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在這裡經營多年，很得民心，去年前年都是糧食大豐收，想來暫時也不缺糧。”姜立水低聲道，“至於他手下軍隊，在我看來，比蓬國的正規軍隊還好不少呢。”
“其實一個月前，毗夏還舉兵入侵。聽說東邊還有個村落被洗劫一空，莫說雞鴨牛羊，連活人都被搶走了，無論老弱婦孺一個不留。”
聽到這裡，賀靈川擡了擡眉毛：“搶人？”
戰爭中搶人並不罕見，人口也是資源。但毗夏爲什麼要這麼做？
董銳往東一指：“難道是我們先前路過那個荒村？”
從遺蹟上看，那個村子的確是突然遇襲的。
“對對，那就是棉村，離積石村不遠。”
“沒過兩天，毗夏也來搶積石村。”說起這件事，姜立水還是心有餘悸，“幸好我們已有準備，依託礦洞組織礦工反擊，拖延了大半天時間。隨後司徒軍隊聞訊趕到，擊退了毗夏人。”
毗夏敢對仰善商會的產業動手！董銳直接罵了句髒話。
要是毗夏人得手，仰善商會在閃金平原的第一座礦山，還沒經營起來就會先夭折。
“我們往司徒軍隊送去銀錢和糧食作爲感謝，所以現在雙方關係還挺不錯的。”滾石礦山現在得仰仗司徒軍隊的保護，雙方是脣齒相依。
賀靈川點了點頭。趁亂入場，就是容易跟地方實權拉上關係。
只要司徒家能挺住，丁作棟和姜立水的事先佈局很快就能嚐到甜頭。
“仰善的力量，很快就會延伸到這裡來。屆時無論誰找到你，都得好好講理。”他給姜立水吃定心丸，“這個過程，連小半年都不需要。”
姜立水大喜：“那可太好了！島主高明。”
亂世之中，武力就是自保的基礎。
仰善羣島的護衛隊要是能進駐這裡，守衛商隊和礦洞的安全，他還擔驚受怕個球球！這份鍍金資歷，他真是拿定了。
“繼續說說這裡的麻煩。”
姜立水趕緊定了定神：“當時我們辦好手續，就從六十里外招人過來開礦，前期投入都花了一千多兩，進展還算順利。工具也到了，礦道也清理了，人也下去了，採出來的礦石也分篩加工了，還加蓋兩間工坊、組建幾套儀具，前後忙活快兩個月，中間還打退過毗夏人的入侵，一切才步入正軌，滾石谷礦場終於可以正常出礦。”
滾石谷出產優質礦石，但荒棄了好幾年，礦道里頭多處塌方，清理起來費工費力。
幾百礦工的衣食住，都是開銷。
“結果這個時候，礦場鬧鬼了！”
董銳抓出一把花生，跟兩隻猴子一起嗑：“細說細說。”
姜立水不知道這人是誰，但他能大喇喇跟在島主身邊，一定是個厲害角色。“大約是十三天前，有兩個礦工下了坑道就沒再回來。第二天，同伴在坑裡找到他們，早都死透了，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只是形容枯槁、臉上發青，皮肉還有點癟。”
聽着怎麼像狐妖作祟呢？
“再過兩天，又有三人離奇死亡，這回不在礦道里，就死在他們住的屋子裡。”姜立水搖頭，“當晚還有人跟他們打過招呼，親眼見他們回屋裡去。結果第二天早晨，一個也沒出來。” “睡夢中死的？”
“是。”姜立水接着道，“幾天前，我們僱的雜工到林子裡伐木燒炭，同伴去河邊打水。天突然黑了，同伴也老半天沒回來。他趕去河邊一看，一個雜工臉朝下漂在水裡，另一個蹲在岸邊一動不動。”
“那天河邊有霧，他好像看見霧汽在雜工後背上凝出個奇怪的東西，小小一團。”
“他想湊近細看，結果那團霧汽擾動起來，凝成一張鬼臉朝他撲來。”姜立水嚥了下唾沫，“這雜工嚇壞了，回來積石村大喊大叫。”
他長嘆一口氣：“先是毗夏人進攻，現在又遇到鬼吃人，礦工們都嚇壞了，當天就走了幾十個，剩下的不敢去水邊也不敢下礦坑。唉，這可真是……”
礦不能停啊，否則他就供應不上仰善羣島了。這幾天，姜立水急得嘴角快要起泡。
賀靈川問他：“你找了什麼辦法？”
他派出來的人，都不該坐以待斃。
“我找人在積石村和礦工居住的幾個村子，都安置了結界。”姜立水道，“所以最近以來沒有人再死亡，但陣法有被觸碰過的痕跡，而且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兩名護衛有些神通傍身，去過一趟礦道，也沒發現什麼東西。”
“所以這些鬼怪來過，只是進不了村子？”
姜立水咳了一聲：“事發之後，村裡給我們做飯的李婆子就說，這是天尊派手下過來收人了。我們問其故，原來二十幾年前也發生過這些事兒，村人給‘天尊’建了廟、供了香火，它就沒來了。”
天尊？這個名頭，聽得賀靈川心頭一動。
董銳興致勃勃：“那天尊爲什麼又來？”
“李婆子說，村人都跑光了，我們來了也不進供，淨惹天尊生氣。”姜立水往北一指，“從這裡往北六七十里，有個尖嚎森林，生人勿近，據說天尊就住在裡面。”
哦，又是尖嚎森林？賀靈川挑了挑眉。
“尖嚎森林，嘿嘿，這不巧了麼？”董銳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你和鬼王有緣。”
賀靈川還沒找它麻煩，它先來攪局仰善的產業了。
董銳又笑道：“那你們接着進供不就完事了？”
“供了，第一次死人之後就上供了。”姜立水也很務實，能息事寧人最好，“但沒用。雖然供了三牲，但礦工還是一個接一個沒了。並且我們從巡衛那裡聽說，死人的地方不止這一個哦，周圍村鎮也有百多人被鬼吃了。”
所以這不獨是積石村自己招惹的問題。
“看來天尊氣得不輕。”董銳摸着下巴，“李婆子在哪？”
“這事兒之後，我們就不敢讓她做飯了，她還很不滿意。”姜立水站起身來，“島主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