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證書,李易重新回到了人羣之中沒有帶起任何的漣漪,臺上依舊是熱火朝天。
宰相潘君雖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但仍然選擇再待一個小時與接下來的畢業生握手拍照結束,不然直接離開就太明顯了。李易的身份不太可能會因爲此事而暴露,但做戲總得做全套。
外圍,李易回到班級的集中地點,不記得名字的同班同學們大多滿臉興奮,拿着手機看着自己與宰相的合影。
“李哥,見到宰相沒有?感覺怎麼樣?”何雲龍問道,他比李易更早上去,回來時恨不得一蹦一跳的。
“果然是大人物,一臉的天子氣,我看到時腿都在發抖。”
“天子氣可不能亂用,現代法治社會人人平等。”
“哎呀,這話就說說而已,咱也不怕擺開來說。最上邊那個位置一直在幾個姓氏手中來回流轉,哪怕不是同一家族的人,至少也要找他們當後臺。據我所知,現在這個宰相沒有那種世家背景,本來呢兩年前就應該下了。沒想到越做越強,越做越穩。”
“這幾年的經濟和法治也越來越好,放古代少說一箇中興之主。”
班長侃侃而談,一看在互聯網上也是個建政高手。
李易對於這方面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他前世握了幾千年的權,什麼人沒見過,什麼手段不知道。
潘君的能力不錯,但也僅此而已。
大概是仙宮一個區區長水平,這樣的區,仙宮有一千個。
中午,李興國滿頭大汗的從外邊擠進來,又花了半個小時才找到李易。
此刻李易坐在校園的一角,小路邊的座椅上週圍沒什麼人,大部分人都集中在田徑場那邊看錶演。
而東雲舒不習慣人多喧鬧的地方,他只好帶她找個無人的地方坐着,反正在哪都是玩手機。
李興國見到自家這個不着調的兒子,頓時火冒三丈。
這逼崽子畢業典禮當天早上纔給他發信息,害得他委託各種關係才搞來一張加急的機票,半天時間橫跨上千裡,才勉強趕上。
如今看這情形畢業典禮基本結束。
“李易!”
李興國聲音微微拔高,還未等他訓斥,忽然他注意到了李易旁邊坐着的女子。
頗爲清冷的面容,身上穿着簡單的白色運動外套,牛仔褲,帆布鞋,整個人異常的乾淨清爽。
東雲舒也注意到了李興國,愣了一下,隨後神色認真的說道:“公公好。”
按照她與李兄現在的關係,稱呼叔叔就過於見外了,應該叫公公。這是東雲舒從網絡上學到的,大概是三個月前她在搜索引擎上搜尋‘怎麼做一個妻子’。
“哎呦是雲舒呀,你也在啊。”李興國態度如川劇變臉一般。
不僅僅是對於兒媳的喜愛,也是對東雲舒的愧疚,他李家現在真的是造孽了。
“今天是我陪李兄。”東雲舒回答,看得出來相對於其他人,她對於李興國還算是重視。
今天是她陪李易?那其他幾天是不是還有兩個人?
李興國心臟隱隱作痛,嘴角微抽,道:“這樣啊,多虧了你平日裡照顧李易。”
簡單的敘舊了幾聲,隨後李興國便拉着李易從位置上起來,要跟他去好好的感謝學校老師。
“明師之恩,誠爲過於天地,重於父母。如今雖然已經不是古代,但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你在這裡上了4年學,總不至於跟老師道個別都不會吧?”
李易稍微思考覺得有道理,基本的禮貌是要有的。
隨後李家父子一前一後的去找到了相應的任課老師,期間還需要班長帶路。見到老師後,每一位任課老師看到李易都是一臉懵逼,隨後恍然大悟。
“伱不是那個誰嗎?”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不好意思啊。李同學都沒來上過我這老傢伙的課,沒見過面。”
李興國帶着兒子前前後後見了七個老師,讓他極度無語的是其中只有一個輔導員認得自己兒子,其他人不是一臉懵逼,好像從來沒見過一樣。
要同班的班長介紹那些老師才反應過來。
他拽着李易的肩膀,低聲說道:“你上的什麼學?怎麼老師都認不得你?”
“我考試滿分。”
“分數不代表一切,學校不是流水線。你不僅僅要學習,如何考試,更要學習如何做人。”
“我考試滿分。”
“你平日裡是不是全在家裡打遊戲了?”
“我考試滿分。”
“.”
