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峰迴·路轉(二更合一)

兩人吃完回到車裡, 徐梔迫不及待就要掏出手機掃陳路周的微信,陳路週一邊心說瞧你那猴急的樣兒,一邊把微信二維碼調出來給她, 扔在儲物格上, 然後看着地下停車場裡大大的電影院招牌, 嘴裡差點不着三不着兩的蹦出來一句, 反正都這樣了, 要不先去看個電影。

“備註一下,”徐梔一邊給他發好友申請,一邊同他確認說, “三個字都是姓對吧?”

當時朱仰起也是這麼介紹的,說三個字都是姓, 聽他嗯了聲, 徐梔下意識就輸入陳陸周, 也沒細想,然後感慨了一句:“加你個微信真難啊。”

陳路周從車窗外收回視線, 靠在駕駛座上,一隻手扶在方向盤上,另隻手撈過她剛掃完二維碼的手機,通過她好友,單手飛快打完徐梔的名字, 然後隨手一丟, 便去啓動車子, 動作幾乎一氣呵成, 都沒停頓的, “得了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徐梔點點頭, “確實撿了個大便宜,但是你確實也是最難的一個。”

陳路周調檔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瞥她,“什麼叫我是最難的一個?”

“我上次跟我爸去非洲開會,真的,我跟非洲人溝通都比你順利,人家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社交賬號都寫給我了,連小視頻賬號都給了,讓我多多點贊多多關注。”

“……非洲開會?”陳路周這才把車駛出地下車庫,“你爸什麼工作啊。”

徐梔想了下,岔開話題,“普通工作,對了,你弟一天給你八百,都讓你幹什麼呀?”

陳路周覺得她思維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跟上的,“陪吃陪喝陪/睡,怎麼,你有興趣?”

徐梔這會兒手機響了,蔡瑩瑩問她回去沒,她一邊回覆一邊說:“你弟要是願意的話,我也不介意,只要他錢給到位就行。”

“想的美啊你,”陳路周無語地扯了下嘴角,“臉皮怎麼這麼厚。”車子從地下車庫拐出去的時候,他餘光瞥見一家門口大排長龍的網紅奶茶店,低頭問她,“要喝嗎?”

徐梔順着他的眼神瞧過去,隊伍老長,猶豫一會兒,搖搖頭,想喝但是好飽,長吁短嘆道:“我也想賺點錢啊,你有路子介紹嗎?”

“路子沒有,不過挺巧,我最近也有個賺錢的想法。”

陳路周說着把車停在路邊,撈過手機,徐梔以爲他要給自己看他的賺錢大計,結果居然是下單了兩杯奶茶。

“你沒吃飽嗎?”徐梔問。

陳路周心說,我就是吃飽了撐的,窗戶紙都快被你捅爛了你還裝呢。

陳路周老神在在地靠在駕駛座上,一隻手肘抵在車窗沿,面無表情地睨她一眼:“……買了兩杯,你喝不喝。”

“喝,”徐梔單純是想聽聽他的賺錢大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繼續掰扯,“說說你的想法?”

陳路周微微吊了下眉梢:“你有興趣?”

居心不良啊你,這麼快就把手伸到我的事業了是嗎?

“當然,”徐梔立馬說,“馬上要上大學了,不能總靠着家裡吧,我認識一個學姐就特別牛,高三畢業就自己創業,暑假短短兩個月就賺到了第一桶金,別人還在求着父母每個月多發點生活費的時候,她已經在給別人發工資了。”

“那是挺厲害。”

陳路周拽歸拽,但他確實向來也不吝嗇於承認別人的優秀。

徐梔嗯了聲,又急轉直下地唉聲嘆氣說,“不過後來有點可惜的是,因爲錢賺很多,她覺得上學沒什麼意思,大二就退學了,遇上她現在的老公,現在婚姻出了問題,事業也一落千丈。男人真可怕。”

陳路週一臉“你還有臉說”表情,瞥她一眼。

你一個無縫焊接的人,說這話就不太合適了吧。

“我這個項目,你應該參與不了。”他說。

這會兒就讓你參與我的事業,以後我還混不混了。

“什麼項目。”徐梔問。

陳路周查了下手機訂單,奶茶等位還有10個人,然後鎖上手機,約莫正午陽光刺眼,他微微放低座椅人往後靠,靠在駕駛座上有點閉目養神的意思,腦袋仰着,喉結明顯突兀,看着挺乾淨禁慾,但說出來的話挺渾: “陪聊啊。”

徐梔震驚地看着他:“裸……聊嗎?”然後,從上到下,慢悠悠、且審視一般地掃他一圈,“我能先買個五塊錢看看嗎?”

