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靜室中,一道悠長平穩的呼吸緩慢起伏着,一呼一吸節律有度,顯示這個呼吸的主人正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對於現在的露西妮而言,沒有任何外界時間提示的情況下,所有的生活節奏完全由純粹的生理鍾來調控——餓了吃,困了睡,短暫的睡眠純當午覺,悠長的睡眠純當晚眠。
樂觀的露西妮在被關入小黑屋沒幾天後便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甚至在閒暇之餘,自我安慰着滿室黑暗的好處——不失眠。
突然間,原本沉浸在安逸睡眠中的露西妮猛地坐起身來,雙眼炯然,直瞪向靜室一角——雖然她看不見,但卻無損於這突然整體爆發的氣勢——靜室中,密佈的精神力網絡瞬間出現高頻率顫動,卻依舊僅僅只能在靜室東北角的最末處,捕捉到一道淺不可見的消失痕跡。
露西妮有些鬱悶地揉了揉眉宇,將注意力從精神網捕捉到的那處根本無用的痕跡上收回,專注於自個兒身前不遠處——那兒正靜靜躺着一個塊狀物體。
每天一次的攻擊陣仗過後,滿室的水漬、泥漬都會被特定時間出現的清潔魔法處理乾淨,所以,除了對抗水球、土球攻擊時,露西妮每天面對的其實是完全一樣的環境,單調無聊。而現在,這個一塵不變的環境中,突然多出一個新鮮事物,精神力探去,約摸二指寬度,拇指長度,由於精神力化身爲網,勘探重點在面不在點,故而一時也無法再探清更細緻的情況。
露西妮秀眉一挑,頗有些意外地挪過身去,拿起那塊狀物,入手是一種結實的石質感,精神力輕輕一觸,“噗!”地一聲,塊狀物化作一道即逝的微光,一下消失在她手中,而她身周則突然多了幾樣東西。與此同時,一道意念直逼她的識海,在她腦中烙下一個印記。
細細品味了那突如其來的意念,露西妮不禁嘟囔了一句:“盡會壓榨我的勞力……”
那意念竟是奧瑪的傳話,要她在接下來的禁閉過程中調配出數種鍊金藥劑。
消化了奧瑪的要求後,露西妮雖口頭抱怨着,手底卻十分積極地伸向身側的鍊金器具,這十來天來,天天悶頭折騰精神力的各種細化運用方法,着實無聊透了,現在終於有新東西來給她消遣時間,她自然樂得開心。
且不說露西妮如何折騰這些新玩意兒,0號區某處平房內,翊坐在青藤椅中,雙腳高蹺,壓在前方的桌子上,他低着頭,仔細審視着大腿上的一疊文件,每看完一頁,那頁紙便會被一陣輕風托起,推至一邊,他的雙手間各把玩着幾把小飛刀,時不時從雙手間竄出一道銀光沒入前方牆壁。那牆壁上畫着一排人形模樣的輪廓圖,每道銀光閃過,某處輪廓圖的某種邊沿上便會出現一道薄而深的刀痕。
“情況怎麼樣?”翊一邊審視着文件,一邊突然開口問道。
平房一角,空氣突然蕩起一道水波狀的波紋,波紋細密地在空中暈開,形成一個人形,不一會兒,原本空蕩蕩的地方竟出現一個白衣人。白衣人伸伸腰,踢踢腿,隨手拉過一把凳子把自己安置好,這纔回答翊的問題:“東西已經送進去了,還算是個有潛質的,半米處就發現我了。”
翊聞言,低低“嗯”了一聲,倒也沒再開口細問。
落日餘暉依舊閃耀天際,塞倫特城中便已是華燈初上,時值下班時間,忙活了一整天的人們正悠然地往家中走去,對於平民百姓來說,這是一天中最閒適的時光,但對於貴族們而言,入夜纔是生活中最忙碌、最精彩的時光。
“碧海晴天”門前,車水馬龍,一輛輛馬車駛過,閃亮亮的車馬裝飾,閃亮亮的家徽標誌,一對對紳士淑女相偕而下。
同在一城,自然大部分皆是相熟之人,下得馬車來,一眼望去,總能見着幾位熟人,由此,還沒進“碧海晴天”的門兒,便有許多人已互相招呼着,成羣結伴。
眼見着這許多車馬停佇,貴族青年出入,便可知又是哪位豪客在這“碧海晴天”中設宴待客了。
“碧海晴天”中基本消費不低,這設宴之費自然更爲令人咋舌,可是偏生有人願意花着這大價值買面子——“碧海晴天”中每月的設宴次數是有嚴格限制的,能在此設宴展示出來的不僅是金錢,更是權勢與人脈。
黛碧?拉維蒙一身盛裝,正笑意盈盈地立於宴廳迎接着各方賓客,伴在她身側的正是她唯一的哥哥泰倫斯?拉維蒙,兄妹二人一位斯文俊逸,一位嬌俏可人,盛裝之下更顯氣度非凡。身爲此次設宴的主人,黛碧熱情地和每一位受邀而來的客人寒暄着,今日是她的生日宴,所邀請的以女賓爲主,都是塞倫特城各家小姐以及愛爾柏塔學院的許多同學。
“黛碧,生日快樂。”艾絲特輕盈地“飄”到黛碧面前,熱情地給了她一個大大擁抱。
黛碧見是艾絲特,笑容一下更爲燦爛,禮貌的笑容中一下多了幾分真情。
“艾絲特,真是好久沒見你了呢。”黛碧笑道。
“你還好意思說呢,”艾絲特一下攬了黛碧的手,偏着頭,微嗔道,“自個兒跑去度假玩得開心,把我們一幫子姐妹都丟下了,大家可都說好了,要好好讓你補償補償呢。”
“好好好,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黛碧一副討饒的笑容,拉過一旁含笑看着她倆笑鬧的泰倫斯,爲兩人做了介紹。
艾絲特提裙行了個淑女禮,一雙美目倒是矜持大方地將泰倫斯打量個遍。
“早就聽黛碧誇了您不知道多少遍,這回倒算是難得見着真人了呢。”艾絲特這話,禮貌中透着幾分親暱。倒是比一般的客氣話更顯得自然得體。
泰倫斯一邊客套而不失熱情地迴應了艾絲特的話,一邊也就近打量了這位最近在塞倫特混得風生水起的年輕女孩,總體感覺便得了一個“俏”字,容貌俏麗,脾性俏皮——小小年紀便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特風情,也難怪纔剛到塞倫特城不足一年,便能開闢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