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妮被托爾所說的情況驚得有幾分神思不屬的時候,希坦與諾也在一旁兀自交流着——
“這回的決定有些魯莽了。”諾冷冷淡淡的嗓着聽着像就是山間清泉一般,清透而冰冷。
希坦聞言咧嘴笑着說道:“嘿嘿,這可一點也不魯莽,誘餌一說我始終沒有同意,不過是你們在自說自話罷了。”
這樣的迴應顯然令諾頗爲驚訝,一張“冰山臉”上難得出現明顯的表情——劍眉一挑,神情微度,他道:“爲什麼?”
“嘿嘿,光明神殿陸續放出了五六波的干擾組合,這兩人正是其中戰力最低的一波,因此,大部分人都把他們當作是炮灰之一,可是,偏我不這麼看——光明神殿如果需要炮灰爲什麼不炮製一個能力、身份更適合的炮灰?兩名鍊金師單獨出行,這樣的組合本來就詭異極了,再加上‘零式’的特珠性,我覺得把最大的寶壓在他們身上纔是最合適的。”
希坦雖然平日裡嘻嘻哈哈,可是,談起正事來卻是完全的正經,一以桃花眼中滿是懾人的精光,通身的氣度也非同尋常,散發着一股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嚴。
對於他的決定,諾一向是沒有意見的——誰讓希坦的精明能幹早已成爲大家的共識了呢?
所謂零式,不過是一個巨大的能量場罷了,它的出現與形成根本就是個迷,但它卻有引導能量流流動的能力,平時看着,並不覺得它有什麼太大的用處,而在能量平衡已經遭受破壞的現在,大多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了這個傳說的中“零式”身上——是的,傳說中雖然代代口耳相傳,但隨着鍊金師地位的日益下降,生活水平的的日益滑落,許多鍊金家族都出現了後繼無人的蒼涼境地,這些人自顧還顧不上呢,哪裡還會去記憶這此只存在於家譜上的老東西?
“零式”之內的能量太過強勢,以至於要進入“零式”都是極需耗費各種特力、財力、精神等等,不過,就算如此,“零式”也不是一般人想進就能進的了的,它的入口每年都在變化,而如果要進入“零式”就必須知道門的“鑰匙”
希坦一方努力卜算,卻只算得一個似是而非的結果——近十年來,“零式”的入口將會一直在光明神位面的出現,這便是現在光明神位面中會聚集如此衆多其它位麪人員的主要原因……
……
露西妮努力消化着來自托爾的消息,關於零式,關於主神殿的計劃,關於光明神,可是,消化到最後,她總免不了開始糾結同樣的問題——爲什麼光明神會挑中她,光明神與她到底在什麼情況下達成什麼協議,爲什麼她自己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接收到這個問題的托爾本身也很無奈,因爲這個問題主神殿也無法解釋,他們只是接收到了這樣的指示,並且嚴格按照如是指示辦事罷了。
糾結啊糾結,糾結啊糾結,糾結的露西妮最近無奈只得用最原始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她將自己來到這個位面後的所有事情都努力回想一遍,力圖找到其中某些不一般的情況……
也虧得天生的好記性,再加上她這一月多以來的生活經歷十分單純、規律,所以,很快地,便被她捕捉到了一處異樣——主神殿中魔法陣實驗論證之後,大約有一段時間,她徹底失去了意識,而這樣的情況卻並沒有出現在托爾身上
按理,兩人實力相當,托爾又是控制論證現場的主力人員,就算實驗出了什麼問題,首當其衝也該是托爾出事,而不應該是她
再加上,也是自那之後,主神殿便擅自決定讓她與托爾來查證能量節點失衡的事宜,所以,露西妮纔不得不懷疑,在自己暈迷期間,估計發生了一些自己遺忘——或被迫遺忘——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不由得令她皺起鼻子來——無論是誰,估計都不會喜歡自己身上發生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露西妮自然也如是,可是,目前來說,雙方實力有差,她只能嚥下這口氣,默默暗下決定,以圖日後“回報”……
……
繼續進山的路是依舊是托爾在引路,一路穿行林間不見天日,再加上林中草木錯雜交織,嚴重干擾了視線,露西妮只能從每日行走的緩坡地形判斷,一行人在爬山,這一路算是進入了真正的無人區了,原本幾乎兩三天一見的各式簡陋小屋也已經不見了,四人只得在野外休憩,不僅如此,不知從何時起,整個山林突然變得熱鬧起來,流水的聲音,氣流的聲音,鳥兒撲扇翅膀的聲音,動物啃食枝葉草木的聲音,肉食性生物低沉嘹遠的咆哮者……各種聲音雖然並不是混雜相生或者此起彼伏,但卻依舊讓人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生機……
