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心激動,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燕菲十分理解她的心情,但也知道大喜大悲容易傷身,她調笑的開口道:“恭喜長月了,若你頑疾得去,定要來我胭脂城做客,到時我定然掃榻相迎。”
白長月擦乾淚珠坐直了身子,彷彿剛纔一瞬的失態並不存在,她臉上染上了兩分笑意,臉頰上若隱若現的梨渦十分可愛:“好。”
見她的情緒好轉,容嫺這才站起身從房間找來筆墨紙硯,她握筆的姿勢瀟灑中帶着穩重,筆下的字跡也極具風骨。
一個個藥材名在紙張上寫滿,她的脣邊始終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整個人如同一幅上好的水墨畫卷,令人望之便覺賞心悅目。
擱下筆,容嫺拂袖從紙面劃過,墨跡瞬間被烘乾,她將這張紙遞給白長月,鄭重說道:“這是治好你所需要的藥材,藥材若是集齊了,我會爲你煉製逆生丹。你的身體已經衰敗不堪,而逆生丹雖無起死回生之效,卻能讓你體內的死氣逆轉爲生機,煥如新生。”
頓了頓,她語氣稍顯沉重道:“但你的修爲會在你恢復康健時散去,當然你可以重修,這並不影響你的資質。”
她澄淨的目光中隱隱有幾分歉意:“雖然我只是個凡人,但我也知道修士修爲最重要。可我卻保不住你的修爲,抱歉。”
白長月雙手捧着紙張如同捧着自己的生命,沉重而珍視。
聽到容嫺的話,她將紙張疊好,珍而重之的放進懷裡,一臉認真的說:“容大夫,你不用內疚,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你救了我的命,我本以爲只要能活下去便夠了,沒想到還能重新擁有修爲,多謝你,容大夫。”
容嫺眉宇一舒,狀似鬆口氣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這般姿態,完全看不出她計劃着消失後,扔下白長月自生自滅。
容嫺拿出一個瓷瓶遞給燕菲,說:“燕城主的內傷雖不嚴重,但體內暗傷頗多。這療傷丹便送給城主,能助燕城主恢復傷勢。”
燕菲也沒有推辭,二話不說就收了起來。
笑話,容嫺可是當世第一的大夫,她送出去得藥定然是好東西,她又不是嫌命長,當然要收起來了。
“多謝了,容大夫。”燕菲的語氣乾淨利落,跟她這個人一樣。
容嫺揚脣一笑,解決了這兩人後,她算了算時間,道:“還有兩個時辰天便亮了,白姑娘和燕城主身體不適,也早點回去休息。左邊的小院師父正在用,右邊小院的房間什麼都有,也算乾淨,兩位可以暫時去那裡休息。”
白長月和燕菲二人會意,對容嫺表示感謝後便離開了小院朝着隔壁走去。
容嫺將二人送出小院,看着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她笑容淡漠,看過去的目光悲憫平和,像塊溫潤的美玉,氤氳着絲絲縷縷的仙氣,薄霧中,彷彿神聖降臨凡塵。
背對着她的白長月忽然回身看向容嫺,剛好對上那雙澄澈悲憫的鳳眸,整個人怔了怔。
“白長月?”燕菲見她腳步停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便見容嫺朝着她溫柔一笑,暖如春風。
她嘆了口氣,說:“走吧。”
白長月點頭,跟着她朝着院子走去,兩人之間難得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還是白長月先開口了,她神色複雜道:“本來見到君從愛上容嫺,我還想着若有機會,撮合他們在一起也好,省的君從一直惦記着。但如今看來,容嫺那般人物,怕是不會喜歡上君從了。”
燕菲的手在薄霧中甩了甩,眸色深沉不已:“容嫺誰都喜歡,又誰都不會喜歡。她的心太大,在乎的永遠是整個天下,而不會是單獨某一個人,君從怕是難償所願了。”
白長月忍不住一笑,又忍不住嘆息:“若有一天容嫺會喜歡上一個人,爲了那人不由自主,如你我這般作態,不復今日氣度,我心中難免生出些許遺憾來。”
燕菲嗤笑一聲,神色卻落寞了下來:“情之一字,最是難解。”
就像你我,都愛上了令君從,但令君從愛上的卻並非只有一人。
每每想要放棄,卻總是不由自主。
白長月神色怔然道:“容嫺與我們都不一樣。”
那樣一個人根本不屬於凡塵,普天之下也難以有人配得上她,不論是誰,愛上這樣的人都會痛苦不已。
因爲她不屬於任何人,她合該站在雲端。
在她眼裡,衆生皆平等,神與人、與花、與草,皆沒有任何區別。
何必非要出現一個讓容嫺魂牽夢繞、身不由己的存在呢,那個存在會打破容嫺的這份至公,是不應該的。
若容嫺開始有了私心,她的至公不再,她爲了某個人汲汲營營染上了紅塵之色,只要想想便覺得那是一份難以彌補的悲哀。
所以,便讓容嫺一直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着這世間便好,不要出現任何人將她從神壇上拉下來,連令君從都不行。
不管她們願不願意,都打心底裡認同,令君從配不上容嫺。
燕菲嘴角的笑意染上了苦澀:“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這一生都無法安寧,之後的生活也將變得庸碌無奇。”
二人相繼離去後,容嫺目光突兀地看向遠方,眉宇舒展,眉角眼梢盡是愉快。
是血腥味!魔門已經開始動手了。
這血腥味來自不同的人,不同的氣息,雖然很淡,但一直在逐漸加深。
今夜過後,那些她看不順眼的,將永遠不復存在。
被她理所當然當成自己地盤的小千界,也將乾乾淨淨,再沒有令人作嘔的渣滓。
容嫺目光依舊澄澈乾淨,與之前充滿令人震撼的包容力不同,此時的她更顯的冷漠和高高在上。
然後她轉身朝着房中走去,灼華已毀,天亮之後,她將再次沉入黑暗。
那麼,就在天亮之前,解決一切吧。
容嫺: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刷了大種馬後宮的好感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