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九 你殺我來我殺他，終歸黃雀是贏家
絳辰光神情沉寂如水，良久未言，只有手中銀叉閃爍寒芒，顯現着他無以復加的憤怒。
“絳辰光，你若想復仇，或是殺了這讓你恥辱的女人，就至我玄冰天窟來吧！”玄晟冰主猖狂大笑，忽然將手一揮，漫天玄墨煙雲捲起，足下萬丈玄冰裂陷，一衆人往下沉墜，便要逃回玄冰天窟去。
“想走？！留下來罷！”絳辰光驟然暴喝，除了憤怒，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在其中。
雲紋羅銀叉被遙遙祭起，猛放銀光，條條雲光浮現，突然變化，一時變得千百丈長，銀光熠熠，寒芒爍爍，仿似天神震怒時揮舞的兵器，一叉擊來！
玄晟冰主等人，早已轉身直下，不敢稍遲。
雲紋羅銀叉一下殺來，那萬丈玄冰之中，衝出十三條黑光，如黑龍出淵，張口撕咬，忽而並於一處，成一條漆黑大龍，狠狠地向着雲紋羅銀叉纏繞過來。
萬丈玄冰裂陷，在玄晟等人一退之後，立即合併。
悲嘯劇烈，銀叉一擊刺中黑龍，玄光崩散，十三條黑光脫體而出，倒射回去，直沒入萬丈玄冰之中。
雲紋羅銀叉光華更盛，狠狠轟擊向了萬丈玄冰！
“玄陰寒冰大陣！”
整個玄冰屏障，似乎霎那之間完全崩碎，億萬點玄冰晶芒投射出來，蜂擁向絳辰光。
絳雲宮主卻毫無懼色，依舊咆哮：“玄晟，玄観，玄遲！你們都要死！都該死！”
雲紋羅銀甲振起護身銀光法球，擋住這些玄冰晶芒，銀叉只是一擊，就見冰層憑空在劇烈的威勢之中消弭，彷彿氣化了一般，直落千丈！
絳辰光執起銀叉，復又一擊！
又是千丈！
……
萬丈玄冰之下。
“前輩，他們下來了！”
玄溱拂鬚冷笑：“走！”
說罷捲起紅光，將石生攜於其中，竟直投下方那條玄陰冰河。
如地極陰磁層的玄磁之眼，地底煞火層的煞火炎洋一般，玄陰寒冰層的陰氣寒氣所集，盡在這一條玄陰冰河之中，煉氣化神境以下的練氣士，進入冰河，立即就要凍斃，化神境的練氣士也只能逃脫元神。
石生見竟然投往這玄陰冰河之中，不由大駭，玄溱卻不由分說，鎏金元神法體之上，剎時騰起一股赤紅火光，如一團法球一般，把兩人罩住，直落下去，砰得一聲砸入了冰河水中。
“有我煞火元靈火光護身，自然能夠擋住玄陰冰河之寒氣！”玄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況且，你身上護體法衣乃是一件真器，厲害到了極點，雖然你還不能盡得其所用，然則抵禦住這玄陰冰河的寒氣，卻也不難。”
石生一怔，但是卻不會想真的脫離出去，用扶搖衣去試一試玄陰冰河的寒氣。
“下來了！”
忽然，透過元靈火光，以及玄陰冰河河水，只見那萬丈玄冰屏障忽然迸射一蓬烏煙，數條人影一下衝出，直往遠處玄冰天窟冰宮羣而去。
“姝華仙子！”石生忽然驚呼一聲。
玄溱擰眉道：“你要救她？”
石生略作思索，沉聲說道：“絳雲宮全部死了也罷，她卻是我定然要救的！”
玄溱拍手道：“也好！那絳辰光少時定然要毀滅了我玄冰天窟玄冰屏障，自然也不能讓他生離此間！”
石生暗暗想到，果真在他意料之中，玄溱是想一網打盡。雖然困於下方兩百年，玄溱終究是昔年的玄溱冰主。
他自不答話，見玄晟冰主一行迅速離去，直至那玄冰天窟冰宮羣，這時那玄冰屏障忽然喀喇一聲巨響，旋即連綿不斷，轟隆爆鳴不止，彷彿琉璃落地，迸裂斷碎一般……
嘩啦啦！嘩啦啦！
突然間，那玄冰屏障完全地崩碎了！
巨量的玄冰碎屑傾瀉下來，彷彿天降暴雪冰雹，只不過雪沫冰雹盡都是漆黑顏色，並且放射無窮寒氣厲芒……