李興國徹底無言以對了,確實他明白李易的邏輯,他來學校其實就是爲了拿個學位證書,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是按照自己喜歡的來。
很小的時候,李易表現出高度的自主性,李興國作爲一個教師當時只是操作引導,並未過多的干涉。如今從植物人清醒過來後,這種自主性更加濃烈。
李興國不是傻子,他把李易那份若有若無的變化看得很清楚,只是歸咎到修行上面。
聽說修行可能會更加凸顯個性,用專業的術語來說就是道心。
這年頭互聯網這麼發達,網絡上無數修行的人交流,哪怕是李興國也懂一點。只是修行過於乏味枯燥,李興國志不在此,也就不怎麼上心。
或許是機緣巧合,準備回家的路上李興國看到了校長,立馬拉着李易跑了過去。對於他而言,帝京校長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更是作爲教育領域頂端的大人物。
對於曾經身在教育行業的李興國吸引力巨大,看到肯定想結交一番,至少說上幾句話。
而這位頂級學府的校長根本沒有擺架子,可能是聽到李興國家境,聽到李易是農村裡走出來的,頓時老淚縱橫。
最後雙方合影。
這一趟走下來,已然到了傍晚。
作爲最高學府,帝京大學同樣給來參加畢業典禮的畢業生父母準備了晚餐。
據說是今年纔有的。
剛剛開場沒多久,李父就已經跑去跟其他人吹牛逼。雖然不是什麼大場面,但學生家長總是會有共鳴。
“我家李易呀,每一科考試都滿分!”
李易扯了扯嘴角,之前還說分數不是全部。
轉眼間晚宴結束,賓客盡散,趙四開車帶他們離開。
路上趙四一聽李父要先去一趟李易的出租屋看看,整個人頓時興奮了起來。作爲資深瓜黨,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瓜味。
白石可還在李易家!
趙四知道兩人估計很難有下一步,不管怎麼說易哥現在也不適合作爲男女朋友耍。人家都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歲數比神州歷史還長。白石自己心裡也有膈應,只要李易不主動,她絕不會踏出第一步。
想讓李易下半身思考,估計得時空倒流。
一夫多妻容易,被一夫多妻難。
那幾位嫂子情況特殊,人家都前世過完日子的,要名分有名分,要感情有感情。
但是世俗的規矩不以個人的情況而轉移。
“你這個房租多少錢?”
李興國看着頗爲老舊的小區,此時才晚上9點,但單元樓上大半的燈光都黑了下來,顯然是一個老年人非常多的社區。
“三千塊,水電自付。”
“這麼便宜?”
李興國略感驚訝,雖然這裡破了點,但好歹也是帝京。
“就這麼便宜。”李易把手放在門把手上,忽然他停了下來,有一件事情剛剛想起來。
家裡還養了個飯桶,這要是讓老頭子看到了
李易回頭看了一眼李興國,打量的非常仔細,搞得對方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怎麼了嗎?忘帶鑰匙了?”
“我看看你有沒有心臟病。”
“你爹我身體好得很!”
死不了。
李易如此判斷着,隨後沒有任何猶豫的打開了房門。剛一進房間就看到沙發伸出一隻雪白的裸足,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電視機傳來聲音。
白石躺在沙發上,正悠哉悠哉的看着電視,殊不知瓊羽已經連帶通往小桃林的房門藏了起來。而她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只當做是李易回來了。
“你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飯?瓊羽這小東西飯都不願意給我.”
白石話說到一半,她看到李易身後走出了一箇中年男子,面相與李易有些相似。
這個人她認識,雖然隔了這麼多年記憶有些模糊,但好歹也是個築基修士。重新翻找一下過往的記憶,不會完全忘記。
李易的爸爸,李興國。
印象中是一個很負責的初中教師。
“李叔叔。”
“又一個?”
四目相對,前者臉上寫滿了驚慌,而後者則是懵逼。
“李易!!!”
李興國飽含怒火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單元樓。
“造孽啊!你這個龜兒子,又一個,你對得起她們嗎?”
李易道:“爸,你聽完解釋,她是白石。”
“白石?”李興國扭頭看了一眼,久遠的記憶浮現。
曾經確實有這麼一個姑娘,與自家兒子關係膚淺,然後就沒然後了。
“學生時代一直跟着你的那個小姑娘?”
“沒錯。”
“沒錯個鬼啊,你這個龜兒子,我.”
李興國捂着胸口,感覺良心在痛,他一世英名怎麼就養出這麼一個龜兒子。
以後出門都得注意點別被雷劈。
經過‘友善’的交流,李興國勉強接受白石與李易並非那種關係,只是對方借居在這裡。又聽聞對方家裡出事,以及十年匯款給李易醫療費的事情。
李興國又開始捂着胸口。
李易是如此說的:“她孑然一身,又對我有大恩,我肯定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外面亂闖。”
“.”