明亮的天,燦漫的紅,突然間就這樣撞入眼底,讓人防不勝防地一時屏住呼吸,不敢動彈——她生怕一眨眼,眼前的敞亮亮的一切便都消失不見,他們又回到似乎永遠也鑽不完的樹林之中,回到那片似乎永遠幽暗的世界……
此時,露西妮幾人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山谷地帶,山脈以半月環抱之姿將山谷收入懷抱之中,遠方是澄藍澄藍的天,天地之間,滿山遍野的鮮紅、橙紅、金黃、黃褐色澤交錯在一起,帶着肆意綻放的強大生機與活力——這是一片紅杉林谷地滿山遍野都是紅杉各種年歲的紅杉小至這兩年剛剛冒芽的嫩物,也有百千年歷史的老物,不同年歲紅杉呈現出不同的風情,幼年時帶着粉嫩嫩的橙黃,溫暖而可愛;當第一朵紅杉花開之後,紅杉開始由黃轉紅,直到老年之後,紅杉樹便像是燃燒生命一般綻放出如同鮮血、如同火焰一般的火紅,燦爛壯烈,懾人心魄
“咦,那兒有人?”露西妮正沉浸在那一片熱烈到足以懾取她靈魂的火紅之中,卻突然聽到身邊的托爾低呼出聲,本能地轉頭向他把指的方向望去,果見在他們身下不遠處,一片火紅之中,幾頂青色帳篷顯得尤爲扎眼——有人在此地宿營
露西妮一行此時在山崖之巔,向前兩步便是萬丈懸崖,這樣的好位置,使得他們對這片紅杉山谷的情況有了直觀的認識,但,同時,也正因爲崖頂太高,他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部分,而無法看清細節。
希坦和諾顯然也注意到了那羣宿營者,諾依舊冷麪冰霜,而希諾此時的臉色顯然也並不比諾好上多少,露西妮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地問道:“怎麼,你認識下面的那些人?”
“有過一面之緣,”希坦抿緊脣線的模樣表示出他的不悅,顯然,那所謂一面之緣並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事情,露西妮可不想成爲出氣筒,所以也便不與他多話,轉頭與托爾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從哪走?”
托爾左右望了望,指了一個方向道:“那邊有道軟索,從那邊下去,有一個遠古的採鹽小道,可以繞到半山腰……”
托爾依舊在解說着,可是,露西妮卻突然轉過頭去,怔怔地望着遠方山谷一角——這是一種突然的衝動,毫無預警,毫無徵兆。
山谷一角,距離青色帳篷的宿營區約五千米開處的一處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此人的身影只在空氣中停頓了不足一秒的時間便迅速消失——極速運動留下的殘影呈現此人正朝向東北方前進,亦即青色帳篷所在的區域。
幾乎不過一分鐘時間,青色帳篷區周圍突然鼓盪起一陣狂風,風勢極大,卷得滿地的紅杉樹葉漫天紛飛,一下子將整個宿營區裹挾起來,同時,也擋去了懸崖之上幾人的窺探目光。
如此突變讓原本打算離開的露西妮四人又停下了腳步,頗有興味地看着局勢的發展,一邊看着,希坦還不由嘖嘖出聲道:“奇怪了,這是誰在攻擊風翼界的這些傢伙?真是大膽啊,誰不知風神手下的都是一幫瘋子?惹了他們從來就沒個好結果……咦?雷系魔法?怎麼會”
轟轟的雷聲伴隨之下,三道成人大腿粗的紫色雷電憑空而降,轟擊在風團之中,引得附近風系能量一通的爆走,就連身在懸崖上方的露西妮諸人也不免倒退三四步,避開風系能量爆走當時的強大沖擊。
待他們再次走回懸崖邊的時候,一切風暴已經平靜,一切戰鬥已經結束,原本屬於青色帳篷的那邊區域已經是一片焦黑,一點也看不出曾經的痕跡——地面上的事物已經被雷電徹底轟沒了而製造這一切的人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怎麼地,露西妮心中涌起幾分莫名的失望,並且還伴着些許悶悶的疼痛……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希坦忒無良地嘖嘖嘆道,“風系的魔法師居然會襲擊風神殿的手下?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奇怪,奇怪……”
“如果帳篷裡不是風神殿的手下呢?”老托爾出聲。
希坦聞言用指腹摩了摩側頰,不由得點頭道:“嗯,這倒也有可能……走走走,咱們下去看看熱鬧~”
“不順路。”托爾極不客氣地拒絕,引得希坦一通叭啦叭啦的抗議聲,不過,身爲引路人的托爾可不買他的賬,直接轉身向自己之前指給露西妮看的方向走去,露西妮見狀,微微一吐舌頭,衝着希坦做了個鬼臉,便迅速跟了上去,諾也與她同時冷淡漠然地從希坦身邊走過,徒留希坦一個人也沒得叫囂了,只得一邊嘟囔着大家不仗義,沒有生活情趣之類的話語,一邊跟上衆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