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激盪的水簾,很快就過去了。
瀑布後方是一個小小的空間,僅有六、七平方左右。
賀靈川拿出一個熒光孢子,舉高一照。
後方是瀑布流水,前方是青青石壁!
石壁整面一體,基本光滑,只有一處兩掌寬的凹槽,但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賀靈川運足目力四下搜尋,又在凹槽裡按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障眼法。
但熊呢?
那麼大一頭白熊王,走到這裡就不見了?
這大傢伙不會平空消失,所以黑狼沒說錯,這水簾後面要麼有暗道,要麼有洞府!
賀靈川四下裡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所謂的開啓機關。
但在凹槽上方,他發現一個帶血的熊爪印。
白熊王的確從這裡逃走了。
賀靈川在這個血印上按了幾下,但石壁沒給他任何反應。
他倒轉浮生刀柄,在石壁上篤篤敲了幾下。
回聲很沉,這塊大石頭是實心的。
所以挖洞也沒用。
這地方是由金之精守護麼?賀靈川想了想,走出了瀑布。
不過他才走出水潭,胡旻和門板就帶着盤龍衛隊一路小跑過來,見到賀靈川即問:
“頭兒,你還好麼?”守夜的兄弟聽到這裡傳來獸吼,賀靈川又半天不回,他們就找過來了。結果衆人走到溪灘邊一看,哇哦,一地的狼屍和血跡。
門板本以爲這都是賀靈川所殺,但察看傷口卻像是野獸所爲。
“好。我見到白熊王了。”賀靈川言簡意賅,“它進了瀑布就不見了。”
衆人大奇,也鑽進瀑布查看。
賀靈川就給他們數數兒。數到第六十個數兒,他們灰溜溜出來了,一個個溼漉漉地。
“沒找到。”
“頭兒都沒找到,你敲那麼半天有啥用?”
“石壁後面也沒有密道,所以是……小世界?”阿洛挑開額前的溼發,“那就麻煩了。小世界不是誰都能進的。”
“否則大白熊也不會逃來這裡,就是想躲過鉅鹿國的追捕。”
賀靈川聽到這裡,就想起靈虛城墟山上的問道樹。
它的小世界藏在一口泉眼裡,需要東離真人的道牌才能開啓。其他人就算在那裡游泳千次,都進不去地底。
白熊王藏進瀑布後的小世界,就是篤定別人都找不着它。
賀靈川手裡也沒有賄賂金之精的東西,只能作罷。
不久之後,天亮了。
盤龍小隊帶上老劉出山,正好經過昨晚放出焰火的地點。
那裡好像迎過一陣龍捲風,樹折、石倒、處處泥濘。
地面上到處都是拖拽過的痕跡。草葉、石頭、沙礫和樹幹上都是大團大團的烏黑,那是乾透的血漬。
隨處可見妖怪和人類的屍體,有些至死都扭在一起,很難分開。
烏鴉羣已經被血腥味兒吸引過來,怎麼趕都趕不走。
這樣的戰場不止一處。
他們先後經過了三個戰場,莫不如是。
死者至少上千,妖屍更不計其數。
盤龍小隊久經沙場,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但走到這裡還是腳步一頓,有些喟嘆。
白熊王的戰力確實了得。 爲了徹底清除妖患,鉅鹿國君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離開白毛山之前,賀靈川又看到了王格盛,雖然只是在對面山坡上遠遠瞥了兩眼。
王格盛也看見他了,向他們揮了揮手。
經歷了一晚上的血戰,這少年還是四肢健全,但左臂骨折,用樹枝固定在胸前。
連賀靈川都覺得,他的運氣真不錯。
離開白毛山之後,盤龍小隊乘馬前往鉅鹿港,中途放下老劉,賀靈川也去走了一趟王家客館,把王格盛平安且建功的消息告知王巍。
王巍大喜,從廚房拿出許多酒菜,贈給賀靈川一行當作船上的吃食。
這個普普通通的客館老闆,一定料不到自己兒子以後能開山立派,成就百年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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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賀靈川和董銳去找逍遙宗的李掌門。
他的提問很奇特:“明燈盞的口令,可有其他人知曉?”
“這口令在我宗代代相傳,爲恐遺失,掌門和至少三位長老知曉,且要記載在秘卷當中。”
賀靈川即問:“那秘卷又藏在哪裡?”
“我的書房裡。”李掌門道,“那裡有禁制,等閒人一旦靠近,我自會知道。”
賀靈川點了點頭,又問:“那麼,過往的口令和紅繩能不能用?”
這個問題就有點刁鑽,李掌門愣了一下才道:“我們還真試過,從前用過的紅繩可以,但從前的口令不行。”
“也就是從前用過的紅繩,搭配現在的口令,也可以召喚出明燈草?”
“是的。”
“每一次的口令都會改麼?”
李掌門連連點頭:“會的會的,每三十年一改,這是祖訓。”
賀靈川又沉思片刻:“那麼,過往用過的紅繩都存放在哪兒?應該有四條了。”
“也在我的書房裡,但只有兩條。”
董銳順口一問:“怎麼只有兩條?”
“一百多年了,我宗也遭遇過連番變故,能存延至今已不容易。”李掌門苦笑,“不知爲何,傳到我手裡也就只有一條。我三十年前採過明燈盞,又留下了一條,所以一共是兩條。”
也對。閃金平原是什麼地方?在這裡生存的勢力,哪有幾個能地久天長?
物是人非,物非人是,纔是常態。
這回輪到李掌門發問:“賀特使是懷疑,有人提前偷走明燈盞麼?”
這也不對啊,明燈盞是影牙衛從山上取走以後才失竊的。
“沒什麼,我就順口一問。”賀靈川笑道,“我們能不能進白毛山走一走?”
“當然可以,我給你們找個嚮導。”白毛山是逍遙宗重地,但翻雲使想去,那禁地就變成旅遊勝地了。
“不用。”賀靈川擺了擺手,“我們自己隨便逛逛就行。”
李掌門自無異議。
賀靈川本來轉身要走,臨時想起一事又問:“對了,李掌門可曾聽說,白毛山上出過一頭白熊王?力大無窮、食人無數,連官府都沒辦法對付。”
“哦有,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