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認真,觀察得仔細後,露西妮發現了一個情況——
這個醫療所收容的衆多傷員中,只有小部分重傷患得到了專業醫療人員的妥善處理,大部分患者,只能領取一些藥物,自行處理傷口。
看着一些士兵未經消毒處理,直接將藥物敷上傷口,然後用繃帶隨意包紮,如此的行爲令露西妮實在看不過去。她走近離自己最近的傷員——那是一名大腿處被魔獸抓出三道長達七八公分傷口的士兵——她一把搶過士兵手中的傷藥,隨手拿起一條繃帶穿過傷兵的大腿,在傷口以上數公分處的腿部將繃帶扎牢,以壓迫血管,防止腿部繼續出血。
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傷患還是跟隨露西妮進醫療所的一行人,都對露西妮的行爲舉止感覺有幾分錯愕,唯獨露西妮自己按着自己的意願和自己的節奏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紮好繃帶,她從愚者之戒中拿出鉗鍋、剪刀、鑷子、繃帶、針線等等一堆物品,將鉗鍋架放在地上,倒入水,點上火,將剪刀、鑷子、繃帶、針線等物品全丟入鍋中,在開水中翻滾了三五分鐘,以保證這些物品儘可能地消毒。
在等待物品消毒的同時,露西妮又拿出個小罈子,她打開小罈子,一時酒香四溢,醇厚的酒香充分顯示了這壇酒是極品烈酒,饞地在場所有人——除了露西妮和維達——都狠狠吞嚥了幾口唾沫,畢竟沒幾個當兵的不愛烈酒。
露西妮小口地嚐了一下壇中的酒,然後轉頭問向維達:“維達,你是水系魔法師吧?”
“啊?”維達一愣,回答道,“我是魔武雙修,水系2級。”
“那你能不能從酒中提取純水?”露西妮給出了一個很古怪的問題。
“呃,我沒試過,不過,從理論上來說,問題應該不大。”
“好!”露西妮將開壇的酒遞給維達,“這壇酒裡的純水大概佔全酒的40%,你能不能人這酒中提取出一半純水?”
維達雖納悶露西妮這個古怪的要求,但仍然接過酒,開始嘗試提取純水。這是一個全新的嘗試,但卻並不是個艱難的嘗試,提取純水本就是一名水系魔法師的入門課程,只不過,從沒聽說可以將這項魔法技能用於提高酒精含量。沒一會,維達便從酒中“捉”出一小團的純水。
在維達努力與純水奮鬥的時候,露西妮已經用大量的清水爲傷兵清洗了一下傷口。待維達完成任務後,露西妮接過酒精濃度已經達到75%左右的烈酒(這玩意兒還能稱之爲酒嗎?— —|||),取一段乾淨的繃帶,沾上酒,開始爲士兵的傷口消毒。
含酒的繃帶剛觸及這名不知該是倒黴還是幸運的士兵的傷口時——
“嘶……”士兵倒吸了一口冷氣,大腿猛地一用力,躲開了露西妮繼續清洗傷口的動作。
“德比,壓作他的腿。”露西妮脆聲下令。
德比一臉興致盎然地蹲到士兵邊上,捉過他的腿,固定,一邊如此作着,一邊和這名士名開着玩笑:“好了,小子,能讓人家小姐爲你處理傷口,你可有福了,別再亂動了哈。”
德比的手很有力,一下將士兵鉗制得牢牢地,露西妮得以很順利地將傷口消完毒,拿過同樣已經消完毒的鑷子,開始處理傷口中的雜質——這也是被魔獸抓咬過後受感染的主要原因。
“露西小姐,爲什麼要讓維達小姐提取酒中的純水?”德比問道。
“提取純水後,酒的濃度才能達到消毒的效果。”
“什麼是消毒?爲什麼傷口需要消毒?”德比再問。
“魔獸的爪子和牙齒等東西是很髒的,如果不消毒,極容易出現傷口紅、腫、熱、痛等症狀,稍嚴重些,會出現流膿、生蛆等情況,更甚者,患者還會出現高熱、昏迷等全身性中毒症狀,以致死亡。”露西妮低頭努力處理着傷口,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話猶如一陣冷風在室內襲捲而過,大部分臉上都露出恍然和驚怕交織的神情。
“其實,平時根本無須用到這種濃度的酒來消毒傷口,它多用於消毒傷口附近的皮膚,畢竟它的藥力太強,而且造成的痛苦太強烈。平時消毒傷口時可以用加少量食鹽的冷開水來沖洗傷口,以消毒傷口。注意,一定得用冷開水,沒燒開過的冷水最好不要用。”知道這些士兵經常受傷,露西妮也不吝嗇於指點指點他們如何處理普通外傷。
“那您現在是在做什麼?”德比繼續問,不過,這回,他的口氣顯得恭敬多了。
“清理傷口中的雜物,如果傷口有雜物,很大可能會影響血液的凝固和傷口的癒合,而且,如果不把傷口中的雜質取出,即便傷口癒合了也有很大機率會出現其它的感染問題。”
將一切雜物都清理清楚後,露西妮再一次用醫用酒精對傷口周圍的皮膚進行一次消毒,而後拿起針線,神色詭異地在德比和那名可憐的士兵之間左右看了看,看地兩人都覺得陣陣寒流從足底竄至全身。
“德比,你可得好好壓着他,別鬆手了。”露西妮吩咐。
德比見她如此慎重,擡頭一使眼色,原本負責保護露西妮的十分士兵中又分出三人,幫着德比一起將那名可憐的士兵壓制住——這回可是徹底地將他控制地動彈不得。
見此情形,露西妮滿意地點點頭,向那名神色慌張的士兵道:“你的傷口中有一個傷口創面太大,我必須要將它縫合,現在,我手頭沒有麻醉藥,所以,一會你可得好好忍着,知道嗎?”
士兵還沒吭聲,周圍的傷兵們已經開始左一句右一句地爲他鼓勁——或者是在看好戲?士兵沒轍,只能狠了狠心,點頭應了下來。
在傷口上“作女紅”絕對是一件既考驗心性又考驗技術的活兒!
這是露西妮的親身經驗之談!皮膚組織與肌肉組織軟韌滑膩的特性嚴重影響了她對針的控制,士兵時不時抽搐的腿和時不時爆發的慘叫聲嚴重干擾了她的情緒,所幸,三名衛兵與德比真的將受傷的士兵鉗制地嚴嚴實實,讓露西妮能夠順利地一針、一針地處理着傷口。
人的韌性永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爲堅韌!
縫着縫着,縫出十幾針後,露西妮便覺得手底下輕鬆多了,熟悉了穿針引線時的障礙感,她的縫合速度越來越順溜,就連士兵的叫聲也幾乎聽不見了,只專注於手底下的活兒。
打好結,收好線,露西妮甚至還有心思自言自語道:“原來,縫傷口也是件熟悉活兒嘛。”
聲音雖小,卻敵不過周圍人靠地近。
這話聽得三名衛兵、德比以及維達滿頭冷汗,一陣無語。
傷口縫合完畢後的事就簡單多了,上藥、包紮,解止血帶。
如此這般,一名傷兵便處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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