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
飄揚的雪花如同美麗的精靈一般在空中輕盈地舞蹈着。飄飄乎乎、輕輕揚揚,偶爾在風的挑動下滑動出優雅的弧線,再慢慢墜落。
一夜之間,不大的庭院已經被落雪覆蓋,所有的事物都被蒙上一層厚厚的白,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露出頭來之際,庭院的木製小門被輕輕推開,身着單袍的少女望着遠方微白的天際,呼出一串白氣。銀灰色的長髮紮成一條粗長的髮辮後盤在腦後,偶有幾縷碎髮從額角鬢邊垂落,輕輕拂過稚嫩的面龐,寬鬆的灰白長袍襯得原就不胖的身形更顯單薄。
露西妮不懼初冬晨起的嚴寒,走進院中,拿起廊道邊的掃帚,一點一點地掃起雪來。
“沙……”
“沙……”
“沙……”
掃把劃過地面的聲響單一而穩定,每一下的力度、速度以及節奏似乎總是一致的,甚至於每一天每一掃所經的位置也幾乎都是相同的——自從進入了冬季,每天晨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掃雪,掃得久了,一切也就成了慣性。
手持掃帚的露西妮神色平靜安逸,彷彿這一掃把、一掃把下去掃的不是雪。而是每天的煩惱、沉鬱、糾結、不快等等負面情緒。
小院不大,掃雪的工作很快便已完成,如同之前的每一天一般,露西妮將積雪推進院後不遠的樹林叢中,而後收起掃帚,轉而從懷中掏出一小袋穀粒,一手持袋,一手從袋中捉出小把穀粒用力灑向稀疏的樹林深處,一邊灑着穀粒,她口中還“咕咕”、“咯咯”地學着鳥叫聲。
不一會兒,便有一羣灰頭雀從樹林深處竄了出來,它們首先停留在遠方的樹枝上靜靜地觀察着,待聽到露西妮口中的“鳥叫聲”,先是一兩隻試探性地以同樣頻率的“咕咕”聲迴應着,鳥鳴人聲幾番對陣這後,這幾隻試探的“哨兵鳥”首先飛近雪地,低頭快速琢弄幾顆穀粒後高高飛起,待見着露西妮沒什麼反應後,“哨兵鳥”又降下身子,這一回,它們在雪地上停留的時間延長了。
“哨兵鳥”幾番起降這後,鳥羣自覺安全了,紛紛從樹上飛落,開始琢食穀粒,縱使大羣灰頭雀已經下來進食,它們的警覺性依舊很快,鳥羣落在穀粒的最遠端。從穀粒最稀疏的地方開始慢慢琢食,一點點地由遠及近地靠近露西妮。
露西妮沒有在意灰頭雀這幾十天如一日的警惕,依舊按着往常的慣性拋灑着穀粒——小袋中似乎有魔力一般,無論她如何捉取,總沒個底兒,好似袋中的穀粒無窮盡地多一般——望着一隻只因食物充足而未顯消瘦的灰頭雀,她不禁想起自己身邊曾經有過的兩隻“貪吃鬼”:金紅、維達。
此時,無論誰在她身邊,估計都得望着這一隻只頗爲肥碩的灰頭雀而猛流口水吧——思及此,露西妮不禁微微一笑。
灰頭雀進食之前警惕性十足,可是,有趣的是,它們一旦吃飽了就個個遲鈍貪懶,賴在雪地上翻着滾兒、打着盹兒,一點也沒有之前的靈活與機警——此時的灰頭雀正是一些食肉性動物的好食糧。
不過,露西妮可沒心思目睹接下來的“食物鏈作用”,喂完鳥兒,她收起裝穀粒的袋子,拍拍手,沿着林間的青石小路,開始向西北方向前進——現在也是她開始一天功課的時候。
青灰的石板路。青灰的石柱、石壁,通透的光線下,這樣一座青灰色調的建築物並不給人以壓抑的感覺,反倒顯得安靜與祥和。行走其間,縱使再焦躁的人也會不由自主地變得平靜,而常年居於此處的人更是被這座建築物薰陶得心如止水。
露西妮行走在廊道上,繞過兩三道彎兒,前方纔迎頭走來一名白袍祭司——這是她今晨遇到的第一個人——在距離白袍祭司約兩米遠處,露西妮曲身行禮,白袍祭司在她面前站定,微笑道:“莫蒂洛小姐日安,主祭司大人正在日光室晨禱,您可以先在閱覽室等候。”
在白袍祭司說話的同時,露西妮便已經起身,聽得白袍祭司此話,她微微一福身,偏轉身,向祭司所指的閱覽室走去。
厚重的經書攤放在手中,陽光從斜後方的落地窗透進,不只給閱讀提供了光線,也給室內增添了一份溫暖,露西妮左手持書,右手五指漫不經心地在書頁上滑動着,指下粗糲的手感表明這本書籍完全由桫欏木葉製成,紙質粗糲但延展性極佳,配以神殿的專用墨水,桫欏木頁製成的書籍不怕蟲蛀、不懼火焰,可以完好地保存上數百年。
