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裡局面已經危如累卵的時候,就是這些鎮魔司金屬傀儡飛出鎮魔司,擊敗各種魔物、兇獸。要是沒有鎮魔司金屬傀儡的加入,就算是把禁軍左軍、太平觀全都投進去也濺不起幾滴水花來。
軍人就是這樣一副直腸子,你救我一命,我便會把後背留給你,幫你擋刀擋劍。就算是一尊不會說話的金屬傀儡,就算是一堆鐵疙瘩也是如此。這堆鐵疙瘩到底有多重,所有人都有一個估計,無論是武者還是道者都要達到如龍境左近才能試探着搬着試試,還不一定能行。那公子哥怎麼就臉皮這麼厚,大言不慚的說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搬走?
禁軍左軍的小伍長眉頭微微皺起,一團煙熏火燎、佈滿血跡的黑色凝成一團。想了想,身子往旁邊一側,用手中手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後便不再多言。
高楓走了幾步,來到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邊。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找到一處院落可以安置鎮魔司金屬傀儡的空地。手掌放在鎮魔司金屬傀儡身上,微微暗金色光芒開始在手掌邊閃爍起光芒。
先天混元鎮神訣暗金色的光芒並不如何耀眼,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甚至連身邊的天地元氣都沒有驚動,“浩然清淨天地”大陣也安然無恙。進階到了聖境之後,高楓對先天混元真氣的控制已經極爲精細。
不明就裡的人對高楓嗤之以鼻,原來是假把式,連“浩然清淨天地”大陣都沒有反應,光亮根本離不開身邊一寸,這也就是個引氣的層次吧,居然敢到人前來獻醜。
但禁軍左軍小伍長身經百戰,雖然自身並不適合修煉天地元氣,無法成爲武者和修士,眼力卻還是有的。見到那絲暗金色的光華,知道這是最純正的真氣。他站的距離高楓最近,在高楓手上暗金色的光芒裡能感覺到一股極爲收斂卻又磅礴的力量,臉色立即變得肅穆了許多。
高楓也沒着急,先天混元真氣在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體裡探查一番。也不知道這尊鎮魔司金屬傀儡昨夜到底經歷了多少惡戰,身體裡留置的符文法陣都已經碎裂,就像是一名修士全身筋脈盡碎一般,要想修復,必須要一層層切開小山丘一樣的身軀,還不能傷及裡面原有的符文法陣。難度要比重新制造一尊還要大上許多,換句話說,這尊鎮魔司金屬傀儡已經完完全全的“死”了。
高楓心中輕嘆一聲,戰死疆場,也算是數百年守候的一個結局吧。求仁得仁,將軍難免陣前亡,這樣也好,總比在風吹日曬下生鏽腐爛要好上許多。
“你到底行不行!”一名長滿絡腮鬍子的軍士粗聲吼道。看着高楓在鎮魔司金屬傀儡面前裝模作樣,手上暗金色光芒倒是好看,就是一點都不濃郁,一看就知道根本無法搬動鎮魔司金屬傀儡。這名軍士在小伍長身後出言鼓譟起來,發泄着不滿。
小伍長回頭狠狠的挖了一眼這名軍士,其他也想要隨聲附和的軍士同時噤聲。難道伍長看出什麼來了?大家紛紛心中揣測着。
高楓聽到軍士的聲音,微微一笑,收回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體裡探查的先天混元真氣。手上暗金色光芒略微濃郁了一點。似乎根本沒有用力,鎮魔司金屬傀儡重逾萬鈞的身子便緩緩的被託了起來。
“借過一下。”高楓單手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擎在肩頭,溫言借路。
本來還有些紛亂的長街上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眼睛都瞪得像是銅鈴,看着重逾千均的鎮魔司金屬傀儡被並不如何健壯的青年人一隻手託在肩頭。
許多人揉着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居然是真的!這怎麼可能!難道這個年輕人是武者?難道是如龍境的修士?怎麼看都看不出來啊,哪裡會有這麼和藹的修士?哪個身懷異術的強者不是眼高於頂,還能這麼客氣?