陳路周側過頭看她:“……”

你他媽這想象力,連青蛙路過都得強調一句,我可不是癩□□。

徐梔還是挺好奇,“這真能掙着錢?”

“掙錢你幹?”陳路周拎着手機漫步無目的轉了一圈,冷淡問她。

“陪聊的話,幹,說話誰不會啊。裸/聊的話,得考慮考慮。”

“這事兒還用考慮啊?”

徐梔拿不準他這口氣到底是必須幹吶,還是必須不幹,畢竟還挺想跟着他賺錢的,他一看就是個能掙錢的,畢竟花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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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梔:“暫時,不幹。”

徐梔堅定了一下,嗯,不幹。

陳路周:……

等奶茶送到,陳路周降下車窗接過去,遞了一杯給徐梔,見徐梔頭也不擡接過去,眼睛專心致志地盯手機上跟蔡瑩瑩鬥地主,陳路周靠在駕駛座上,目光冷冷地瞥着她心說,就非要回去用微信說?現在不能說?

結果一路無話。

陳路周開得不算快,經過粲然四季的青山,路過滿盈盈令人心神盪漾的大海,以及爭相簇擁藏着綿柔情宜的棉花糖白雲。他以前從沒覺得這些風光有多葳蕤,然而一路旖旎的風光徐梔都沒看見也沒開口,全神貫注地研究怎麼能把王炸藏到最後。

“你就真的沒話要說?”

徐梔這才從手機裡擡起頭,“啊?什麼話?”

“你剛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嗎?”

徐梔哦了聲,甩了一個三出去,狐疑地看他一眼,“朱仰起沒跟你說嗎,蔡瑩瑩跟他約了一起吃夜宵,要不等會一起說吧。”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被別人知道!

陳路周把車停回傅玉青的後院,心想要不要讓傅玉青勸勸她能不能別這麼瘋,結果正巧看見傅玉青從茶室裡出來,手上牽着他寸步不離的愛犬,衝着電話那頭的人大發雷霆:“那你告訴他,我就是個開民宿的,又不是警察局,他老婆跟小三來開房,我他媽還得替他攔着?”

陳路周:“……”

**

陳路週上樓的時候,朱仰起正在跟蔡瑩瑩約夜宵吃飯的地點,山莊雖然不大,但是各方面菜系應有盡有,不得不說,傅玉青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川菜,淮揚菜,杭幫菜,還有東北大鍋燉,餐廳每天會根據食材來供應。

很不巧今天是川菜,四個人都不太吃辣。

陳路周還行,其餘三個幾乎都是碰到辣椒就吐舌頭,於是蔡瑩瑩建議改弦更張:“要不等會去樓下酒吧喝酒得了!”

朱仰起舉雙手雙腳贊成。

徐梔在電話一邊鬥地主一邊懶洋洋地說我隨便。

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拉了個約飯羣,也拉陳路周了。他手機就擺在牀頭,中間震了N下,他也沒看,眼皮都懶得擡,真就跟睡着了似的,上衣也沒穿,露着寬挺、線條流暢的後背,趴在牀上一動不動。

但朱仰起知道他沒睡着。

三人還在語音羣聊,朱仰起問徐梔:“你牽他耕地去了?怎麼回來累得就跟只老黃牛一樣。”

“閉嘴,朱仰起。”某人終於發話,人趴着,半張臉仍是埋在枕頭裡,聲音發悶。

徐梔那邊鬥地主一直在炸,說:“我不知道,反正他跟小妹妹倒是玩得還挺開心的。”

陳路周趴在牀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還有心情吃醋。

他懶散地伸出手,摸過牀頭櫃上的手機,一聲不響丟給朱仰起。

“幫我充下電,插頭在你那邊。”聲音是真困。

朱仰起隨口問了句,“你沒帶充電寶啊?”

