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託斯是一個四季如春的城市,特魯斯山擋住了北方南下的冷空氣,喇叭形的地形讓從大海涌入的暖溼氣流在此地長期徘徊,造就了埃裡託斯長年溫潤的氣候。季季鮮花盛開,季季碩果累累,由於特殊的氣候和地形,埃裡託斯每一季都有每一季的特色產物,往來商旅自是季季不歇。
黃昏時分,正是花農們收工歸家時分,小城門前難得一片人潮洶涌,花農們互相詢問着今日的工作進度,暢想着這一季冬季作物的收成期許,嗡嗡談論聲透示着濃濃的生活氣息。
突然,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響起,小城門前,衆人忙而不亂地避開道來,迅速讓出一半道出,讓出一條可供兩輛四輪馬車並排通行的寬大路面。
銅鈴聲是埃裡託斯城小城門特設的一種示警裝置。由於埃裡託斯城的花農們每天得掐着時間出城收集各種香料,爲了保證花農們的出行通暢,纔有瞭如此具有地域特色的埃裡託斯小城門——小城門設有專門用於身份驗證的魔法裝置,只有佩戴了專門的識別裝置才能通過小城門。
居民的識別裝置與馬車的識別裝置不同,只要有馬車的識別裝置在靠近,小城門的示警鈴就會響起,提示城門中的行人避讓。
避讓一旁的行人依舊行動悠然,多年來從未出現過車禍的安全記錄讓人們對馬車的接近完全沒有警惕心。只見不一會兒,一輛明顯是經過了長途跋涉的馬車放慢了車速緩慢通過小城門,馬車前後共有七八名着裝完整的騎士護衛。
精良的甲冑,完整的騎士配置,肅殺的氣質,這一切都顯示這些護衛可是實打實的騎士——上過戰場,經歷過生死,有過戰功的騎士!圍觀者中,已經有眼力極好見識廣的人,發現這些騎士的左臂上都有一個巴掌大盾狀的痕跡——這是放置騎士所屬家族家徽標誌的地方,這種痕跡的出現表明騎士明顯屬於某一家族,但此時爲了行事方便,並沒有將家徽佩戴出來。
馬車徐徐通過小城門,突然,一道白色身影從封閉的馬車車窗飛竄而出,在馬車上方旋轉幾圈,停在車廂上方。衆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着這道突然出現的白色身影而去,只見身形如鼠,蓬尾利爪,分別是一隻3級魔獸蓬尾鼠。
它好奇地轉動着腦袋,四下打量着全新的環境,似乎盯上了感興趣的東西,它一下從馬車上飛撲直下,直衝向路邊一個水果攤而去。
還不待它撲及水果攤,領頭一位騎士拎起未出鞘的長劍,一拍、一挑,一下便將這隻“蓬尾鼠”拍回馬車之中。動作乾淨俐落,力道恰到好處。
不一會兒,便見那隻“蓬尾鼠”一下又竄出馬車來,“吱吱!”大叫地撲到方纔襲擊它的騎士身上,抱着他的頭盔一陣猛拍。
騎士一翻白眼,手下長劍微微作勢,吃過長劍苦頭的“蓬尾鼠”“咻”地一下竄回馬車中,不再作怪。
這陣人獸打鬧一下緩和了行人初見這幫騎士時的緊張氣氛,城門前又回覆到平日慣有的喧譁,馬車通過小城門後,緩慢加速,一路小跑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畢維斯領着幾名家僕守候在莊園主樓門前,身姿筆挺,縱然已經維持這樣的姿態近一個魔法時,他依舊沒有任何焦躁不耐的表現。偶有聽得僕人私語,厲眼橫掃,便會令一羣僕役噤若寒蟬。
遠眺的視野中終於出現了等待已久的馬車,隨着馬車和護行馬隊的接近,畢維斯眼中精光閃動。馬車和馬隊行至主樓門前,領頭的騎士翻身下馬,推起頭盔面罩,露出臉來,竟是倫納德。
他向畢維斯點頭示意,與此同時,兩人快速交換了一個眼色。
此時,阿蜜莉雅打開馬車車門,率先下車,候立馬旁,數秒後,露西妮一手抱着金紅,一手扶在阿蜜莉雅臂上,姿態優雅地下了馬車,目光橫掃,只見畢維斯帶着衆僕役欠身行禮。
畢維斯說道:“露西小姐,歡迎歸來,希望您這一路旅途愉快。”
“父親、母親呢?”露西妮問道。
畢維斯恭敬回道:“大人今晚有舞會邀約,兩個魔法時之前已經出門,夫人在小書房,夫人吩咐,您回來後先行休息,這兩天就不用特別去向她請安了。”
露西妮抿了抿脣,說道:“知道了。”而後抱着金紅向自己房中走去。
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順便把金紅也拾掇乾淨,露西妮拖着一頭半溼長髮回到自己闊別大半年的房間。
阿蜜莉雅正在安置晚餐,見露西妮這副模樣出來,忙將她按坐在搖椅上,拿起毛巾開始爲她擰開長髮。
露西妮享受着恰到好處的按揉,一邊問道:“阿蜜莉雅,凱特和哥哥呢?”
“凱特小姐進晉3級魔法師不久,能力不穩定,仍在安其羅大師那兒鞏固進晉成果,大約十天後纔會回來,伯特少爺已經放冬假了,到家的日子在凱特小姐歸家日子前後。”
阿蜜莉雅說完這話,專心爲露西妮擦拭長髮,待頭髮基本幹後,她略略打量了閉目養神的露西妮,見她神色平靜,這才小心開口問道:“小姐,您是否要去見見夫人?”
聽得這話,露西妮撫弄金紅長毛的手微微一頓,幾秒後,她睜開眼道:“也好,把給父親、母親的禮物取來,我去問候一下母親。”
“……七名都是二等騎士,已經安排在客房休息,倫納德說他們的任務是新年祭後,護送露西小姐和艾絲特小姐回塞倫特城……”
畢維斯正在向愛爾莎逐一彙報露西妮回家後的安排情況,便聽得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愛爾莎的貼身女僕推門而入,道:“夫人,露西小姐到。”
愛爾莎向畢維斯一揮手,他恭身一禮,從小書房側門退了出去,待他離開後,愛爾莎才示意女僕將露西喚入小書房。
“母親,夜安。”露西妮進門一禮,恭敬有餘親近不足。一點也沒有離家大半年後纔回來的孩子所應表現出的熱情。
愛爾莎面對自家孩子這樣的態度也頗感無奈,十餘年來,露西妮與他們夫妻的關係一直就這樣不冷不熱,也不知道這孩子這種彆扭性子到底像誰。
“自己家裡不用這麼多禮,”愛爾莎揮揮手,示意露西妮近身。
露西妮走近前來,望着愛爾莎周圍的座位,最後挑了愛爾莎右手可及處的一個座位坐下,然後轉身從阿蜜莉雅手中接過禮盒放到愛爾莎面前,說道:“母親,這是我給您和父親帶的禮物,希望你們能喜歡。”
愛爾莎看着兩個禮盒微微一笑,示意女僕接下,收好,右手拉過露西妮的雙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大半年不見了,倒是長大了好多,在大公那兒住得還習慣嗎?學院生活怎麼樣……”
露西妮挑撿了些生活中有趣的事和愛爾莎聊了起來,母女倆的互動雖說少了幾分熱情親暱,卻也和諧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