萬丈玄冰，集蘊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寒氣，驟然全部釋放出來，何其恐怖？！
整個玄陰寒冰層世界的大地，立即凝結，投入玄陰冰河之中的玄冰化入河水，石生身在玄溱煞火元靈火光之中，也頓覺身周寒意劇增了數個層次。
一條身影直衝了下來，自然是絳雲宮主絳辰光，只不過他全身都被玄冰凝結，成了高下足有十丈的玄冰巨人！
絳辰光募發虎吼，猛烈振身，立刻玄冰崩解，現出了他的真身！
“玄晟，納命來！”
絳辰光的雲紋羅銀叉，已然化如一條流星光火，直投那遠處冰宮羣而去。
石生看得咂舌不已，暗道這絳辰光果然厲害，奪回了化身法寶，更是直接打碎玄冰天窟的萬丈玄冰屏障，這一叉過去，不知要毀滅幾座冰宮！
玄溱卻忽冷笑道：“絳辰光這小子，要遭大黴了。”
“嗯？”石生眉頭一擰，大不相信。
然而，隨即只見那遠方冰宮羣中，忽然厲嘯連連，不似人聲，而似乎是某種深淵之中的兇魔惡獸，瘋狂咆哮，悲厲嘶吼，從每一座冰宮之中傳出，乃至於震動了整個玄陰寒冰層世界。
就見那銀叉如流星光火一般撞去，忽然從冰宮羣中央處，盪漾起一波一波的肉目可見的黑色漣漪，挾裹着恐怖的震懾之力，把冰宮羣外圍的所有冰宮，盡都整成了漫天玄冰齏粉！
石生只聽身邊玄溱厲聲罵了一句：“敗家敗祖的東西！”
銀叉光芒直撞過去，將近那些粉碎了的冰宮之時，突然之間，從混亂之中，猛地劈出了一道爪影，狠狠地掃在了雲紋羅銀叉之上，頓時銀叉倒飛，被飛身撲來的絳辰光接住。
那道爪影一擊就劈飛了絳辰光的得意兵器，石生看得瞠目結舌：“這是玄晟冰主？他怎地突然如此厲害了？”
石生驚異之際，那爪影緊隨劈出，猛烈飆飛，直抓向絳辰光，當頭一下，似乎要將絳辰光生生地抓成粉碎！
當此之際，一條彩光從絳辰光手中飛出，眨眼化成八翅彩蝶化身，六足橫飛，六道罡芒接住了爪影，震天價的一聲巨響，絳辰光真身已然持雲紋羅銀叉撲進了玄冰粉末之中。
銀叉橫掃，立時盪開大片虛空，猛地一擊，就又是一條爪影迎了上來。
“這哪裡是玄晟那忤逆之徒的手段！”玄溱沒好氣道，“我玄冰天窟開闢之初，祖師獵殺了十頭已臻至煉氣化神之境，脫卻獸殼，化出人身的妖，裂殺元身，剝奪元神，運玄陰寒冰法封鎮於玄冰天窟十座冰宮之下！每當外敵來襲，可由這十頭妖獸元神組成妖神大陣，不比絳雲宮山中那座絳雲大陣遜色。”
“十頭化出人身的妖？！”石生大驚失色，怪道玄晟冰主這廝，竟然敢就把絳辰光引到此處來。
“不過這妖神大陣，每運轉一次，就要有一頭妖獸元神充爲引發陣勢的陣眼，隕滅其中！我玄冰天窟歷來只不過遭受了兩次危機，不得已發動過兩次妖神大陣。”玄溱有些惱火說道，“區區一個絳辰光，玄晟這敗家敗祖的東西，竟然就發動了妖神大陣！”
“那麼，絳辰光若是抵擋不住，豈不是要死在大陣之中？”石生疑惑問道。
說話之間，那些崩碎冰宮所成的玄冰齏粉忽然劇烈擴散，一下就將絳辰光真身與化身籠罩於其中，石生一時看不見那處情形，卻忽然聽到了絳辰光的暴怒咆哮。
玄溱嘿然笑道：“絳辰光果然中了計，也罷，再等少頃，我自出手，斬殺了他，他那化身卻是不錯，便給了你，聊作我謝你帶我出世，如何？”
石生禁不住砰然心動。
那八翅彩蝶化身，非但厲害非常不說，更是一個振翅三千六八里，猛力飛行之時，呼息之間即是萬里，他欲要歸去，必然長途跋涉，再需要這化身不過了！
“好！”石生鄭重道，“你要殺誰，那便殺誰！除了絳姝華，你全殺了也罷！”
玄溱獰然點頭。
“絳辰光，你可知我玄冰天窟玄冰妖神大陣？”
