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楊虹這麼說，錢夢琪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其實也沒什麼啦！”
“快說，別賣關子？”楊虹等三個表姐妹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催道。
坐在錢夢琪旁邊的鄭嘉怡還伸手撓了下她的胳肢窩。
錢夢琪架不住三姐妹的逼供，再加上她也確實想讓她們對餘子清另眼相看，就道：“我媽那時見到子清時，他只是兼着團支部書記，並沒有行政級別。不過領導見他工作出色，不久前破格提升了他，現在他已經是單位裡最年輕的科級中層幹部，而且他科研能力也很出色，不僅發表了多篇論文，今年還做爲負責人申請到了省級科研項目，對了，浙海大學一位教授因爲他科研能力出色還破格招他爲在職碩士研究生。”
本來一開始錢夢琪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說着說着連她自己都驚訝地發現，原來餘子清這個小白臉竟然是這麼出色的，工作兩年還沒到就取得了這樣出色的成就。
“我還以爲有多厲害呢，也不過如此，跟金博士比起來可差遠了！”楊虹聞言口無遮攔地脫口道。顯然這丫頭沒在社會上磨礪過，不知道像餘子清這樣沒有任何背景的年輕人要取得像今天這樣的位置和成是多麼的不容易。
楊虹話剛出口就迎來了她媽媽一個爆慄和全家人的凌厲目光。
楊虹急忙縮了下頭，不敢再說話，不過從她臉上不服氣的表情不難看出，她心裡其實還是認爲餘子清跟金永和比起來差多了。
其實又何止她一人這麼認爲，就算張採萱嘴巴上說看不起那些嬌生慣養的年輕人，也有了一定的社會經歷，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嬌生慣養，看問題又何嘗不是隻膚淺地看到光鮮的表面，眼界又何嘗不是很不現實地過高。所以張採萱嘴巴上雖然沒說出來，但從她看餘子清不以爲然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其實她心裡還是有些贊同楊虹的話的，至少認爲一個地方科研單位裡的科級幹部，發表數篇論文並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地方。
倒是錢夢琪的姥姥還有三個姨媽微微有些動容，姥姥更是蠻有興趣地問了餘子清什麼時候參加工作，家裡是幹什麼的。
餘子清自然老老實實做了一番交代。
“不錯，不錯！”當姥姥聽說餘子清前年才畢業，父母親都是農民時，一雙老花眼變得格外明亮起來，連連點頭讚道，心中算是徹底放心了。
倒是楊虹三姐妹，聽說餘子清是農民出身，對他難免又多了一些看法，總覺得錢夢琪的眼光有問題，怎麼不選金永和而選擇餘子清呢？
因爲有了這個想法，興致沖沖而來的三姐妹對餘子清就沒了多少興趣，開始拉着錢夢琪說長說短，無非也就是美容保養或者購物心得又或者是明星八卦那點事情，倒是三個姨媽和姥姥對餘子清興趣大濃對着他七嘴八舌問個不停，就差翻餘子清的祖宗十八代了。饒是餘子清心境過人，也被四個中、老女人問得口乾舌燥，心裡那個苦啊！真是後悔不該聽錢夢琪這丫頭的話，爲了省那麼幾百塊錢來她姥姥家過夜。
不過心裡雖然暗暗叫苦，餘子清還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跟這四個女人周旋。
沒辦法，誰讓這四個女人來頭大呢！
餘子清表面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但他的觀察力，人生閱歷，還有他知識淵博的程度自然不是那些毛頭小年輕能比的，如今他打起精神來討好四個女人，很快就說得她們四人發現餘子清簡直就是她們中老年婦女的知音，越講精神越好，看他的目光也越來越是喜歡。三個姨媽更是暗暗感嘆，自己的女兒以後如果能找到這麼一個男人，自己也就徹底放心了。
“姐，我現在不得不佩服咱姐夫了，竟然能跟姥姥、我媽還有姨媽她們侃了半個小時還面帶微笑，還能口若懸河，更牛的是，你看我媽她們笑得多開心啊！怪不得，小姨媽見了他之後，連金永和也看不上了！”聽到旁邊不時傳來姥姥她們的歡快笑聲，楊虹她們幾乎看得傻眼了，忍不住朝錢夢琪豎了下大拇指。
錢夢琪聞言扭頭朝餘子清看去，見他跟姥姥們有說有笑，驚訝的同時，不知道爲什麼鼻子有些發酸，心裡有一種很甜蜜很幸福的暖流流過。
餘子清自然不知道自己無心插柳，反倒讓楊虹她們對自己另眼相看，他見姥姥她們越說精神越好，而且問的問題也越來越細，竟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心中真是哭笑不得啊。好在這個時候大姨媽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讓餘子清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大姨媽接起電話，沒講兩句就啊地一聲，臉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如紙。
