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經達到，賀靈川也不討人嫌，立即告退。
爻王笑眯眯道：“去吧去吧。”
想到青陽屆時的表情，他就舒暢。
賀靈川離開御書房，再一次經過玉泉宮。
這麼一進一出，神骨項鍊始終在發熱，鍥而不捨。
趁着前方宮人不注意，賀靈川取出那朵粉色描金邊的梨花，往胸膛上一拍。
咻一下子，梨花消失。
神骨項鍊也不發熱了。
果然，它心心念念想吃的，就是這朵梨花。
一朵小花而已，旦夕枯謝，有什麼值得記掛的？
他又看老梨樹一眼，現在這樹安安靜靜，也不給他暗送低語了，和普通樹木沒什麼兩樣。
樹下的花匠正好在刨土，噹噹兩鍬下去，刨出個淺坑。
“鬆了，土鬆了！”
幾名花匠都歡呼起來，寒泉地土堅硬如鐵，這幾鍬怎麼格外鬆軟？
……
賀靈川剛走，爻王就拿起桌上的青鴻寶印端詳，臉色放鬆。
陪在他身邊四十年的老宮人即道：“關鍵時刻至寶迴歸，說明天佑我王，可喜可賀！”
爻王笑了，將青鴻寶印收好：
“拿回這件寶貝，王室在貝迦的大量資產就可以解凍，不必再通過青陽了。”
那麼，青陽可以用來對付他的籌碼，又少了一個。
極其重要的一個。
錢能生錢，這世上生錢最快的地方是哪裡？
貝迦。
所以爻王室和爻國的衆多權貴都把大量財富投在貝迦，換作那裡的資產。
這可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保險箱。無論爻國內部如何動盪變化，哪怕權貴被抄了家，存在貝迦的這部分資產依舊是安然無恙，不會被一同抄沒。
不過爻王室存取這部分資產的信物就是青鴻寶印。
少了這枚寶印，海量的財富就只能躺在貝迦睡大覺。
青鴻寶印從前被悄悄帶出爻國，結果沉在了仰善海域，直到壽典前又物歸原主。
爻王覺得，在這麼多波折之後，自己總算得了一個好兆頭。
“賀驍方纔的請求，你也聽到了吧？”他吩咐老宮人，“去交代那幾個部門，今明兩天內就把幽湖賣地的程序走完，作價也不必太高，就一千兩吧。後面他們要配合賀驍修造幽湖精舍，通融便給。”
老宮人動容，應了聲“是”。
“配合”、“通融便給”這幾個字的內涵很不一般啊。姓賀的年輕商人運氣真好，這回算是拿到了君上親頒的金字牌匾，後面要在天水城混到風生水起啊。
但他也很清楚，爻王的恩典不是那麼好拿的。
君上突然慷慨，只不過是因爲想要馬兒跑，才餵馬兒吃口草。
“還有，他既然要去赤堡發賣，你就去一趟晴王府，把我的意思帶到。”
“是！”這麼多天了，難得君上臉上掛笑，老宮人又小心問道，“王上，這賀驍也有自己的小伎倆，藉着您的名號獲利頗豐。”
要是一切順利，賀驍會賺到旁人幾輩子都摸不着的大錢。
“一點小錢罷了。他要是能把事兒辦好，便是讓他賺走這點小錢，又算什麼？”爻王呵呵一笑，“賀驍這人說機靈也機靈，說精明也精明，就是太貪了！自己站在青陽監國對面，還敢盤算着多賺那幾個銅板。”
話雖這樣說，爻王卻心情愉快。這人有弱點，就好拿捏啊。
“他會不會有些憑恃？”
“那是當然。”爻王理所當然道，“否則我爲什麼召他來天水城？”
否則他怎麼不叫自己臣子來辦這件事？
“要不要派人盯緊他？”
爻王本想說“不必”，話到嘴邊又改口：“行，你安排吧。呵呵，他一個外來的行商，還能在我的地盤上翻了天去？”
買地皮蓋樓？賀驍不說，他就不知道賀驍有些利己的小心思嗎？
商人重利。
但是，賀驍既然敢當這個出頭鳥，爻王就不介意給他一點好處。
要用人，就得大方。
再說那仰善羣島纔多大點面積？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就算賀嶢經略有術，能積攢多少實力？
他最多帶幾十號人來到天水城，在這泱泱大都，幾十人能辦成什麼事情、能對他一國之君有什麼威脅？
……
走出爻王宮，賀靈川仰望湛藍的天，長長吐出一口氣。
成了，他來到爻都的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辦成了。
範霜早就提前回去了，賀靈川坐上一輛騾車，交代了目的地，騾車就轆轆開動起來。
望着兩邊街景，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爻王還真地同意了？”攝魂鏡有點驚訝，“幽湖那地方一百多年都沒有權貴敢去建屋，他竟捨得給你。”
“不過是郊區的一塊地皮，風景好點罷了，有什麼捨不得？不過嘛，主要還是因爲青陽住在那裡。”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賀靈川看得明明白白，“再說了，爻國之內莫非王土。爻王任何時候看我不爽，都可以收回幽湖，他又有什麼損失？”
這筆賬，爻王怎麼算都不虧，所以才表現慷慨。
“再說了，他想讓我好好幹，就得有點表示。”賀靈川笑了笑，“畢竟，這是我應得的買命錢。”
鏡子吃了一驚：“什麼買命錢！”
“你以爲，爻王爲什麼非要邀我來天水城參典？難道真是看中仰善羣島的潛力，還是對仰善羣島感興趣嗎？”
以爻人的傲慢，嗯，不可能。鏡子想了想：“就是因爲青陽？”
“既然爻王沒將仰善放在眼裡，他邀請我來的唯一理由，大概就是想給青陽難堪。”賀靈川心如明鏡，“要不是我自己主動找項目，爻王就要給我編排事情了，到那時我會更加被動。”
到那時，他就是既得罪青陽，又被爻王當提線木偶，下場堪憂。
賀靈川現在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展現自己的價值。
他要讓爻王明白，按他提供的做法，能給予青陽更大的難堪。
照目前看來，爻王對他的方案很感興趣。那麼，他就初步掌握了主動權。
接下來，就看他的發揮了。
他要是發揮得不好，爻王還會起別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