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曹聞道要拿妖怪做試驗,最好不要在貝迦進行。
董銳急不可耐了:“你們做的是什麼試驗?”
楊馳又猶豫了。
万俟良挽了個刀花,嗖一下刮掉他兩根眉毛。楊馳但覺眼前寒光閃動,只得道:“鬾獸!我師尊研究的是鬾獸!”
“研究到哪一步了?”好不容易遇到同類,董銳眼裡發光,“主攻方向是什麼?”
楊馳嘴張了幾下,像水裡的魚:“我、我也不知道!核心的秘密只有師尊自己清楚!他在紅廬有個緊鎖的實驗房間,從不許別人進去。而我們製造出來的鬾獸和妖傀,有時會被賣給周邊的勢力和軍隊。他們要是不會驅使,師尊就派我們出馬代勞。”
“你們的服務態度不錯啊。”賣出去的大殺器,買主不會用,紅廬主人這裡還要派人過去指導操作?
“呃,還、還好。”
賀靈川也明白了:“你們還接單殺人,是吧?”
“是的。師尊總是抱怨資金不足,只能自己去弄。”
妖傀師們的錢,從來也不夠用。
“誰僱傭你們殺司徒羽,花了多少錢?”
楊馳如實答道:“毗夏。好像是四、五十萬兩罷?”
“着實不貴。”買盟軍領袖一條命,划算的。
賀靈川又問:“你師尊在這裡搞研究,誰給的資金?”
研究妖傀也好,鬾獸也好,都是花大錢的項目。董銳隨便研究點什麼東西,開口要錢都是五萬兩起步。
曹聞道要是沒人資助,接單殺十個盟軍首領都攢不夠經費。
車輪子硌到石塊,車身一抖,地上的死屍跟着一晃,腦袋軋到楊馳腳面上,把他嚇得又是一顫:“靈、靈虛城。但我不知道具體是哪裡給的。”
已經出了城,他們行走在官道兒上,往來的車輛和行人不多。万俟良就把屍體收起,隨後打開車簾,讓空氣流通。
賀靈川接着問:“除了蟲傀,你們還研究什麼?”
“蟲傀最多,然後是猿猴,有時候是人。”
董銳目光閃動:“你們是不是養過一隻童狇?”
“啊,是的。”楊馳連連點頭,“師尊養過一窩五隻童狇,僅有一隻改造成功。”
“小安?”
“對,是叫‘小安’。”
“但小安確有其人。”賀靈川也很好奇,“我們查過她的身世。”
“那是用孩童的魂魄,嵌合在童狇的身體之中。”楊馳連聲道,“師尊來到閃金平原,花了好幾年才捉到這窩童狇。他收取那個小女孩魂魄時,我恰好就在邊上!”
“哦?”董銳問他,“小安是他殺的?”
“那倒不是。”楊馳擺手,“此前我們嘗試了上百次,將普通魂魄灌注到童狇的身體當中,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最後師尊認爲,這需要一個強大但純真的靈魂。因爲童狇本身也不是普通的妖怪。”
強大,但是純真。賀靈川聽着也撓頭。強大的靈魂,往往可不純真了。
真是自相矛盾啊。
“有一天,我們路過某個小村,它剛剛遭遇山賊襲擊,全村人都死了。我們在後山還見到一對母女,也是救不回了,但小女孩的魂魄卻很強韌。估計山賊已經離開了十來個時辰,但我們發現時,她正好嚥氣。師尊就認爲,這個魂魄相當強大,甚至於反過來延緩了身軀的死亡。”
楊馳舔了一下嘴脣:“師尊收取了這個魂魄,帶回紅廬,結果一下就適配了。我們此前試過一百多個魂魄,都沒它那麼契合。”
“她不知道自己是童狇?”
“魂魄灌注過程中,出了一點問題。”楊馳輕聲道,“童狇的魂魄也沒有剝離乾淨,但平時一直被她壓制着。只有小安的情緒波動太大,童狇纔會出現,但那時它就失去理智、大肆殺戮!”
“師尊只得騙這小姑娘,說她是自己女兒。但小安的記憶殘缺不全,有時難免混亂。”楊馳嘆了口氣,“無論如何,我們都沒辦法在她平靜的時候,召喚出童狇的力量。”
賀靈川沉吟:“幾個月前,爻國公主和大量平民被殺,爻國認定是三尾狐妖所爲,還派重武將軍去截殺三尾。”
“那是小安做的。”楊馳澄清,“我師兄無意間談起二十年前往事,小安深受刺激,變作童狇衝出紅廬,在外頭大開殺戒!那回死了不少人。”
“大開殺戒?等一下,紅廬的位置是不是在爻國附近?”
“爻境以西。”
這個區位……賀靈川一下子就明白了:“雅公主遇害案?”
“呃,是、是的。”
“果然是你們所爲。”
幾個月前,爻王鍾愛的雅公主在國境附近的別苑無故被殺,還有一千多平民遇難。此案轟動一時,國君震怒,這才命重武將軍追緝三尾狐妖。
到頭來,三尾替罪魁禍首背了這口黑鍋。
楊馳苦笑:“從那之後,師尊更不許我們去刺激她。但小安一直嚷嚷着回家,既不聽師尊的話,也不肯回紅廬,越發狂躁,也不認人。我們幾次出動,都沒能把她抓回去。”
小安的村莊早就沒了,她就算能回去,也找不到家人。
“陳家莊、綠意山莊?”
“是的,只有小安情緒激動時,師尊才能追蹤到童狇。所以纔有陳家莊和綠意山莊這兩起事件。”楊馳撓頭,“半蟲傀們一旦放出去見血,就不那麼好控制了。”
賀靈川再問他:“曹聞道爲什麼來天水城?”
“師尊說,今次在天水城有任務,要殺個很不好殺的人——仰善羣島的主人。”
董銳搶着問:“誰出錢?出了多少錢?”
“我、我不知道。”
万俟良眼睛一瞪,帶血的尖刀就抵在他肋間:“說!”
“我真不知道,真真不知道!”楊馳叫道,“這種機密,我們只管奉命行事,師尊哪裡會事先告知我們!而且,而且師尊好幾次單獨出門,我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見過什麼人。”
賀靈川笑道:“這有什麼難猜?他們是貝迦人。”
青陽也是貝迦人。
董銳瞥他一眼:“我覺得吧,他們的目標可能不止得罪過貝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