“狗屁大陣！”
那漫天玄冰之中，忽然一條銀光，如同夭矯銀龍，昂然而起，曲身猛張，鬆弛之間，忽然雷霆一擊，就聞陣中一聲悲嘯，似乎是狼吼之聲，旋即隱沒。
與此同時，銀光闢開了玄冰陣勢，絳辰光與第二元身化身一齊衝了出來，回身把雲紋銀羅叉祭起，往空一拋，銀光雲紋閃爍，驟然變幻，凝成了一團，彷彿重錘一般，轟然砸下！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整個玄陰寒冰層世界都在震顫，玄陰冰河激烈翻騰。
玄冰妖神大陣之中，忽然衝出一條黑影。
卻是一頭巨狼。
這狼身形百丈，渾身都是漆黑玄冰，顯然不是真身，而是元神被玄冰封鎮，下了厲害禁制之後，千載萬載不滅，如同傀儡一般，爲人所驅使。
“這頭翰海蒼狼，本是修煉到了化神第四境，始元之境的妖獸，被祖師斬殺，元神封鎮禁制，永世鎮壓在一座冰宮之下，成爲玄冰妖神大陣之中的玄冰妖神傀儡！”
石生咂舌不已：“你們玄冰天窟的祖師，果然……果然厲害！”
玄溱知他意思，不屑道：“妖魔爲惡，殺了便殺了。”
石生眉心一擰，不再說話。
銀光如重錘一般，又是一擊，狠狠地砸在了這玄冰巨狼，妖神傀儡的頭頂！
砰！巨浪身上的玄冰，簌簌顫抖，隨即崩摧，成了齏粉消散。
一條巨狼元神飛出，十丈身軀，忽張口吞噬，就把那一團銀芒吞噬入腹。
絳辰光猙獰一笑，八翅彩蝶化身飛撲上去，六道罡芒直接斬殺，劈在巨狼身上。
與此同時，他真身手託一物，卻是那五炎鼎，忽然鼎蓋打開，五色光火衝出，纏繞向那巨狼。
巨狼元神傀儡腹中銀光爆射，透體而出，反而帶着巨狼元神直投向五炎鼎。
絳辰光把手一合，雲紋羅銀叉飛出，那巨狼元神卻已經被五炎鼎收了，五炎鼎密封起來，也被絳辰光收回。
“玄晟，元神傀儡最宜於煉化爲元神精氣丹丸，快些再放一頭來！”
陣中玄晟冰主喝罵不迭，卻忽然放出了三道黑影。
一條千足蜈蚣，身長足有三百丈；一頭九環大蛇，更加巨大，長軀一震，猛烈抽擊，足有千丈，恍如長龍；一隻似蛤蟆卻有長尾，似蜥蜴又似蠑螈的古怪妖獸元神，體形如同一座小山，張口就是一條黑光，直卷向絳辰光。
絳辰光卻怡然不懼，八翅彩蝶化身捲起了八支巨大翅膀，往前一揮，彩粉奔騰，如是長虹，卷向來襲之物，絳辰光自己卻揮動銀叉，一叉叉向那千足蜈蚣。
蜈蚣元神傀儡噴吐黑煙，顯然有恐怖劇毒，絳辰光避讓開來，依舊一叉得手，叉在蜈蚣身上身軀中央。
他奮起銀叉，狠厲一吼，猛力攪動！
千足蜈蚣元神傀儡，竟然被他一叉絞成了兩段！
他正要祭起五炎鼎來收，忽然背心劇痛，卻是被那長蛇抽擊中了元身，把雲紋羅銀甲護身銀芒抽得當即崩碎，丹元震盪，一時幾乎穩持不住。
當頭黑光，那頭似蛤蟆，似蜥蜴，又似蠑螈的怪物元神傀儡張開巨口，實可謂“蛇吞象”一般，竟然大得駭人，任絳辰光飛身逃卻，卻終究不及，還是被一口吞了下去！
那怪物一口吞了絳辰光，石生一驚，卻被玄溱一把抓住了肩頭，只聽他厲聲道：“就在此時！”
玄溱拉住了他，飛身出了玄陰冰河，雷厲風行，直驅那激鬥之處。
陣中忽然又衝出一條爪影，此番卻是那玄晟冰主。
“絳辰光，去死吧！”爪影一下連那怪物元神傀儡也裹住，玄晟冰主大喝道，“爆！”
轟隆！元神傀儡猛烈崩炸，千丈之內都被勁風席捲，旋即卷向整個玄陰寒冰層世界，連八翅彩蝶化身撲來之勢都被阻擋住，倒飛了出去。
一道狼狽不堪的銀光衝了出來，卻當頭一道爪影飛出，罩定了他，就是狠狠一抓！
絳辰光被一下掃飛，那爪影連連抓擊，彈指之間不知抓殺了多少次，就將絳辰光護身銀芒徹底抓成了齏粉，現出真身，被一爪抓在頭頂！