高楓身子並不瘦弱,但在粗壯無比的鎮魔司金屬傀儡身下卻顯得極爲渺小。這樣一幅場景,矛盾而神奇,所有的人都驚駭不已。
“麻煩接過一下。”高楓見人羣一片死寂,便又溫言說道。直到這時,禁軍左軍的小伍長才如夢初醒,指揮軍士給高楓清理出一條路。
工部的勞役還都傻呆呆的看着,任誰都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能看到如此厲害的人在自己面前施展通天手段!偏偏那年輕人還和藹的很,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架子。
一直到禁軍左軍的刀鞘拍在肩頭,吃痛之後才醒悟過來自己擋了路。連滾帶爬的讓出一條路,看着高楓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放到旁邊滿是破磚碎石的院子裡。
都在看着高楓並不如何精壯的身子舉重若輕的擎着鎮魔司金屬傀儡走進院落,只有禁軍左軍的小伍長注意到高楓腳下輕柔,即便擎着重逾千均的金屬傀儡,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這年輕修士還行有餘力!小伍長不禁爲之咂舌,心中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剛纔沒有一時衝動動手。且不說這個年輕的修士手持道院的令牌,身後有多大的勢力,就算是這一手力量,整個小伍都扔進去,怕是也不夠人家打。
小伍長暗自卸下手中手弩,看着高楓的眼神也帶着幾分敬畏。不過更多的則是謝意,鎮魔司金屬傀儡在別人看來只是一堆沒有用的鐵疙瘩,但在這幫丘八的眼裡,這就是自己的戰友,是自己的袍澤。
高楓輕輕的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放在院子裡,輕手輕腳,像是在搬動一名受傷的軍士一般。如此舉動更是讓禁軍左軍對這個和藹的年輕人好感大增,眼神裡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這尊鎮魔司金屬傀儡是一名武者,手中的巨斧已經破碎,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一道從肩頭到另一側腋下、深達一尺的傷痕裡還可以看見不時有天地元氣在其中偶爾閃爍着銀蛇般的光芒,但符文法陣都已經殘碎不堪。腹部被不知什麼兇獸洞穿了一個深深的大洞,兇獸的血似乎帶着腐蝕性,深洞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蜂窩,看着就讓人不寒而慄。
高楓鄭重的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擺在小院裡,深深施了一禮。
做完了一切,高楓回身向着奉天坊老宅走去,卻看見禁軍左軍二十餘人聚在自己身後也一般深深施禮,送別着自己的袍澤。
高楓緩步走出小院,四周工部的人都帶着恭敬的眼光看着自己,肅然而立。
回頭看了一眼在鎮魔司金屬傀儡周圍禁軍左軍軍士,霧霾中陽光很淡,看上去有些模糊,就連鎮魔司金屬傀儡都顯得身處雲霧中,有些淡薄。
短暫的邂逅,漸漸遠去。高楓迤邐而行,拐了幾個彎,奉天坊就在面前。
奉天坊兩側有禁軍左軍守護,整個奉天坊裡安安靜靜,雖然和外面一樣殘破,但看上去卻分外的肅穆。
高楓用腰牌進了奉天坊,來到在中古之世曾經夢到的老宅。沒有直接進門,淚水不知不覺浸溼了雙眼。手指輕輕撫摸着奉天坊老宅有些殘破的大門,熟悉的紋理像是流水一樣在指間流過,親切而溫馨。
雖然帶着一股子硝煙和血腥味道,但老宅裡面特有的味道依舊讓高楓清晰的知道,自己回來了!那場夢雖然清晰,但是沒有這股味道,這纔是自己真正的家。
還在愣着神,老宅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人面桃花半依着柴門,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回家了?回家了!
高楓箭步上前,一下子把月香擁在懷裡。月香和張之江在高楓進到皇宮的時候就被攔下送回奉天坊老宅等着高楓回來。只有短短几個時辰的時間,無論是月香還是張之江都沒想到高楓居然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見到高楓如此激動的神色,都有些詫異。
月香滿面嬌羞,乖巧的伏在高楓懷裡。張之江看着哈哈大笑,爽朗的調笑道:“這才幾個時辰,怎麼就想成這個樣了?”
高楓沒有理睬張之江的調笑,繼續抱着月香。軟玉在懷,陳香依舊,這就是回家的感覺,真好!
黑馬卻不敢上來同高楓親近,身子往後縮着,退到牆角,小心翼翼的看着高楓。黑狼有些猶豫,試探着湊到高楓身前,直到確認的確是高楓之後,才用臉親暱的蹭着高楓的衣角。也難怪,剛剛分開幾個時辰,高楓便進階到了聖境,真氣中隱隱帶出的威嚴讓黑馬黑狼都有些驚懼。
良久,高楓才緩緩放開月香。赤狐月香一張俏臉已經羞的通紅,惡狠狠的瞪了張之江一眼。但剛剛看到張之江,好像想起了什麼,嬌羞無限,扭頭過去不再看。
高楓攜着月香的手招呼張之江進門。張之江滿不在乎的隨着走了進去,這時才感覺到高楓身上氣息的變化,不知道高楓怎麼進了一趟皇宮就似乎發生了巨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