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楓看了看屋頂的位置,他看到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元晶被紋金的支架託舉在那裡,現在這個法陣的能量就是由這顆元晶支撐着的。
從前這法陣是在“浩然清淨天地”中抽取力量,現在則是由元晶,高楓放下心來,這次入內,他其實更想確認一件事,這寶具中到底有沒有郡主在。
事情太過詭異莫名,康真人和鄧天師今晚說的話又有深意在,高楓實在是不敢確信,在這個空間中放開感知,確定了在那水晶容器中的女孩的確是清柔郡主,這才堅定了他的決心和信念。
天剛矇矇亮,高楓牽着黑馬走出了院子,月香此時也是一身男裝打扮,輕紗包頭,張之江則是武人護衛的裝束,黑狼探頭探腦的跟着,兩位執事和一干高家的族人都在門前等候,已經給他們準備了十匹馬,四匹輪換騎乘,其餘的用來馱着貨物,雖然是奉旨差遣,可旨意上也說是暗訪,那就要一切自備。
馬匹都是上好的駿馬,如今高楓有什麼需求,高家一族都會全力供應,這些馬匹和物資都是用心籌備,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高楓的乾坤寶具中,已經填滿了各種物資。
“此去一路順風!”高家的族人說着祝願的話送別,高楓在坐騎上拱手告辭,大家都以爲不過是幾個月的差事,高楓卻知道此去會有多久。
三人一條狼十幾匹馬就這麼在祝願聲中踏上了遠行的路途,馬匹在城內不可能跑的太快,路上行人對這樣的隊伍也感覺很驚訝。
這個時間,城門也是剛剛打開,那些得到了出京查訪差事的選手們,各有去處,方向不同,走的城門也不同,倒是沒有和其他人碰上。
每天京城城門開啓前後。等候出城和進城的人比較多,不過這一撥人走完之後,城門處又是變得冷清起來,畢竟現在天氣寒冷。早早進城店家沒開業,官署沒有開門,很多人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城門無人,官道上也是冷冷清清,人馬都見不到幾個,走在路上的人也都是無精打采。包裹的嚴實。
高楓神情嚴肅,月香臉籠在輕紗中看不清表情,張之江倒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隊伍中興致最高的就是黑狼和黑馬,黑馬在奉天坊的馬廄中憋久了,偶爾在京城中奔跑也是被限制速度,現在突然能夠出城,看着城外的廣闊天地。一下子就是想要撒歡,但高楓繮繩卻是扯得很緊,黑馬若是撒瘋跑起來。速度實在是太驚人,被人知曉了底細總歸是不好。
黑馬那邊還有個繮繩牽着,黑狼的就興奮的難以抑制了,但這黑狼通靈,沒有自顧自的跑,反倒是偏頭不住的看高楓,好像是孩子要出去玩又怕家長訓斥一樣。
高楓本來在那裡心情肅穆,很有些前面是千辛萬苦刀山火海都要去闖的意思,可黑狼的小動作卻讓他哭笑不得,但同時心情也是放鬆了好多。笑着擺擺手,看到高楓這個動作,黑狼歡叫一聲就是竄了出去。
黑狼的速度當真是不慢,只看到一道黑光在官道兩邊竄來竄去,不時的飛鳥被驚起,莊子裡的狗也在狂吠。顯然是被嚇到了。
高楓一行人也不管黑狼折騰,自己走自己的,反正黑狼追的上來,太陽在地平線上露頭,高楓已經是走了一個多時辰,身後巍峨的京城城牆也是也是在視野中縮小,路上的行人漸漸多起來,高楓這次去往鬆州,是沿着青河向東到淄州,那邊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個是繼續向東在萊州入東海走海路,第二個是淄州那邊有去往鬆州的官道,正常趕路,就算是快馬不停也要十五天,當然有道法幫助或者是武者自身的力量,那就不能用常理計算了。
按照旅人和行路者的規矩,高楓他們一行人今晚應該在青鎮休息,然後第二天再啓程南下。
高楓腦中一直在盤算着怎麼走接下來的路程,就在這個時候黑狼竄了回來,嘴裡居然還叼着一隻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的。
黑狼叼着兔子,在高楓面前獻寶似的亂轉,它速度極快,身形也是極爲靈活,儘管它也不比這些馬小多少,可竄來竄去,卻沒有影響到隊伍的行進,黑狼身上的氣息被高楓用寶具遮蔽,但靠近之後依然會驚嚇到那些馬匹。
只是因爲馬隊從頭到尾都用繩索相連,然後高楓氣息壓制,張之江又是在控制着,所以纔不至於鬧出亂子。
別的馬匹害怕,但黑馬卻是不懼,看着黑狼竄來竄去的,黑馬還頗爲煩躁的伸出前蹄要踢,本來從京師啓程出發,衆人心情頗爲沉重,可被這活潑撒瘋的黑狼一搗亂,大家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要說黑狼想吃那個野兔也不是,叼回來獻寶不久就被它丟到了一邊,高楓擔心驚擾到路人,就算沒有那駭人的氣息,這麼大一條黑狼在路上亂跑也會引起騷動。
高楓這個隊伍除了馬匹要吃點草料之外,三人一條狼其實並不怎麼要吃東西,就這麼一直不停的走,但也沒有全速狂奔,下午時分,青鎮已經在望了。
前面已經能看見青鎮的房舍建築了,在馬上一直是悶不做聲的張之江突然開口說道:“現在已經有三撥人跟蹤我們,剛纔過去的那四個騎馬的就是第三撥。”
高楓一愣,從離開奉天坊那時起,他的感知就是完全擴展開,除了京城中的法陣設置之外,這一路上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敵意的窺探,更沒有什麼人跟蹤,聽到張之江低聲提醒,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並沒有感覺到……張之江嗤笑一聲,不屑的說道:“大街上的人看你一眼,聽你說話,你能感覺到什麼,覺得他們有敵意?”