李父心臟抽搐,他知道這些都是歪理,可白石這種情況確實不適合自己呆着。
三個也是龜兒子,四個也是龜兒子,罷了罷了。
“你的事情,以後別問我。還有白石這是叔叔的電話號碼,以後這王八犢子欺負你就告訴我,我指定抽他。”
李興國捂着胸口離開,神情依舊非常氣憤,趙四臨走前豎起一根大拇指。
還得是易哥。
“不是,叔叔,我跟他不是這種關係。”
白石欲哭無淚,想追出去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難道說他們最多發生過精神上的關係,身體上絕對沒有任何接觸。
兩人平日裡絕對是保持着正常關係。
而練功歸練功,那並李易把她怎麼樣,而是白石自己把功夫練歪了。
就像李易一直吐槽的兔姐姐,把陰陽雙修練成了世人眼中的雙修。
可這些能跟李叔叔說嗎?對方聽得懂嗎?
“李易!”
白石狠狠瞪着李易,還未等她發火,李易便回答道:“我不想拖拖拉拉的,這次畢業後我會回家裡,而你修行還沒有結束,需要跟我一起回去。”
他的想法很簡單,遲早要見面的,既然這次順路正好提前見一下。
“可你這也太”
“修行就是不遷就他人,也不遷就世俗觀念。我把你當家人,而無需理會世俗。”
白石無言以對,她的實在是跟不上李易的思維方式,或者說她還沒有學會一個強者的心態。旁邊的東雲舒一直就沒有反應,好像覺得這一切都沒什麼。
這些強者都是直線思考的嗎?
東雲舒道:“小白,你臉怎麼這麼紅?”
“啊?”白石摸了一下臉頰,非常滾燙,解釋道:“這個.這個,我突然修行頓悟,這叫三花聚頂!”
說完,白石冒着滿頭的蒸氣,一溜煙的跑回了房間。
瓊羽顯現身形,道:“仙人前輩那個無相.”
李易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
“今天太晚了,讓他再等等。”
——
次日,李易吃完早餐,玩了一會兒手機,一直到11點才進入小桃林。
依舊是那張由桃木做成的桌子,盤瓠與老樹精閉目養神,兩人這段時間消耗都蠻大的。前者幾乎是半殘之軀,而後者則是尋找空間無相耗費的大量元氣。
李易來到他們旁邊,兩位無相併未睜眼,一直到他坐下稍微放出一縷氣息,兩人才猛然睜開眼睛,神色之中帶着些許的驚慌與不可思議。
看向李易的眼神如同看見鬼一樣。
以他們的修爲竟然察覺不到對方靠近,甚至剛剛可能是對方故意露出氣息自己才察覺。
李易沒有解釋,這種事情也無需解釋。
“盤道友,你敗了。”
盤瓠神情微沉,無需多言,非常直截了當的說道:“條件是什麼?”
對方沒有殺自己,說明他還有用處,又或者對方有求於他。
“我想知道仙宮所有的歷史,2000年後的一切事情。”
李易也極其乾脆,幾乎是毫不掩飾自身的問題,讓老樹精略感詫異。
他本以爲李易可能會旁敲側擊,以其他理由詢問對方。不然過於直截了當,那麼大概率會被盤瓠猜出其中的緣由。
盤瓠微微愣神,腦海中思緒萬千。
最終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失憶了?”
李易點頭道:“出於未知原因,我失去了5700歲以後的記憶,你也無需去探究爲什麼?現在告訴我,你是通過什麼手段知曉我的過往?”
盤瓠沉默半響,指尖輕敲桌面,每一次敲擊都帶起歲月的漣漪。
噠噠噠!
三下過後,周圍被一道過往的虛影籠罩。
一個荒蕪的天地與三道身影映入眼簾,隨後頭頂的大日裂開,化作三塊,其中雷槍閃爍。
“我們找到了修行界,它就隱藏在歲月長河的盡頭,就在你這具身體體內。曾經我有過猜測,或許你就是引起這次轉世的源頭。”
說話間他擡頭觀察李易的神色,並未看出任何端倪,對方出奇的平靜。
“而你並不是李長生。”
李易微微挑眉來的興趣道:“何以見得?”
“因爲你所說的5700歲,正好是我不敢繼續觸及的過往。其中有許多原因,其中之一便是這個時間點往後,直覺告訴我不能代入。”
盤瓠又沉默了許久,像是在回憶那種感覺。
起初他以爲是純粹的懼怕,李長生的過往過於沉重,沉重到他難以承受。這確實是一大原因,冷靜下來後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原因。
一種割裂感,李長生在這個時間點以後充斥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割裂感。
“我已經合道過一次了,你那時給我的感覺就是絕不能接觸,否則道崩。”
“淺合道狀態,半步合道,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