“早不知道丟哪了。”他說。

朱仰起啊了聲,“那天不是借給徐梔了嘛?”順嘴在羣裡喊徐梔,“妹子,陳路周充電寶你還他沒?”

徐梔也有點懵,這哪想得起來,“那天晚上,好像……還了吧?”

陳路周趴在牀上眼睛仍是閉着,懶散地接了句,嗓音很清,“沒有——”

徐梔仔細想了想,她當時跟着陳路周去結賬,順手就把充電寶拔了,然後結完賬,她也沒回去過了,之後就跟着陳路周去了他家烤地薯,最後收攤是蔡瑩瑩和朱仰起,但他倆都說沒拿過。

“那就是落在店裡了,抱歉啊,我再買一個還給你。”徐梔說。

“別買了,他買多少充電寶都一樣,反正沒幾天就不見了。行了,沒事,他有錢,那晚上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晚點見。”

朱仰起匆匆交代兩句就退出語音羣聊,掛完電話從牀上爬下來準備去上個廁所,一邊掀開馬桶蓋子一邊跟外頭趴着的陳路周大放厥詞:“你看這路子跟以前追你的那誰是不是一模一樣,借你充電寶假裝忘記帶走了,這不就有第二次找你的理由了?”

陳路周:“……”

朱仰起衝完馬桶出來,見他不搭理,拿起枕頭往他身上丟,“別裝死,我知道你白天從來不睡覺。”

陳路周終於大發慈悲地翻了個身,他把枕頭拎開,懶洋洋地坐起來,靠着牀頭,目光四處找了一圈,“有煙嗎?”

朱仰起從抽屜裡抽出一包他珍藏的雙爆珠,丟給他,表情何其詫異,“你不是從來都不抽嗎?”

陳路周慢條斯理地撕開包裝,抽出一支,銜在嘴裡,滿櫃子翻打火機,沒找到,隨手拿起牀頭櫃上的火柴,抿了一支出來,慢悠悠地嚓着,“沒抽過,試試看。”

都快成小三,還有什麼不能幹的。

朱仰起嘖了聲。

“她跟談胥分了。”他低頭去就火的時候,補了句。

朱仰起驚呆,急赤白臉地拖了張椅子過去,“你他媽,不會把真撬人牆角了吧?”

陳路周也煩,瞥他一眼,把火柴梗甩滅,“沒有,不過我差點就說了,不知道爲什麼,我對她就是有點,無法拒絕。”

“什麼叫無法拒絕。”

“說不上來,咳咳——”陳路周完全不會抽菸,吸了兩口,自己被嗆得不行,就像被貓毛嗆了,胸腔裡直髮癢,緊跟着又咳了一聲,“我他媽要知道,我現在會這麼煩她?明明有男朋友。”

朱仰起:“你煩的是她嗎!你煩的是她有男朋友!”

陳路周沒說話,把煙掐了,發誓以後再也不抽菸了,難抽得要死。被朱仰起眼疾手快地奪過去,“你他媽太浪費了,我現在就這一包了,我還有兩張畫沒交呢!”

“你惡不噁心。” 陳路周簡直了。

朱仰起自顧自抽下去,冷靜了下,說:“雖然說徐梔長得是確實很漂亮,尤其看着乾淨又聰明。”

是當下最流行的什麼,純欲風長相,對,朱仰起想起這個詞。

“但是以前追你的女孩子也不是沒有比她漂亮的,連谷妍你都拒絕得那麼幹脆,”朱仰起井井有條給他分析,“她身上跟其他女孩有什麼不同呢,唯一隻有一點,就是她有男朋友。”

陳路周擡頭看他,“然後呢?”

朱仰起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分析得很對:“所以,你其實無法抗拒的不是她,而是這種感覺,這種刺激、禁忌、偷偷摸摸的感覺,陳路周,你這是病!得治!”