聽到這話,高楓仔細一想就是明白,這還真是經驗上的差距,張之江行走天下,殺人和被人追殺,對這種詭譎勾當想來是經驗豐富,或許還有直覺在。
張之江的態度惡劣,完全是大哥教訓小弟的,不過解釋的很詳盡:“那三隊人沒有跟着我們走,只是在離開城門處跟着我們走了一段,然後去了路邊的莊子,還有一隊快馬加鞭趕到了我們前面,剛纔那個則是和我們迎面交錯,他們沒必要跟着你走,只需要彼此通報,知道你的位置就可以。”
高楓很認真的聽着,他在外行走的經驗太少,張之江的寶貴經驗值得學習,張之江繼續說道:“這些人沒什麼武藝,他們就是確定你的位置,確定你是要去往青鎮,因爲京城到青鎮的官道大路上,跟蹤人太容易被發覺。”
說到這裡,張之江賣了個關子,笑着說道:“青鎮這邊商旅行人彙集,又來的又去的,等咱們到了青鎮,跟蹤的人才會真正出現,但那時也很難發覺,因爲不知道多少商旅行人和我們同一個目的地,跟蹤者潛藏在裡面的話就很難被發現了。”
“如果我們在這個官道上變向,不去青鎮會怎麼樣?”高楓開口問道。
張之江一愣,隨即笑着回答:“你會立刻發現跟蹤者,但也馬上會有人去稟報陛下,說你不務正業,行蹤詭秘,說你有欺君之罪,到時候麻煩上身,連差事都做不了。”
的確是這個道理,高楓沉聲說道:“聖上下旨讓我去北地,難道這些小動作能阻止得了?”
“怎麼阻止不了,聖上下旨是安排你去鬆州查訪,其餘都是口諭,是密旨,怎麼可以公之於衆,其他人按照大律規條挑你的刺,你有什麼辦法,聖上也不可能一味袒護。”張之江開口反駁說道。
說到這裡,張之江倒是不再陰陽怪氣,只是感慨說道:“官面上的事情,明裡暗裡殺機重重,不小心就要被暗算,然後陷入這糾纏之中,想要害你,未必要真刀真槍的動手,小動作一個個的過來,就會壓得你翻身不能。”
高楓微微搖頭,張之江此刻的表情是陷入了回憶中,顯然當年在邊關軍中,遇到過一些並不怎麼愉快的事情。
就這麼沉默着走了會,青鎮邊緣的幾個莊子已經到眼前了,高楓突然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想要對我不利的人會在半路上阻截動手,如果我在京城和青鎮之間的道路上做什麼反應,就會被人用別的罪名抗議,是不是這個意思?”
張之江點點頭,高楓卻將馬匹停下,其他兩人也跟着停下,高楓開口說道:“都下馬,用你們的寶具把所有的物資都收起來!”
“做什麼?”張之江問了句,不過還是下馬照做,月香則是早就收拾了起來,短短時間之內就收拾完畢,高楓揮手將黑馬之外的馬匹都給驅趕到田野中去,自己翻身上了黑馬,開口說道:“咱們在青鎮不停了,直接過青河去歸州那邊趕路!”
到現在張之江有點糊塗了,開口問道:“怎麼不騎馬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