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四一 路見不平,奪刀相助
一條五光十色的長虹,衝貫雲霄,從雲端之上飛掠,徑直往東北向而去。
那斑斕長虹之中,卻是一名少年道人,偏生卻背生八支斑斕彩翅,自然就是石生。
石生祭起了八翅彩蝶第二元身化身,化出高下十丈的身軀,八翅撲扇,兇猛騰飛。而石生元身真身,依舊是原本模樣,就端坐在了八翅彩蝶化身的肩頭。
如今的八翅彩蝶化身,祭起之時,振翅之間,就是超過三十萬裡,呼吸之間以百萬裡計,偌大的落辰翰海沙漠,也只是幾次呼吸的功夫。
當日玄溱渡下三等小天劫,最後一劫,乃是風火煉心大劫,玄溱被風火失心,發了狂怒,險些消亡,幸而是關鍵時刻,石生靈機一動,將自己幻化作了那玄晟冰主模樣,繼而施展了脫殼之法,悄悄地隱去了真身,而將一具假象,讓玄溱轟殺得個痛快,一舉滅殺,這才從那風火煉心之中走出。
也正是玄溱曾經受過那等劫難,是以只要滅殺了這最後一點心魔,區區風火之劫,便不足一哂了。
待得玄溱渡劫之後,石生與之話別,交付許多,又別過絳姝華等人,這才啓程。
至於祁連月,石生只道:“我須得渡得那天之劫罰,成就仙位,方能歸去。彼時,我自還回來。”
這世間,多情不過男女,癡情不過守候。
石生自知,此間非是他所居,更隱隱約約之中,感知得到,似乎他的未來,也不應在此處。
方出了落辰翰海沙漠,前方遙遙平川之中,一支巨大山脈昭然入目。
石生眉宇一挑,明白過來,這竟就是那恆山山脈。
八翅彩蝶化身振翅一掠,便直撲那恆山之中,落在一處山峰,猛然頓足一跺!
“磐石,不動何在!?”
“上仙駕臨,小神……”
那恆山大脈之中,飛也似的來了兩條神光。
果然就是那原本的磐石真人,不動真人。
不過這兩人在百年之前的那一戰之中,失去了元身,被落辰仙道賜予法體,轉修神道,冊封爲這恆山山脈的左右山神。
由此也可見出,那落辰仙道是何等霸道,竟然代天封授山神!
而那所謂法體,大抵也少不得羈留禁制之類。
兩尊山神,五石法體,披甲執長戟,從深山之中一飛而出,見了石生,突然一怔,旋即就認了出來。兩人大驚之餘,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石生如今落在他二人眼中,竟然感到一股浩然仙氣,那一聲“上仙”,果然不假。
石生笑道:“此物交由你二人。”
磐石、不動二人怔怔地接了那物,不知所以,再去看時,石生早已失卻了蹤跡。
八翅彩蝶化身騰空而去,眨眼之間,就是百萬裡之外。
那平川大地之上,列國紛紛,城郭無數,人跡如螻蟻,如草芥,果然是一副人道蒼茫景象。
一連百日。
當日玄溱最後那一拳,猛烈無儔,縱然是石生,到了這時,才完全地將元身之中暴虐的那一道煞火元靈之氣完全化解。
石生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究竟也不知道眼下已經到了何處。
不過,在那落辰仙道之時,那落辰仙道至尊給了他一本《山海經》,其時他連看也看不得那經文之中所述,不過待得服用了昇仙聖水,修爲暴漲直至天劫之下,而實力近乎不遜色於仙位高手之時,他才能夠堪堪看得一絲這《山海經》之中的內容。
這《山海經》之中,一部分爲圖卷,一部分爲經文。
石生依舊看不得那經文,每一看時,就覺一陣天旋地轉,而那些標註地理,以及一些志怪妖魔,神仙之事的圖畫,卻是看出了一些。
眼下也不知到了何處,忽見前方一座大城,他便按下了遁光,漸漸落去。
他這落下,只爲是打個註腳,倒不是爲了提留,因爲他冥冥之中,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似乎有一個目的地正在等候着他。
他悄悄地施展了一個隱身法訣,直接落進了那方圓足有百里的雄城之中,收了八翅彩蝶化身,尋了無人處,這才顯現出了真身。
這城十分巨大,不過與石生過往所見所歷一比,自然就顯現不出甚麼了。
那市道之上,行人摩肩接踵,道旁商販林立,果然一副大好繁華景象。
他漫步走去,那市中行人,見是一個面貌清秀的少年道人,便都顯現出恭謙謹遜的態度來,紛紛避讓。石生心中欣慰,可見是此間百姓,多半都是信奉道門的。
“這些凡人,雖則看來崇奉道門,不過,我卻不便就直接相問,難,難。”石生思慮一二,不由有些犯難。
突然之間,那前方道中,一陣喧譁,行人鼓譟避讓,卻不知是什麼情況。
只見是一條濃煙捲了過來,卻是一支軍隊,明火執仗,披堅執銳,橫衝直撞地衝了過來。石生眉頭不禁一皺,卻也是避讓到了一旁。
只見這支軍隊至少也有百人,直衝到了這市中最爲繁華,兩條幹道交接處,方纔停了下來,圍攏了起來,迅速有兵士擺開了一座木臺,擺置了銀盆等物,卻不知是要作何。
石生心中禁不住有些奇異,便收了步子,將有軍士取出了鑼鼓來,一通猛擊,就散了開來,大聲喝道:“玲瓏公主殿下病重,國師有言,需取得萬姓之血,爲國師爲公主煉製靈藥之引!是故陛下有命,凡我國中之人,沒人取一滴血,若有逃遁者,絕不饒恕!”
