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以上所有推導，都建立在幻宗採用第一套方案的前提下。”接下來的話，賀靈川又轉作手語，“你們知不知道，既然集中幻宗仙人之力就可以擊垮燈塔，爲什麼我先前要讓他們分散進攻？”
在湖畔戰場，他最多安排三名幻宗仙人；
伴丘戰場雖然有五個仙人，但三個在燈塔下，兩個（包括朱大娘）在礦洞，都不扎堆。
雖然打掉兆遊神和介水真人之後，朱大娘短暫地過去伴丘燈塔幫忙，可一旦擊殺豐曷女神，賀靈川又迅速把它召喚回來，絕不讓它在伴丘過多停留。
朱大娘和董銳都搖了搖頭，他們都不似賀靈川的腦回路千彎百轉，這理由屬實是猜不到。
“因爲妙湛天！”賀靈川比比劃劃，“它敢掏顛倒海就是有備而來，自從仙魔開戰，它一直忌憚千幻而未親自下場，但如果擺在面前的誘餌足夠豐厚，難保它不動心、不伸手。”
朱大娘恍然：“難怪你會說，幻宗仙人扎堆兒去攻伴丘燈塔，很容易被人一鍋端掉。”
“人多力量大，他們的看法沒錯，他們笑話我也沒錯。所謂‘一鍋端掉’的說法，我也是胡謅而已。我都想不到妙湛天能有什麼法子連殺四五名仙人，但它一旦出手必是雷霆萬鈞，幻宗這些仙人會有重大損傷，天宮和幻宗的力量天秤很可能被打破。”
“就算妙湛天弄不掉幻宗仙人，那也沒關係。”賀靈川聳了聳肩，“伴丘燈塔被打爆，天宮進攻的腳步被拖慢，我們同樣樂見其成。不管怎麼算，我們都不虧。”
這場仗是幻宗和天宮的，往深了說，是千幻和妙湛天的。賀靈川等人本來就是看客，只要不當出頭鳥，就能在雙方之間遊刃有餘。
“再說，我給白子蘄創造這麼好的機會，他要是接不住、反而落敗，那可不能怪我。”
某種程度上說，他或許是顛倒海內最相信白子蘄的人。
董銳看着他的笑容，有點毛骨悚然。
算計完了天宮，轉頭就算計幻宗，被賀靈川記在小本本上的人，是可憐而不自知。
他也比手勢問賀靈川：“你和白子蘄聯手，有對付不了的人麼？”
賀靈川認真想了想：“在顛倒海內，大概是沒有了。”
……
肖文城又找賀靈川等人進文暉閣。
衆長老已經離開，閣裡又恢復了安寧。
見他臉色難看，賀靈川關心一句：“方纔出了什麼事情？”
“有叛徒偷入仙光洞盜取玄晶，還運了一部分出去。”
賀靈川和董銳互視一眼，這麼快就出現叛徒了？天宮進入顛倒海，還不到一個晚上哪。
“損失很大？”
“不小。”肖文城面色凝重，“但他沒有偷完。”
他？搗亂的叛徒就一個人？
仙光洞這一段糟糕至極的插曲，也讓肖文城下定了決心。
好不容易己方佔了上風，可天宮憑空得了六萬多斤上品玄晶，鬼知道他們能幹出什麼事來。天宮的手段屬實靈活，己方又是人心浮躁。
賀靈川凝聲道：“等一下，這批玄晶已經落到天宮手裡？”
仙人好面子，能說“損失不小”，被盜的玄晶一定數量驚人。
“是的。他們用上了神術加持的無底袋，這裡偷取，湖畔燈塔那裡就已經收到，中間不需要運輸。”
“難怪！”賀靈川恍然，“白子蘄得了這批玄晶，就有資源加高伴丘燈塔！”
“只要伴丘燈塔範圍繼續擴大，與第二個燈塔相接，他就能將湖畔的地面軍隊全移過去！”賀靈川一瞬間就能推導出來，“一旦佔下伴丘，他們幾乎就到石龍山腳下！”
即便沒用出最後的底牌，天宮也是往幻宗駐地步步近逼。
得了這批玄晶，他們就能直接邁出一大步了。
哪怕不動用妙湛天的力量，天宮也快要把手伸到石龍峰下。
“一個叛徒，居然就能改寫銀珠島的戰局？”
肖文城嘆了口氣：“我們已經決定，全力衝擊伴丘燈塔。”
董銳立刻瞟了賀靈川一眼，意思是“你又說中了”。
賀靈川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祝貴宗大功告成。”
好極。只要白子蘄和妙湛天有所行動，顛倒海之戰的進度就要加快了。
肖文城即道：“我想請求蛛後的幫助，再次協攻伴丘燈塔。”
這頭地穴蛛後不僅勇猛，戰鬥經驗也相當豐富，是當下非常寶貴的戰力。幻宗想一舉攻下伴丘，參戰的仙人自然越多越好。
賀靈川即問：“其他燈塔有長老留守麼？”
“有的。”
“朱大娘可以出戰，但它只去湖畔戰場。”賀靈川立刻道，“肖掌門知道怎麼安排。”
他的顧慮毫不掩飾，肖文城心裡也是一沉，但宗內已做出決定，他也不好更改。
“好吧。”蛛仙並非幻宗門下，肖文城縱然不悅也不好強求，當下就把蘇長老從湖畔戰場調去伴丘，再讓地穴蛛後填補湖畔戰場的空缺。
賀靈川向朱大娘交代幾句，後者很乾脆地跳入昊元金鏡，到顛倒湖畔溜達去了。
文暉閣內又沒有閒人了，賀靈川笑着對肖文城道：“我本以爲，肖掌門會讓長老們抱着昊元金鏡去伴丘。”
幻宗門人師承千幻，都被困在顛倒海的規則之內。單憑他們自己，難以破壞昊元金鏡。
肖文城的表情有點苦澀：“搬不進去。昊元金鏡代表着顛倒海的法則，帶不進妙湛天的燈塔結界。”
賀靈川恍然。是了，妙湛天爲什麼要支起燈塔結界？就是要把顛倒海的法則拒於門外。所以鏡子開在哪裡都可以，唯獨開不進它的結界。
妙湛天的結界，真是越發強大了。
董銳則朝着賀靈川眨了眨眼，喲喝，這老小子還真試過！
千幻要是出關，不知道會不會罵他不肖弟子。
……
接到豐曷女神死訊之時，白子蘄的心再一次沉到谷底。
算上在礦山失蹤的兆遊神和介水真人，天宮這一趟顛倒海之行，連千幻的面都沒見到，已經損失五名大能，遠遠超過天宮預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