由於桫欏木葉的制書工藝以及與之相配套的墨水的製造工藝百千年來一直被戰神殿壟斷,所以。唯有在各地的戰神殿中才能看到這種獨具特色的書籍。而露西妮眼前,一排又一排的書架上層層疊疊擺放的都是這種特殊工藝製作的書籍。
手上的經書重量不輕,指下的手感凹凸不平,桫欏木葉特有的手感令露西妮的心緒沉定,就算面對的是枯燥的,也能看得津津有味,一點也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隨着太陽升起,室內的光線漸漸調整方向,突然間,一道亮光閃入眼底,露西妮不禁眯了眯眼,偏過身子,擋住身後的陽光——亮光由此即逝,露西妮低下頭,正看見胸前兩枚製作成胸針狀的徽章,一枚幽藍水晶雅絨花徽章,一枚灰底雙劍徽章。
前者是莫蒂洛家族的家族徽章,後者則是戰神殿見習祭司的徽章。此時的露西妮,正在巴特里亞國北部的一處戰神殿接受祭司訓練,以期成長成一名足以引領皇子成年禮的合格祭司。
透過透明的牆體向外眺望,可以看見朵朵白雲正從身邊擦身而過,偶有飛鳥從雲間穿過。停留在牆體之外,悠然自得地用堅強的喙部琢理着被大風吹得紛亂的羽毛,不知明的牆體材質透視度極好,好到讓人感覺這牆體似乎根本不存在,只要伸手一夠,就能夠觸及那隻飛鳥一般——可是,一旦你伸出手去,碰觸到的只有冰冷的柔軟,就好像把手伸進冰凍着的果凍之中。
陽光燦爛,照得室內一片溫暖,一名冰藍色長髮、雪白長袍的男子正盤坐在空無一物的居室內。閉目養神,縱然是一副冥想狀,此人的身形依舊浮在半空,雖然離地不足二十公分,但卻是實實在在地懸空而坐——這是風系魔法6級巔峰的標誌!
某處透明牆體突然間無聲地消失,一名目含溫暖笑意的白髮中年男子緩緩步入居室之中,寬鬆的上衣、寬鬆的長褲,緩步慢行的中年男子慢慢走到冰雪一般的男子身前,輕聲喚道:“沙拉斯。”
冰雪一般的男子輕輕張開眼瞼,仰望着白髮男子一陣後,微微俯身行禮,喚道:“老師。”
白髮男子含笑擡手,示意沙拉斯起身:“這回又是什麼困擾你了?”
沙拉斯聞言右手往前一伸,當右手伸至白髮男子身前時,原本空無一物的手心竟冒出了一疊圖紙:“老師,這是底裡亞坦斯送來的東西,我從中發現了‘賽倫魔法文’與‘巴哈尼亞魔法文’的綜合運用。”
聽聞此言,白髮男子也不禁微微挑眉,接過沙拉斯遞來的圖紙,快速翻閱一番後,他纔不禁微微笑起,口中喃喃道:“還真是想不到,這老夥計居然收徒了。”
沙拉斯聞言不禁偏了偏頭,神情依舊淡漠,但僅僅這一個動作,卻使得他整個人顯得可愛極了。
白髮男子見狀伸手輕輕揉了揉他那一頭長髮,吩咐道:“讓底裡亞坦斯的人不要再研究了——他們的能力不足以參悟這樣的綜合——如果你有興趣倒是可以看看,不過,不要爲此影響了修行。”
沙拉斯俯首聽命。
白髮男子順勢點拔了一番自己鍾愛的弟子後,纔將他送下自己的魔法塔,轉身回到自己的魔法實驗室後,白髮男子面對着實驗室一角紛亂堆積的各式或成功或失敗的實驗品,沉思數秒後,指間輕輕一劃,便見成堆的實驗品微微抖動着,不一會兒,便從中飛出一道金色流光——
這是一面鏡子。一面顯然已經很久沒被使用的鏡子,鏡面蒙灰,鏡沿沾塵,使得原本銀紫色的鏡子看着灰撲撲地,很是難看。
面對這樣一面鏡子,白髮男子只是含笑微微搖了搖頭,輕輕吹出一口氣去,鏡子一下就變得嶄新無比!“重獲新生”的銀藍色鏡子在變得漂亮的同時也開始了它的運作,只見鏡面微微顫動着,就如同被丟了一塊石子的水面一般。
與此同時,遠在塞倫特“綠韻莊園”的“獵區”小木屋中,正在閱讀的奧瑪突然間微微頓下手中的動作,偏過頭去,就見一道銀藍光芒從實驗室一處幾乎已經被他遺忘的角落閃了出來——得益於露西妮曾經的辛勤打掃,奧瑪面前中的這面銀藍色鏡子整潔無比。
鏡面微微波動後,一張熟悉的笑臉出現在鏡面上——
白髮中年男子一臉笑容,語調溫和地說道:“嘿,老夥計,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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