衆人見狀都紛紛停止了講話，將目光投向大姨媽，姥姥更是面露擔心地問道：“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誰的電話？”
“是小天的朋友，他說小天在酒吧裡跟人打架，被公安局的人給抓走了！”大姨媽先回答了姥姥的問題，隨即六神無主地道：“現在可怎麼辦？可怎麼辦？小天他應該沒事吧！”
“這孩子，怎麼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惹事！”姥姥聞言倒沒像大姨媽一樣緊張不安，而是重重拍了下沙發的扶手，很是生氣地道。
張採萱見狀微微皺了皺眉頭，上前抓着她媽媽的手，輕輕拍了拍道：“媽，小天朋友有沒有說把人打成重傷什麼的？”
大姨媽被女兒抓着手，心倒是微微安定了一點下來，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沒說起。”
張採萱畢竟是幹律師的，這方面的事情見得多，聞言知道從她媽這兒問不出話來，直接拿過她媽手中的手機，重新給小天的朋友打了過去。
“小天是誰？”餘子清見狀，低聲問道。
“大姨媽的兒子。大學畢業後，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整天在社會上混，沒少讓家人艹心。”錢夢琪低聲回道。
餘子清這邊跟錢夢琪在低聲說話，那邊張採萱已經通過電話簡單地瞭解了一下情況，然後掛了電話，一臉冷靜地拍了拍她媽媽的手道：“媽，沒事，就些普通的打架鬥毆，說起來還是對方先動手打人，也沒有什麼人重傷致殘的，估計也就批評教育一頓，最多就拘留幾天，您要是不放心，我現在就給跟公安局比較熟的高檢察官打個電話，讓他出面打聽打聽情況，順便交代一聲，省得公安局的人亂來。”
“那你還愣着幹嘛？快打呀！”大姨媽聞言情緒終於稍稍安定了一些，拿眼瞪了女兒一眼，催道。
張採萱苦笑着搖了搖頭，拿起電話給高檢察官打了過去。其實，身爲姐姐就算再惱她弟弟不爭氣，她又怎麼可能束手旁觀呢！
這種小事，餘子清當然不會嚷嚷着要插手，見張採萱打電話找人打聽，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終於徹徹底底鬆了一口氣，端着茶杯，靠在沙發上慢慢地喝着茶水，剛纔那一番話下來，還真有些口乾舌燥了。
張採萱先是給高檢察官打了電話，然後就掛了電話等他迴音。
那個高檢察官估計還是頗有些能量的，沒兩三分鐘就重新打了回來。
“什麼！”張採萱接起電話，沒講幾句，冷靜的表情立馬不見了，露出了緊張惶恐之色。
一家人見身爲律師的張採萱都這樣一副表情，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餘子清也放下了茶杯，知道事情有些棘手。
果然，張採萱又道：“那我弟弟是不是有大麻煩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隨後傳來一句很無奈的聲音道：“小張，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這個社會，法律是沒辦法做到完全公正的。對不起，這事我也沒資格說上話，現在就只能看他們那邊的態度了。”
張採萱一臉蒼白的掛了電話，手無力地耷拉下來，差點連手機都拿不了。
“萱萱，快說，怎麼了？究竟怎麼了？”她媽見狀，抓着手連連催問道，一臉的緊張不安，就連剛纔還在生氣的姥姥此時也顧不得生氣，一臉緊張擔心地看着張採萱。
“打架的人倒是沒受什麼大傷，就是對方的來頭太大了，據說是市公安局某位領導的兒子，剛纔高檢察官也是託公安局裡的熟人才打聽到的，具體情況他也打聽不到。”張採萱一屁股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剛纔那股子冷靜幹練的樣子已經完全不見。
在律師行也跌打爬滾了三四年，要說這個家，對權勢的理解恐怕沒人比她更清楚。很多時候一個官司明明打得好好的，就是因爲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前期的努力，所有的法律依據全都狗屁不是。
這次她弟弟打了市局領導的兒子，就算關幾天就放出來，恐怕在裡面也要吃盡苦頭。想想弟弟現在恐怕正蜷縮在某個牆角里，被人拳打腳踢，張採萱的身子就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很想就這樣放聲痛哭出來，甚至內心深處痛恨起自己這個職業。明明是捍衛法律的先鋒，但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弟弟倍受非法的對待和摧殘。
姥姥等人雖然不像張採萱親身接觸過那麼多權勢與法律之間的黑幕，但想想也知道，人家父親就是公安局的領導，你一個小百姓如今又落在公安局的手中，他要玩你還不跟玩螞蟻似的。頓時個個也大大地惶恐不安起來，甚至大姨媽已經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了。
“姨媽，您別急，我打個電話試試看，這事應該沒多大問題。”餘子清這個時候當然不能在袖手旁觀，見狀急忙起身對大姨媽說道。
（未完待續）