這些兵士宣揚完畢,果然就將市中人集結起來,那些人也不敢反抗,很快一一到了那臺前,有兵士執了小巧利刀,一一割了指尖,各去一滴血,滴在銀盆之中。
這卻是慢得很,石生心下狐疑,然而又見那衆人五一反抗,想必是不過一滴血而已,又哪裡敢與陛下、國師作對?
約莫片刻之後,突然之間,一條綠油油的光芒從那大城正中處射了過來,落到市中,就是一年輕道人。
道人冷聲喝道:“這許久功夫,怎麼纔有這麼一點?”
那兵士中一個將軍哭喪着臉道:“大人息怒,國人卻是配合,不過沒人一滴血,自然是取得極慢。”
“哼!”道人冷哼一聲,“怠慢了公主殿下的病情,國師與陛下發怒,你擔待得起麼?廢物!”
那將軍唯唯諾諾,不敢多言,只得喝聲催促,讓兵士與百姓快上一些。
那道人眉頭深深皺起,石生看在眼中,就覺一股陰曆之氣,只聽他忽然道:“如此緩慢,也罷,叫衆人排列了整齊,看我手段!”
那將軍大喜,立刻與衆兵士大喝起來,將兵器擊得鏗鏘交鳴,駭得百姓紛紛不敢遲疑反抗,老老實實地排列了起來。
那道人脣牽冷笑,忽然之間,揚起了一隻手來,指間捏住了一抹綠光。
卻是一口碧生生的半尺長的小刀。
“起!”道人厲喝一聲,頓時那小刀就被祭起,往空一飛,劃開一條綠線,爆射了出去!
飛刀射入人羣之中,石生耳聰目明,果然見其閃電一般割破了許多人的指尖,一點綠光涌出,就裹走了一點鮮血。
綠芒飛回,一片綠光之中,已經裹住了拳頭大一團鮮血,被道人虛手一引,落入銀盆之中。
如是者三次,那銀盆便是即將被鮮血盛滿。
道人又祭起了那飛刀,正要在做最後一次。
這一次,飛刀祭起,又是從整條市道貫穿而過,劃破了許多人的指尖,終於,飛射到了石生近前,一刀割向石生道衣袖間的左手!
石生冷笑一聲,輕描淡寫的把手一捏,就捏住了一抹綠芒!
那小心祭起飛刀,御使着的年輕道人眉頭猛然一週,旋即大駭,立即就要驚呼出聲!
人羣之中,手捏綠色飛刀的石生徐徐步出,輕笑說道:“你這小兒,不過區區丹元境界的修爲,竟然就敢出來行此勾當,我看你也不是正道一流,怎麼要取着萬姓之血,又有何用?”
那年輕道人額頭冷汗涔涔而下,突然哇呀吐出了一口血水。
卻是那飛刀之上,一抹與他意念精神相連的烙印,竟然被石生生生地抹殺了!
衆人也從震駭之中醒來,呼嘯一聲,那百姓見是國師府中的大人倒了黴,立時都作鳥獸散,而那些兵士,則是膽顫心驚地圍了上來。
那飛刀在石生手中把玩着,一面笑吟吟地等候着對方的回答。
那道人擡手指向石生,許久才顫顫巍巍地說道:“你……你是何人,我乃是國師大人座下……”
“你家國師?又是何人?”石生笑問道。
那道人尚未說話,身旁的那將軍卻突然暴喝道:“你這道人,國師大人神通廣大,你……”
“啪!”
無形之中,那將軍就被一掌扇飛了出去,腦袋以外,暈厥在了地上。
石生把手一抓,那道人就身不由己地到了他的手中,石生笑道:“我也不管你家國師是甚麼人,不過終歸只怕也不是甚麼好貨色,你卻待我去問他一問,順便看那玲瓏公主是患的甚麼病症,竟然要萬姓之血爲引,煉製靈藥方能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