“……滾。”

**

傅玉山莊的酒吧人很少,屬於純放鬆的音樂清吧,藏酒倒是琳琅滿目,只是沒有駐唱歌手,因爲實在是山莊太偏遠,傅玉青又是這脾氣,沒人願意跑這麼遠來給他打工,所以,這個酒吧,偶爾也就傅玉青興致上來,自己上去唱兩首。

還好,他今天沒興致。

徐梔她們到得比較早,酒吧裡也就疏疏懶懶幾個人,只有幾盞曖昧搖曳的氛圍燈在角落耳鬢廝磨着,音樂輕輕淺淺地落進各色酒杯裡,整個人瞬間便融入了。

蔡瑩瑩來之前把翟霄拉黑了,自那晚之後,兩人很久沒聯繫,翟霄追問兩天也沒有後續了,今天突然在朋友圈公開了柴晶晶的照片,蔡瑩瑩本來還想問問他爲什麼,在無數次放大柴晶晶的照片甚至找了專業人士去掉美顏之後,蔡瑩瑩突然沉默了。她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了。雖然蔡瑩瑩覺得這很膚淺,可在她那個年紀,確實很扎心。柴晶晶那麼漂亮,還能跟他考一個大學,蔡瑩瑩這打擊是受大發了!

“我要復讀,”蔡瑩瑩點了杯莫吉托,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熒綠色的薄荷葉,對徐梔說,“我要考到翟霄和柴晶晶的大學,我要當翟霄看看,我沒有比她差。”

“瑩瑩,你想好好學習我很支持你,”蔡瑩瑩確實是想起一出就一出,徐梔太瞭解她,嘆了口氣,“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找人把他打一頓更快更解氣一點。”

“把誰打一頓啊?”身後傳來朱仰起的聲音。

“一個渣男,”蔡瑩瑩頭也不回,悶頭灌下那杯莫吉托,見只有他一個人,問,“陳路周呢?”

“在傅老闆那,談茶葉山拍攝的事情,”朱仰起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笑着招呼,“好久不見啊,鸚鵡妹妹。”

蔡瑩瑩本來就委屈,一聽到這,眼淚都出來,“徐梔!”

徐梔還在鬥地主,老太太輸光的遊戲幣,她全贏回來了,頭也不擡,像個毫無感情的打遊戲機器,裝模作樣地恐嚇朱仰起:“別惹她,不然我讓傅叔來唱兩首。”

朱仰起:“……”

“就是,”蔡瑩瑩也跟着反脣相譏,“朱仰起你是不是暗戀我,不然,你爲什麼不跟徐梔打招呼。”

朱仰起:“打了啊,你是鸚鵡,她是妹妹。”

蔡瑩瑩:“朱仰起,你找死啊。”

朱仰起不開玩笑了,“好了,別爲了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的,等你考上好大學,你就會發現一個更殘酷的事實,那就是比你優秀的人,根本看不上你,你又看不上那些比你差的,所以你將永遠單着。最好的辦法就是,咱不上大學,咱不見世面,咱就不會被世俗傷害。”

“呸,那你先把你的美術證給燒了吧。”

朱仰起厚臉皮的笑笑,拿着菜單回頭看了眼,正巧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熟悉身影從門外進來,說實話,陳路周這長相,就朱仰起這種天天在他身邊呆着,審美按理說應該是相當疲勞的好兄弟來說,偶爾都還會被他驚豔一下,比如今天。

也沒哪裡不一樣,但就是覺得眉眼更挺,五官清晰而精緻,輪廓線條流暢,頭髮柔順,哪哪都比平時順眼。

顯然是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白白的送上門了。

說實話,陳路周還真沒故意收拾,只是去幫陳星齊的收拾畫具的時候弄髒了褲子,就順便回去洗了個澡,僅僅只是洗了個澡,他連頭髮都沒吹,所以他覺得自己還算是剋制。沒太給她面子。

不過,徐梔是壓根不給他面子。

從他坐下,就沒擡眼看過他,一直專心致志在手機上鬥地主。打一天了,打法很粗野,甚至可以說兇猛,只要牌好基本上一局她都能打滿,直接把另外兩個的歡樂豆歸零,牌不好她就消極應戰。懂了,純粹是幫人打歡樂豆。他以前幫陳星齊打歡樂豆也這麼打。一把直接打滿。