“死！”
“死！”
兩人同聲暴喝。
玄冰手爪抓在頭頂，雲紋羅銀叉直刺丹元。
“死！”更暴烈的一聲炸喝，一條赤金燦燦的兜天大手，從天而降，將兩人都籠罩其中！
“煞火鎏金大手印！”玄溱按動手掌，煞火鎏金元神法體最強神通一下祭出，猛烈一擊，彌天極地一支大手，鎏金色澤，又燃起熾烈的地底煞火，把絳辰光與玄晟冰主罩在其中。
那一旁的兩截千足蜈蚣元神傀儡，千丈大蛇元神傀儡，被這大手之上煞火元靈火光一照，竟然劇烈燃燒，當即就成了飛灰。
地底煞火，最是能夠燃燒元神光芒，也只有玄溱這等心志駭人，幾近變態之輩，才能在地底煞火之中非但不死，反而凝練煞火元靈，煉化元神法體。這卻需要大毅力，大決心，而這些元神傀儡，早已被抹殺了神志，自然是一燒就死，灰也不剩。
與此同時，石生被玄溱直接送到了玄冰妖神大陣之中，只見那偌大的玄冰宮羣，如今只剩下了中央八座，其餘都已毀滅，顯然是發動妖神大陣的緣故。
祭起凌霄玉劍，劍氣飛散，石生低喝一聲：“遁！”
劍氣所向，裹住了元身，疾速掠去。
玄溱爲他煉化了赤角銀蟒，盡都熔鍊入元身之中，使得丹元氣海暴漲復又凝練，真氣沉渾了十倍不止，這一下施展他那日頓悟的“劍遁”之法，竟然更快了十倍，一下就掠進了大陣中央，八座冰宮正中一座之上。
他一劍所指，渾然天成，另一手一下抓出，五指迸發晶瑩真氣，成一大手，就抓向被玄遲冰主抓住的絳姝華。
“石生道友……”絳姝華禁不住驚喜呼喚，就已被石生一把抓住，猛地一拉，從玄遲冰主控制之下拽走。
石生殺得突兀，玄観與玄遲都防禦不及，就被石生救走了絳姝華。
石生一手抱住了絳姝華，掉頭疾走，忽然耳聞玄溱一聲厲喝：“還不一併殺了！”
他眉宇一挑，忽然調轉了頭，就見玄観冰主與玄遲冰主俱都厲喝着撲殺了過來。
那玄観冰主猶然不忘了抓住繯芸兒和紅眸公子。
石生劍氣揮灑，劍芒出淵，凝如匹練，猛地綻開！
“一劍七辰！”
劍芒綻放，如同七朵斗大光花，仿如天際七顆星辰降世，星光璀璨，亦殺機凜冽，猛地印了過去！
星辰劍光一下綻放，裂殺一切，死死死死死................
玄観冰主元身分裂，崩成粉碎，繯芸兒被一條劍芒刺穿了丹元，那玄遲冰主與紅眸公子則是在四朵星辰劍花籠罩之中，直接轟殺至渣，消失得乾乾淨淨！
“啊……”絳姝華驚呼一聲，不忍回眸。
“遁！”石生揮動劍氣，立即帶着他劍遁遠遠離去。
玄溱示意他全部殺了，顯然並不在意玄観與玄遲之死。
而此時此刻，玄溱一手抓殺向玄晟冰主與絳辰光，顯然志在必得，石生自不去管，連續劍遁，直至數千丈之外，忽然一劍！
“三千劍氣！雷霆殛滅！”
劍光成網，一下裹住了八翅彩蝶化身，然這化身雖然只有絳辰光一成元神在其中，其元身卻是厲害得緊，任三千劍氣絞殺，兀自不能傷之一毫。
三千劍氣之中，忽然一條劍光，如激光電影，雷霆殺至！
那化身之中，絳辰光一成分化元神這才發覺，見竟是石生，忙大叫道：“石生道友……”
“道友當死，安能怨得貧道？”
這一劍，凝聚了石生強過以往十倍的真氣罡芒，凝爲一擊雷霆殛滅，縱然是踏入化神第一境，聚神之境的練氣士，只怕也不過如此。
一劍指向了八翅彩蝶化身那人形軀幹的眉心。
絳辰光見這一劍，竟有勢不可擋之勢，倉惶慘叫一聲，忽然一條絳光從天心靈竅衝出。
石生大喜，正是等着他這一手，竟劍指一抖，擰轉了劍勢，偏過了八翅彩蝶化身，同時大喝：“遁！”
他劍遁過來，陡然伸手，一把抓向那條元神。
“元神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