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佑也目光灼灼的盯着容嫺,他去魔門的目的跟牛硯一樣,因而當日門主將他們兩人單獨提出來時,他們還嚇了一跳,以爲自己暴露了。
沒想到卻峰迴路轉,反而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容嫺沉思了片刻組織語言,然後用春秋筆法刪刪減減的說道:“我是死在魔門手上一次,醒過來後就成了魔門的人。”
她多餘的話半點沒有,說她說謊吧她還真沒有,說她說真話吧,讓人聽起來卻總不是那麼回事。
光看牛硯與孫天佑兩人的表情便知道了,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容大夫果然是被魔修威脅了,他們知道容大夫的價值不敢對她下殺手,也不敢對她不客氣,但卻用手段將容大夫控制在手裡,想要她爲魔門所用。
兩人心底涌出一個念頭:真是卑鄙!
他們義憤填膺,心中暗暗發誓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容大夫脫離魔門的,容大夫這麼好的人怎麼能被魔門所控呢。
兩位年輕人的腦補容嫺也能猜得出七七八八,容嫺毫不愧疚的甩鍋給別人,這可不關她的事,她什麼都沒說,有人誤會了肯定是他們想太多了。
她就是有這樣顛倒黑白、不動聲色間蠱惑別人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而她依舊溫柔悠然,萬劫不沾。
忽然,容嫺的腳步頓了頓,又若無其事的朝前走着。
她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身後某處,眼神一閃,居然是昊天仙宗的暗衛。
看來這場動靜還真是大啊,連聖山都忍不住插手了。
那暗衛跟着她走了兩日後終於離開,容嫺也沒有阻止,她現在自身難保,還是先顧着自己吧。
她擡頭看向山頂上站着的一男一女,垂眸掩去了眼底複雜的情緒。
“藜蘆堂主,怎麼了?”牛硯敏銳的發現容嫺情緒有些不對,周身的魔氣涌出,渾身警惕了起來。
孫天佑護衛在容嫺身前,目光銳利的朝着四周看去,以防不測。
容嫺嘴角動了動,低聲傳音道:“你們記住了,我是藜蘆,不是容大夫,也不知道什麼容大夫。”
孫天佑和牛硯不着痕跡的點點頭,下一刻他們面前便突兀的出現一男一女。
男的看上去三十來歲,儒雅而溫和,讓人極容易親近,他有一雙跟容嫺十分相似的眼眸,從剛出現便一直盯着容嫺,半點不放鬆。
女的面容姣好,手腕上綁着一串炫目的鈴鐺,行走間手腕摩擦着衣襬,叮叮噹噹的十分悅耳。
“容嫺!”姒文寧出聲叫道,她整個人像一團火一樣,即便不笑都能給人一種能將人燃燒的熱情。
“你是何人,爲何攔住我等去路?”牛硯沉着臉道。
雖然他在容嫺面前一直嘻嘻哈哈的模樣,而孫天佑也靦腆害羞,但能在魔門待那麼久,怎麼可能沒有半點變化呢,也只有容大夫一直當他們還是曾經不懂事的小孩子。
“魔修。”這兩個從姒臻口中輕飄飄而出,似乎包含着整個天地最大的惡意,讓牛硯和孫天佑兩人被無形的力量排斥,狠狠的摔了出去。
“小石頭,天佑?”容嫺臉色微變,連忙跑到兩人身前,二話不說先將傷藥塞進兩人的嘴裡,這才靜下心來查看他們的傷勢。
探到他們性命無礙時,容嫺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姒臻,臉上的笑意全部消失。
以前的容嫺哪怕是在生氣的時候,依舊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但現在的容嫺卻不同,當她斂去了笑容後,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卻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這是掌控生殺予奪的龍氣所帶來的威嚴,但容嫺沒有半點改變的意思,因爲她現在是藜蘆,魔門的一個堂主。
“你是誰,平白無故對我的屬下出手,今日若不給我一個交代,便不要怪我不爲他們討個公道了。”容嫺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番姿態完全與容大夫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同,她更顯得有攻擊性。
她這一番話說出口,姒文寧像是見鬼了一樣:“容嫺,你吃錯藥了,這兩二是魔修。你別忘了三年前可是他們這些魔修重傷了你,還將你抓走了。”
容嫺微微蹙眉,不是爲了她話語中所謂三年前的事,而是——“這位姑娘,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什麼容嫺,我叫藜蘆。”
“不可能。”姒文寧脫口而出。
這人明明就是容嫺,溫柔純善,眸色乾淨,普天之下除了容嫺這麼一個人,沒有別人能將乾淨純澈詮釋的這般明顯。
不過,這人的氣息卻不如容嫺的溫暖。
不等她深思,容嫺身形一動,不見怎麼動作便已經擋在了兩名屬下前。
她嘴邊的笑是最溫柔不過的,但她的意思也很明顯:“姑娘,我不會連自己叫什麼都不清楚。”
姒臻溫和的神色淡漠了下來,他輕步朝着容嫺走來,看到她下意識的警惕起來,神色一苦。
他們曾經那麼熟悉,如今再次見面卻成了敵我對立。
但他依舊很慶幸,慶幸容嫺還活着,而不是一個在別人口中連屍體都留不下的大夫。
姒臻剛走了兩步,腳下像是踩了什麼東西,擡腳看去,原來是一條黑金色的小蛇。
躺在地上的牛硯和孫天佑嘴角一抽,阿金那小傢伙不會以爲自己趴着就能將人絆到嗎?
這可是強者!
姒臻擡腳跨過小蛇,來到容嫺面前沉聲說道:“好,就算你叫藜蘆,這兩名魔修是你的屬下?”
容嫺毫不遲疑的矢口否認:“不是。”
牛硯和孫天佑臉一裂: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姒臻目光一凝:“那我殺了他們你也沒必要阻止。”
與此同時,容嫺慢吞吞的接着自己的話繼續道:“他們是我的朋友。”
然後,陡然一陣尷尬。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牛硯和孫天佑忍不住高興的笑了起來,卻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容嫺目光極不贊同的看向姒臻,說:“你怎麼能將取一個人的性命說的這麼輕而易舉。”
姒臻被她看得一僵,不自然的說:“他們是魔修。”
“魔修也是人,魔修也有好有壞。”容嫺諄諄教導道:“你這樣偏聽偏信,行爲極端作風冷厲很不可取,長此下去,對你修行不利。”
容嫺:見到原身她爹,有點小緊張(?Д?)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