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露西妮只覺眼前盈滿一陣白光,腦中響起一陣悠長鐘鳴,有什麼東西從眉間被不斷抽離出體內——
一團銀色光團自露西妮眉間浮現而出,光團中隱隱而現一隻矯健巨獸,虎鼻、獅鬢、馬臉、豹眼、牛耳、鹿角、鷹爪、蛇身,巨獸雙眸緊閉,似在休眠,一呼一吸間,銀鱗開合,巨爪虛劃,無須刻意展顯,威勢盡露無餘。.
巨獸現身之際,露西妮胸前小金球和右手上的木珠串極不安分地振動不停,好似被巨獸的威勢威脅到了一般,金球與木珠串快速跳動着,威勢越強,振動越強,當振動也無法使它們擺脫巨獸威勢之際,金球和木珠串同時亮起光芒,一深灰、一金紅,兩道光芒猶如兩條餓極的毒蛇,一下飛竄而起,沿着巨獸龐大的身軀,迅速絞纏而上!
這是一場無聲的搏殺,雙蛇絞纏、撕咬,片片銀鱗剝落,化作銀光點點。巨獸似乎被什麼極力壓制着,雖擺尾揮爪試圖甩脫雙蛇,但卻無法使出全力,只得被雙蛇越絞越緊,越咬越傷……終於,巨獸不堪其擾,美麗身軀猛然膨脹開來,與此同時,銀鱗四綻,化爲萬千利劍,直刺雙蛇!只見得,光團中銀光剎時吞噬深灰、金紅二蛇,並迅速膨脹,脹到無以復加之際,爆作滿天星光。
幾乎在銀光爆開之際,小木屋二樓的奧瑪就察覺到不對勁,他放下手中的試劑,一下閃現在露西妮所在的休息室,不過兩秒後,又有兩個人影無端出現在休息室,一名是壯碩如山的紅髮大漢,一名是棲身於陰影處的影子般人物。
“老奧瑪,怎麼回事!”壯碩如山的紅髮大漢開口問道,其聲如悶雷轟轟。
“我也剛到。”奧瑪雙目緊盯着被銀光包裹浮空的露西妮,聲音低沉,好似怕一擡高聲音便會驚動什麼似的。
早已暈厥的露西妮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懸浮於空,淡淡的銀光將她整個包裹起來,銀光在她整個體表流動着,猶如水一般溫順、柔和,但在場每一個人都能感應到那銀光所飽含的巨大的能量。
流動的銀光突然間猶如燒開的水一般突然翻騰起來,深灰、金紅兩道光芒不知從何處竄出銀光,開始以露西妮的身軀爲戰場,相互絞纏、碰撞、撕殺,兩道光芒時而各自攻擊,時而隱入銀光,或戰或息間,卻不料一道細小如絲的銀藍光芒悠遊其間,銀藍光芒比之深灰、金紅兩道光芒要小得可憐,就如同蜘蛛絲比之大樹,但就由於它的細小,銀藍光芒自由地穿行於深灰、金紅之間,時不時地吞噬一些二者撞擊留下的破碎能量。
每當深灰、金紅兩道光芒每碰撞一下,邊上旁觀的三人只覺自己心上被猛捶一記,悶雷聲響徹耳際,陣陣悶痛由心而發。
紅髮大漢因胸口悶痛而略蹙了蹙眉,望着身上纏滿多色光帶的露西妮,嘿笑一聲:“有意思,居然是器靈的領域之爭。不過,這小丫頭應該沒能力喚醒器靈啊。老奧瑪?”
奧瑪沒有回答紅髮大漢,他盯着露西妮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慢慢伸出手來,他的手心間聚集着一個淺紫色的透明光球。
奧瑪舉着這個透明光球小心貼近露西妮身側,只見在光球與露西妮身周的銀光相觸的一瞬間,露西妮身上的所有光帶都出現剎那間的停頓,而後就像是受了驚的老鼠一般,在露西妮身周的銀光中快速遊動。當它們遊過淺紫透明光球與銀光相接的地方時,總會有部分能量被吸收進光球之中,如是三番,奧瑪手中的透明光球中聚滿了各色光帶時,露西妮身上的光芒也在漸漸消退——猶如失去了能源供應的魔法燈一般。
當各色光芒徹底退去時,露西妮一下子失去了懸浮的動力,“砰”地一聲摔在了單人牀上——感謝休息室的狹小空間,除了桌子,只夠擺下一張牀,沒有其它傢俱,由此也避免了露西妮摔傷的可能性。
吸收了滿滿一肚子的各色能量,淺紫色的透明光球在失去能量供應後慢慢縮小,縮小成一個巴掌大小的水晶球。
“老奧瑪,到底是怎麼回事?”紅髮大漢見危機解除,也就放心大膽地提問。
奧瑪掂了掂自己手中的能量化水晶球,解釋道:“是我的失誤,沒注意到她手上居然有一個已認主但未啓動的靈魂器具,就讓她學習特拉巴赫魔法文。”
已認主但未啓動的靈魂器具是會自動尋找所有可能的能量來源,當露西妮在誦讀特拉巴赫魔法文字,引動字符成形時,靈魂器具就自主自動地吸收字符中的魔法能量,以此進行自我修復,卻不料指環的這種自我修復卻刺激到了配戴在露西妮身上的另外兩樣高階鍊金器具——安格斯送的木珠串及哈夫達送的小金球。由此,便引發了器靈的領域之爭。
得到解釋的三人陸續離開了休息室,但晚到一步的他們卻錯過了最關鍵的一幕,也致使他們對露西妮所擁有的潛力和能力進行了一番不太準確的評估。
盛夏的夜依舊暑熱難耐,所幸入夜後清風四起,聊以緩和夏日的躁熱。涼風飛揚起薄紗窗簾,飛舞的窗簾在魔法燈的映照下形成不斷扭動的灰黑陰影。寂靜的書房內,只有塞得裡克翻動文件時紙頁間的摩挲聲以及偶爾書寫時細碎的“沙沙”作響。
“大人,露西妮小姐的三隻鍊金器具的器靈發生領域之爭。”一個有如大提琴般低沉的悅耳男音突然在書房中響起,卻不見房中出現除塞得裡克以外的第二人。
不過,顯然塞得裡克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突然出聲,他頓下手中的機要文件審閱工作,神色驚訝,顯然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
“我分明感覺到了近似於法則的波動,怎麼可能只是器靈領域之爭?”
