓音說道,“律師在這裡剛剛好,今天,我們就好好算算這筆帳!”
話一出口,一聲諷刺的冷笑響起。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要錢嗎?”開口說話的,正是自始至終坐在輪椅上,一直冷眼望着所有事情發生的顧母。
瞬間,剩餘人的目光統統往夏母的身上望去。
白雅言原本是真是以爲夏母之所以破壞今天的宴會完全是因爲爲夏子言而不值,她能夠理解一個身爲痛失女兒的婦人的痛。可是現在經顧母這麼一指,而夏母的神情變得心虛起來,不覺的爲死去的夏子言感到悲哀。
“我……誰說是爲了錢,我是爲我們家言言不值!她傻傻的把自己的青春給了這個沒心沒肺的狗東西,她甚至爲了跟他結婚還丟了性命,結果他卻轉眼就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把我們言言忘得一乾二淨,我今天就是要來討個公道的!”
顧母像是沒有聽到她的那番辯解,自顧自的說道:“怎麼?難道當初我們給的錢不夠?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一點。”
“你……”夏母的臉色青了。
“一千萬,不少了。”顧母冷冷陳述,眼底寫滿了譏誚以及輕蔑。“當年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也不過就是這個價。你們夏家出的那種貨色,我們還是多給你們的。趕緊滾吧,不要再恬不知恥的丟臉下去了。”顧母也不是個好惹的貨色。雖然因爲病弱而奄奄一息,但是此刻眼底卻承載着不輸於常人的盛怒,看得叫人髮指。
“媽。”顧晨峰開口,制止她說下去。
被戳中了心事的夏母臉上滿是羞怒,卻抵死不承認,自己是因爲錢纔來鬧的。“你們顧家人還真是冷血無情,我們家言言爲此丟了性命,現在居然還血口噴人說我是爲了錢,怎麼,難道我爲我自己女兒討個公道也不行嗎!”據理力爭。
“公道?你想要什麼公道?我們顧家欠你什麼了!”顧母一臉的嗤之以鼻,眼皮子一掀,用高傲的表情睇着夏母,裂開嘴角,諷刺,“既
然知道晨峰前兩任未婚妻死於非命,那當初你爲什麼又肯把你女兒嫁給他?”
“那是,我們家言言真心愛顧晨峰,他也一再保證不會讓言言出事的,所以我才同意這門婚事的。對,就是這樣!”夏母堅定的點點頭。
“哼!還不是爲了錢。現在居然還無恥的過來要公道!果然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你那個賤女兒,活着的時候也沒少花我們顧家的錢。母女兩還真是一個樣。”
“你!”夏母被氣得不輕。
“夠了,媽,別再說了。”顧晨峰不悅的悶着俊臉,越聽便越是鬱沉。
年長的兩個女人,劍拔弩張,誰也不肯退半步,大廳裡的氣氛,便遲遲僵滯着下不來。
“夏伯母,我看你還是回去吧。”白雅言勸說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以顧母咄咄逼人人的氣勢看來,只會叫她更加的難堪。
“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叫我離開!”白雅言就是個最佳的出氣筒,因爲罵不過顧母,所以夏母只好將全部的火氣都撒在她的身上。“你給我等着,等我算完跟顧家的帳,再慢慢跟你算!小賤人!”
這又跟她什麼事了?白雅言無語,只是汗顏。
顧母看着凝着表情的白雅言,忽然嘴角一勾,出人預料的換了態度。
“如果你真想討回公道也行。”她道,眼底閃着精光,“一命抵一命如何?既然你認爲是峰兒害死了你女兒,那你就爲你女兒報仇吧。”
衆人紛紛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她現在是叫別人殺自己的兒子?白雅言也是大吃一驚,但心裡卻並不認爲她是真的這麼想的,想着,她的目光漸漸的深沉起來。
“你!”夏母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口型大張,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見衆人震驚不已的表情,顧母反倒笑得恣意,“這個提議,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你不是想要替你女兒報仇嗎?那就……”
“我……”
“爲什麼不動手?還是你在想,如果真殺了峰兒的話,以後你就拿不到錢了?”眼鋒一個流轉,嘴角噙着的笑容忽然森冷,“沒本事,就給我滾,別再這裡丟人現眼。”
又一句話語出口,驚呆了所有人。顧母一前一後的反差之大,叫人一下子難以接受。
而其中,心情變化最大的莫過於夏母。羞辱,還是羞辱。
“我,我今天跟你們拼了!”夏母也是個暴躁之人。原本是想要找人難堪,讓他們下不了臺,誰知,最後自己卻反被羞辱。
腦子裡,胸口,怒火熊熊燃燒。憤怒的她殺紅了眼,氣得身子直髮抖。衝動之下,夏母拿起自助餐桌上用來牛排的刀子,衝着顧母尖叫了一聲。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然後拿着刀子直直的向她衝了過去。
本來應該是找顧晨峰尋仇,卻因爲夏母的一再挑釁羞辱而換了對象,這個情況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