誰也沒說話,徐梔專心打豆,蔡瑩瑩沉浸在失戀情緒中無法自拔,陳路周就靠着不說話,朱仰起掏出手機噼裡啪啦給陳路周發微信。

爹:我怎麼覺得這個氛圍有點不對勁啊。

Cr:你什麼時候改的微信名。

爹:你管我什麼時候改的,我現在就是好奇,她到底要跟你說什麼,是要跟你說,我跟談胥分手了,我可以追你嗎,還是說你有錢嗎,借我點錢。我現在嚴重懷疑是後者。

Cr:把名字改回去,不然拉黑了。

徐梔打完豆把賬號給老太太發回去,這才放下手機,終於注意到對面視野受阻,原來坐了一個人,“嗯,你來了。”

她隨意地掃了一眼,黑衣黑褲,乾淨利落又隨性,腦袋頂上是一頂黑色鴨舌帽,襯得他輪廓流暢,有了視線的遮擋,那雙眼睛莫名變得很深沉,不像平日裡那麼冷淡,光是靠在那,胸口平坦而寬闊,安全感十足,確實清瘦,很帥。突然也能理解陳路周有時候的自戀,這樣的男孩子,在學校裡應該挺受歡迎,不說趨之若鶩,追他的女孩絕對也是排長隊的。

陳路周把手機丟桌上,“……坐這十分鐘了。”

徐梔哦了聲,“要喝點什麼嗎?我剛點了杯長島冰茶,這茶一點都不好喝。”

陳路周也懶得跟她解釋長島冰茶它不是茶,它是酒。

徐梔其實一直都在想這個事情要怎麼解釋起來有力又更能讓陳路周信服,但人有時候是這樣,某個場景在腦海裡幻想一百遍,但往往最後真實發生的可能又是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第一百零一遍。但不管怎麼樣,至少得讓陳路周的心情愉悅,這樣纔好講故事。

“你喜歡聽什麼歌?”徐梔問。

“隨便。”

“那你還是喝點吧,這事兒不喝點,我怕你聽不下去。”

“你說吧。”

“那我說了啊。”徐梔看了眼一旁的蔡瑩瑩。

“嗯。”

陳路周面不改色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徐梔,反倒朱仰起心裡怦怦怦,好像明明看見丘比特緩緩拉開一根開弓的箭,箭身顫顫巍巍地發着抖,卻不知道會往哪兒發射呢,他莫名地比陳路周還緊張。

這他媽要是一箭射中心臟就算了,他他媽就祝福他們。這要是往別的地方射,他決定揍徐梔一頓,給他兄弟搞得連煙都抽上了。

“等會兒。”朱仰起猝不及防地出聲。

三人齊齊朝他看過去,連徐梔都茫然地瞧過去,陳路周靠在椅子上,雙手環在胸前,不耐煩地偏了一下頭,心說有你什麼事兒,你在這等會什麼等會。

“我鞋帶鬆了,等我綁好先。”朱仰起擺出一副要吃大瓜的架勢。

“……有病你,”蔡瑩瑩哪裡會搭理他,朱仰起一彎腰,手還沒碰上鞋帶,就聽見蔡瑩瑩直接竹筒倒豆說,“徐梔就是想見見你媽,不管用什麼方法。”

所以,還是想做他女朋友。

陳路周有些不自在地側過頭,微微頂了下帽檐,咳了聲,大約是覺得自己咳得不夠明顯,顯得不夠猶豫,所以又重重地咳了一聲,“什麼叫不管用什麼方法?”

“就是,如果你說要做你女朋友才能見你媽,徐梔也會答應的。”蔡瑩瑩說。

陳路周:“……徐梔,你覺得,我對你有意思?”

你他媽是怎麼看出來的。

徐梔忙說:“不是,有些事情我可以晚點跟你解釋,我想辦法加你微信,也只是單純想跟阿姨見一面,如果你覺得不方便也沒關係,但是我絕對沒有這麼自戀,認爲你會對我有意思。”

說着,徐梔把手機微信推過去,遞給他看,“你看,我加你微信也沒騷擾過你吧,我對你真沒有別的意思,我連你朋友圈照片都沒打開過。”

因爲打開都很緩慢,還有加載的小圈圈,顯示確實真的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陳路周只注意到上面的備註名字——陳陸周。

陳路周把手機扔回去:“峰迴路轉的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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