被質疑的影子重複了休息室中露西妮的情狀,以及奧瑪的解釋,完整、簡潔、客觀,不摻雜絲毫個人評價。
“怪哉,怪哉。”塞得裡克捉着手中的文件,有節奏地敲打着桌面,一邊唸叨道,“與理不通,與理不通。”
自言自語地推演了好一陣後,不知是得出了什麼結論,塞得裡克突然笑道:“無論如何,小露西這回可是賺到了,倒是難得的好氣運。”
一時不察被大公冠之以“難得好氣運”的露西妮一覺醒來,只覺自己的腦子一陣生疼,好像有無數只耗子正拿着錘子在她的腦子裡一陣亂砸,砸地她眼暈耳鳴頭痛。
“天哪,我最近是得罪了什麼神哪,咋這麼背呢……”露西妮抱着自己的腦袋,哀哀叫着,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前天手中毒,那是她自己工作失誤,沒轍,她只能自個兒認了這個災,可昨天她又沒幹啥壞事,咋一早起來就這樣涅……
“5555555,痛……”露西妮一邊哀叫着,一邊強自忍耐,祈禱着這陣讓她根本摸不着頭腦的痛苦快點過去。
不知是疼着疼着就習慣了,還是疼過勁去,身體自動啓動了自我保護狀態,團成一團蝦米的露西妮在不知不覺間又一次睡去。待得她再一次醒來,卻是被照進室內的正午烈日給熱醒的。
“啊!天哪,天哪,我又曠工了……”露西妮“咻”地一下從牀上一躍而起,竄進洗浴間,匆匆整理好個人衛生後,她才反應過來,摸摸眼、摸摸耳、摸摸頭——
“看來我的自愈能力還是挺不錯的嘛。”絕對一個沾沾自喜、自鳴得意。
得意歸得意,露西妮還是很快回歸現實——她已經曠工三天半了,木屋廳堂中還有一大堆的草藥等着她處理!
“大,大師!”一竄出休息室,露西妮第一眼便看見了草藥筐中的奧瑪,無須他的任何表示,她只覺自己滿腹的心虛,只得急忙表態道,“那個,大師,我立馬開始整理草藥。”
說着,露西妮連飯也沒顧上吃,一路跑到草藥筐前,就打算立刻坐下整理。卻見奧瑪一個揮手,她只覺自己全身一僵,從四面八方擁來一陣威壓,將她整個人固定在一個向前奔跑的滑稽姿勢。
天哪,難不成大師要懲罰她??!!露西妮面色雖不變,但心下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道彎,過了多少道坎。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奧瑪大師走近前來,枯爪般的手伸至她的眉間,輕輕一點——
露西妮只覺眉間一涼,一陣信息無端出現在她的大腦中,還不待她細細品味這段信息是什麼內容時,只聽得奧瑪說道:“七日內解決它。”
“精·神·枷·鎖?”露西妮喃喃重複道,奧瑪大師點中她眉間的時候,其實做了兩件事情,一是爲她的識海加了一層“精神枷鎖”,二是傳遞給她有關“精神枷鎖”的信息。
略略一掃腦中突然冒出的大量信息,露西妮立刻對這個七天的期限產生的嚴重的抗議之心:“大師,七天太短了吧,我白天還要整理草藥啊。”
奧瑪掃視了一下襬了將近四分之一廳堂的草藥,又掃了一眼嚴重抗議的露西妮——這一眼掃地露西妮直縮脖子,冷汗直冒——他轉彈手指,一道幽黑裂隙陡然出現在他的手邊,一隻只巴掌大的猴形生物不斷由裂隙中攀爬而出,它們似乎不能離開裂隙,只能一邊吱吱叫着,一邊用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勾在裂隙處,沒幾秒鐘就見裂隙周圍爬滿了這樣的猴形生物。
奧瑪又是一彈指,猴形生物就如同接到了命令一般,呼啦啦地從裂隙處跳了下來,直撲草藥而去,或爪抓、或環抱、或尾勾……動作嫺熟地開始分揀藥材,雖然每隻猴形生物每次只能拿一兩株草藥,但它們勝在“人”多勢衆,不一會就已經將一筐草藥分揀了1/4。
這股子俐落勁只看得呆立一邊的露西妮徹底的目瞪口呆。從驚訝中緩過勁來的露西妮更加確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這所謂的草藥處理果然是奧瑪大師的考量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